第59節
“我真的很累?!?/br> 她嘆了口氣,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背。 “很累很累?!?/br> 某天晚上躺在溫燃身邊的時候,我做噩夢了。 夢里,我孤零零地站在一坐小島上,遠處有一艘小船,已經開出了很遠,里面坐著爸爸mama還有成頌。我努力朝他們大喊,希望他們回來看看我,可他們卻越走越遠,直到在視線里變成一個點。 最后是感覺到了拍在我臉上的力道,睜開眼睛,見溫燃低著頭,正皺著眉頭看著我。 “怎么了?” 我看到他的臉,剛才牽動的情緒突然冷卻下來,化成一種極深的淡漠,我只是低低應了聲,“沒事?!?/br> “最近經常做夢?”他又問。 “沒有?!?/br> 我們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低啞著說,“你剛才一直在說,不要走……夢見了什么?” “和你沒有關系?!蔽业卣f。 他突然就生氣了,聲音極為低沉地叫我名字,“蘇心?!?/br> “嗯?” “我告訴過你,別惹我?!?/br> “嗯?!蔽矣械臎]的應著。 他的手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對上他那帶著怒意的眼睛時,我只是淡淡地笑著,補充到,“我知道?!?/br> 我這副樣子終于惹怒了溫燃,他像兩年前那樣關了我禁閉。 我變得不愛說話,有時候看書看上一整天夜不覺得累。溫燃倒是每天都回來得很早,他工作的繁忙有加重的趨勢,辦公的時候卻依然會讓我待在一旁。我也不打擾他,安靜地看著書,幾乎沒有一點聲響。 他要開心了,過來逗逗我,我都淡淡著應著,卻從不主動。有時他會從文件里抬起頭來,一邊看著我一邊沉思,幽幽道,“蘇心,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其實很倔?!?/br> 我安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晚上依舊無法逃避地需要承受溫燃的碰觸,可心里的厭惡卻像是旱生植物龐大的根系,隱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愈加深刻。我對他的吻沒有半點感覺,那張英俊的臉,已經變成了魔鬼的符號。 有時候我躺在床上,會認真地想,這個男人究竟是要什么樣的結果。只要能將這種生活快點結束,他要什么樣的結果,我都愿意給。 我的壓抑終究還是讓溫燃不安,一段時間后,他提出帶我散心以彌補我們錯過的蜜月。他為了旅行正兒八經地準備著,不過最后因為出了些事,我們最終沒去成。 事情的起因,是某天晚上,溫燃不小心將一把手槍放在了床頭的抽屜里。 他在浴室里洗澡,我半躺在床上看雜志,突然想找提神用的藥膏,打開抽屜卻發現了那個金屬制的東西。我有些好奇,拿過來打量了一會兒。 溫燃從浴室出來,看我一臉專注,問,“在看什么?” 我拿起槍,“這是什么?” 他解釋了這把槍的背景,寥寥幾語的描述里,我聽出這把槍來歷不簡單。雖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還是有些無法置信,“是真槍嗎?怎么會有這種東西?!?/br> 溫燃看我終于肯和他好好說話,心情也好了起來,笑了笑,“一個軍隊的朋友今天有些不方便,先寄放在這里的,他明天就過來拿?!?/br> 我低下頭琢磨起手里的東西來。 或許是我看得太過認真,他忍不住說了句,“你小心一點?!?/br> “怎么用,你知道么?!?/br> 他笑了笑,“以前在射擊俱樂部的時候見過這把槍的高仿品,當時研究過一段時間?!?/br> “你教我?!?nbsp;我把槍遞到他手里。 溫燃是耐心的老師,在后面的半個小時里,他細心地給我講解怎么上保險,怎么瞄準。我托槍不穩,他便握住我的手,手把手地告訴我。到最后,我初步領略了射擊的要領,于是問他,“里面有子彈么?!?/br> “有?!彼f。 我看著這精致小巧的槍身,沒想到里面竟然隱藏著強大的殺機,于是抬起手來,試著瞄準對面墻上的點。 好一會兒,他朝我伸出手道,“應該夠了,來,把它給我?!?/br> 我抬眼看了看他,猶豫了一會兒,避開了他的手,“我再看看?!?/br> 或許單純處于好奇,或許是內心的瘋狂覺醒了,有了挑釁他的念頭。我摸了摸槍身,想了一會兒,轉過槍口對著自己,問溫燃,“你說,殺人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對著心臟這里?” 他看著我這突然的舉動,臉上的表情僵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道,“你別亂動它?!?/br> 我笑了笑,繼續道,“不過,宋啟光死的時候,是這里?!蔽姨?,把槍口對著自己太陽xue的位置,“你說哪個好?” 他臉剎那沉了下來,以命令的口吻對我說,“我說把槍放下?!?/br> 我朝他微微一笑。 “蘇心,你他媽把槍給我放下!” 我搖搖頭,一邊試圖遠離他,“你不是說,我和你之間需要一個勝負結果么。大概沒有什么結果比我在你面前被一槍解決掉,更讓你覺得刺激了?!?/br> 他看著我,栗色的眼睛里散發出的黑暗,像是冬夜里凝結的寒冰。 直到那一刻,我才相信,溫燃說我倔強這事是對的。 越是看到他不可一世的表情,我心里較勁的意思越是張狂。我想啊,反正自己的一生大概就這樣了。面前的男人,逃也逃不過,倒不如這樣了結在他面前,滿足他,也解脫自己。 “你說,我是對著這里呢……”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然后落在額頭上,“還是這里?” 他終于被我消磨了耐性,冷著一張臉向我疾步走來。我愣了愣,下意識地退開,直到走到窗邊。那一刻,比起遭受他的責難和羞辱,死好像也變成了一件輕松的事情。 忙亂中,我用槍對著他,“你別過來?!?/br> 他的步子微微猶豫后恢復了節奏。我不敢真對他開槍,眼看他快走到我面前,有些著急,忙轉而將槍口對著自己,“我說了你別過來?!?/br> 溫燃愣住了,身子頓時像是一根松脫的弦,慢慢地軟了下來?!昂?,我不過來?!?/br> 我又說,“離我遠點?!?/br> 他看著我,退開幾步,試圖安撫我,聲音也帶上了懇求,“蘇心,蘇心,你冷靜一點。不要開玩笑,把槍給我?!?/br> 我沒有說話,抬眼又看了看他。 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錯覺,我仿佛看到他眼睛變得晶瑩而濕潤,有液體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聽我說,先把槍放下,我們什么都好說?!?/br> 我搖搖頭,把槍對準了太陽xue。 空氣死一樣的靜默。 即將告別這沒有意思的生活,我心里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有的只是一個想著怎么折磨我的哥哥,每天等待無盡的煎熬。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還好,這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最后,我什么都沒有說,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那時候我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可就在我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溫燃竟然朝我撲了過來,子彈偏移了方向,打在了掛鐘旁的墻上。而我,被他死死地摁住。 他奪走了我手里的槍扔得老遠,然后轉過頭來,栗色的眼睛帶著陰翳看著我,“你真他媽是出息!” 我看著他的臉,耳邊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只覺得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驀地,我對他淡淡地笑了。 看到我笑容的瞬間,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我所陌生的驚恐。 那真是一個非常不愉快的夜晚。 很久以后,他以為我睡了,打了個電話,對著里面的人說,“路安寧你明天過來,你幫我看看她?!彼穆曇粲行┑蛦?,“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她自殺,她竟然要自殺……”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我說的虐到自己的那章了,親們,你們被虐到了嗎 t t…… 68、晉江獨家 第二天早上路安寧過來了,嘗試著給我做心理治療,我一直沒有心情開口,她疏導不了我,最后只留下一些抗抑郁的藥物。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說過的話寥寥可數。 大概是我要死不活的狀態激怒了溫燃,在一次拒絕進食后,他對我說,“蘇心,你這樣是沒有關系,不過你如果想讓什么人陪著一起受罪的話,還可以做得更絕一點?!?/br> 我沒有說話。 “這次換成印小柔怎么樣?她孩子已經好幾個月了?!?/br> 我笑了,“隨便你?!?/br>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冷森森的。 我又說,“隨便你吧,反正這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br> 我就是覺得累。 溫燃什么都沒有說,快步踱出了房間。沒過多久隱隱傳來了嘈雜聲,我聽見無節律的頻率在空氣里碰撞開來。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溫燃那天被我弄得一肚子火,然后將隔壁的書房砸得一團糟。 可不得不說的是,溫燃的威脅到底起了些作用。 一天以后,整個人又漸漸開始復蘇起來,我開始和溫燃像平時那樣說話,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朝他微微笑一笑,只是變得開始嗜睡,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也許是因為吃不下飯的緣故,身體也漸漸消瘦了,臉上沒有丁點兒血色。雖然溫燃會讓人每天做一大堆營養的東西,但卻一直沒什么食欲。 那天早上我沒吃飯,中午隨便喝了一點白米粥,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覺得餓。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日子,廚房的師傅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我看著琳瑯的菜色,并沒有提起什么興趣。坐在對面的溫燃見我積極性不高,往我碗里夾了不少東西。我只是隨便嘗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 “我吃飽了?!蔽艺f著,一邊準備起身上樓。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近一周的時間,溫燃通常也不會多說什么??蛇@次他的臉色異常沉凝,突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蘇心,做了這么多菜,我想,總能有一樣能合你口味吧?” 我搖搖頭,“真的吃不下?!?/br> 下一秒我剛轉身準備走,誰知他突然大步走到面前,將我狠狠地按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