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張玉蘭拂了一下落在肩膀上的頭發,一雙眼睛含著淚,楚楚可憐的望著梁伯韜道:“世子爺,那蘇小姐分明就是朝三暮四之人,我只是想讓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你卻這般不分青紅皂白遷怒于我,玉蘭實在心寒!” “你心寒?”梁伯韜冷冷一笑:“我今日方才見識到什么叫舌如巧簧!”舉起那道軟鞭,他又猛的抽了下去,張玉蘭一聲哀嚎,就見肩頭衣衫已經被抽裂,露出了一段雪白的香肩。 “不要傷了我妹子!”這時就聽到一聲大喊,張玉柱跌跌撞撞從雜屋里沖了出來,全身上下濕答答的,走起路來,腳下還在一路滴著水。 他飛快的沖到了張玉蘭面前,伸手將她護住,向梁伯韜一抱拳:“這事確實是我妹子做錯了,她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種不是人做的事情來。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我們兄妹父母早亡,她現在養成這般性子,也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疏于管教的原因,還請梁世子重重處置我,不要再為難我妹子了!” 梁伯韜看了看張玉柱那狼狽的模樣,想到他還算理智,克服了自己的欲望,把潤璃送到了安全地帶,不由得消了幾分氣,指著張玉蘭道:“那你就趕緊把她帶走好好去管教一番,我以后不想再見到她!” 張玉柱感激的點了點頭,轉身抓住張玉蘭的手道:“玉蘭,跟哥哥走罷?!?/br> 張玉蘭看了看梁伯韜那張鐵青的臉,心里也知道走到這一步,自己已經是無可挽回了,只得跟著張玉柱一步步的挪了出去。 許大夫人站在一旁,心里無比懊惱,好好的一出戲沒有看成,那個張玉柱竟是個傻子不成,心里分明喜歡著這位蘇家九小姐,可卻不知道趁機下手,還竟然把她送到安全地方去了!方才見他全身濕答答的,顯見是用冷水澆身這才去火的。 真是想不通,竟然還有這樣的男人,送上門來的腥都不知道偷!蘇大夫人搖了搖頭,心里不勝惋惜。 ☆、長樂宮貴妃設宴 午后的西跨院很寂靜,只有水沖到地面發出“嘩嘩”的響聲。 許允馨幫著潤璃把手指沖洗干凈,仔細的包扎了一下,向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回去罷,今日你可遭罪了?!?/br> 潤璃看著她那模樣,心里也是通透,這事情,定和許大夫人脫不了干系。為何平白無故的,借著周守備夫人過府敘話把他們都留在府里用飯,素日自己和允馨這會都在軍營那邊,不會在府里,這不分明就是她和張玉蘭設計好了的?來報信說喜鵲病了的那個丫鬟,自己雖沒見過幾次,可絕不是張玉蘭能支使得動的,必然是得了許大夫人的令兒。 抬起頭看著那邊臉色如常的許大夫人,潤璃很想走上前去大聲質問這是為什么,可是無憑無據,又怎么能去問她? 梁伯韜看著許允馨幫著潤璃包扎好,手指就像一根根小小的胡蘿卜一般,心里不由得升起內疚之感,璃兒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都被人陰了去,自己真是沒用!他低聲對潤璃道:“你回去歇息罷,這些日子便不用再來軍醫所了?!?/br> 潤璃點點頭,心里在琢磨著怎么開口和許大夫人辭行,經過了這件事情,她已經不適合住在鎮國將軍府了,天知道那許大夫人又會用什么法子來謀害她??戳丝瓷磉叺脑S允馨,也覺得犯愁,如果公然和許大夫人撕破臉,她定會覺得很難堪。嘆了一口氣,潤璃對許允馨道:“我們回去罷?!?/br> 許允馨望了望母親,點點頭,扶著潤璃走出了這個剛剛上演了一場鬧劇的小院子。 人都走了,梁伯韜這才轉過臉來直視著許大夫人道:“姑母,你今日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害了璃兒對你有什么好處?” 許大夫人沒提防梁伯韜突然有此一問,驚愕的睜大眼睛道:“韜兒,你在胡說什么?” 梁伯韜冷冷一笑:“為何方才姑母一定要扯著我來西跨院這邊,出于什么心理?我是不是在胡說,姑母心中有數,只是希望以后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若是再有發生,也別怪韜兒不顧姑母的面子!” 說罷,他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氣得許大夫人站在原地,不住的摸著胸口:“韜兒,你怎么能這樣對長輩說話!”可是梁伯韜竟是連頭都沒有回,徑自大踏步的去了,許大夫人臉色發白,喃喃道:“難道我真做錯了嗎?” 梅mama站在許大夫人旁邊,細聲勸解道:“夫人,你別想那么多,既然事情沒有成,那就算了,暫時也別想著這事了,以后再說,來日方長呢?!?/br> 許大夫人點點頭,無力的揮了揮手道:“咱們走罷?!?/br> 回到主院沒多少辰光,就見許允馨旋風一般卷著進來了,一進門便大聲嚷起來:“母親,你今日為何要這么做?蘇九哪里得罪你了,要這么害她!” 許大夫人被梁伯韜氣得還沒喘勻氣兒呢,許允馨又沖進來質問她,讓她更是一口氣險險沒有提得上來。梁伯韜質問她,畢竟是出于對那蘇家九小姐的一片心意,而女兒跑來質問她,有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做娘的是在為她cao心! “我為什么害她?”許大夫人猛的站了起來,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許允馨:“你以為我做這種事情是閑得無聊了?你也不想想我是為誰謀劃的!” 聽到母親說出這樣的話,許允馨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原因,母親大概是想把蘇九毀了,讓自己和表哥成親罷?她苦笑一聲,為什么母親就這般一廂情愿呢,也不看看表哥心里裝的是誰,也不想問問自己的意見! “馨兒,你祖父放縱了你,你自己也不注意形象,你這在外的名聲……”許大夫人心里沉甸甸的,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似的,一片蒼涼:“娘也是為了你好,你和韜兒是表兄妹,彼此也投契,嫁去梁國公府,婆婆就是你的親舅母,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一樁親事了,可韜兒心里只惦記著那位蘇家九小姐,又怎能把你親事定下來呢?” “母親,馨兒知道你是在為我著想,可馨兒的親事不用你cao心,我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就別到這么白忙活了!”許允馨瞪大了眼睛望著許大夫人:“而且,即算你再怎么為我籌謀,也不該用這樣陰毒的法子!我心目里的母親,是那個溫柔可親寬宏大度的母親,不是這個在背后算計別人的母親!” 走上前一步,許允馨握住許大夫人的手道:“母親,求求你不要再這么糊涂下去了,女兒肯定能順順當當的嫁出去的,你就別再這么cao心了!” 許大夫人聽著許允馨這話,張大了嘴巴看著她道:“馨兒,你有喜歡的人了?那人是誰?快點告訴母親!”說罷,激動得臉都紅了起來:“母親幫你看看,可否和我們家世相配,若是門當戶對,那就趕緊和他家里商議,把你的親事定下來?!?/br> 聽著這話,許允馨難得的臉紅了,低下頭說:“母親,你別著急,我離及笄還有半年呢,你怎么就這么心急,難道不希望女兒在家里多留幾日不成!” 許大夫人看著女兒總算是露出了一點女子的嬌羞,心里大慰,看起來自家女兒還真是有了喜歡的人,笑瞇瞇的看著許允馨,把她看得有些難堪,跺了跺腳,便飛奔著走了出去。 就在鎮國將軍府上演了一出鬧劇的同時,京城也出了大事。 這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 后宮,那表面和諧平靜的處所,卻是暗流洶涌最厲害的地方,當那暗流擠迫到無處可去的時候,終于有了爆發的那一日。 許胤塡因為身子不好,已經多日歇在清華宮里,既沒往哪個嬪妃的宮殿里去,也沒召人侍寢。 清華宮里冷冷清清,許胤塡從床頭暗格里拿出一幅畫來。 那是一幅沒有裝裱的畫,是他親手所繪,畫里的女子巧笑嫣然,似乎在向他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淑妃,一晃眼十五年過去了,你可還在那奈何橋邊等著朕?”許胤塡喃喃自語道:“相戀只盼長相守,奈何橋上等千年,你在的時候是這么對朕說的,只希望你能信守諾言,還在那里等著朕!” 畫里的女子沒有回答他,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株花樹下,眼波流轉,顧盼生輝。許胤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撫摸過畫里女子的臉龐:“淑妃,這些天我已經知會了不少朝中重臣,明日我便會在朝堂里宣布立熜兒為儲君,你可高興?大周的大好河山只能交給你和我的兒子,只有他才最有資格接任這個位置!” 看了看那幅畫,許胤塡笑了笑,一顆蒼涼的淚水從眼眶里滾了出來:“淑妃,朕很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想著朕?” 依舊沒有一句回答,畫中的女子還是一副純真的模樣,看著許胤塡微微的笑。 許胤塡把那畫軸卷了起來,放回床邊的暗格里邊,然后背著手走了出去,清華宮外的院子很闊大,又有些陰森,在這華燈初上的夜晚,依然不免有些孤寂的荒涼。 “是自己坐的位置高了,所以高處不勝寒嗎?”許胤塡走出院子,看了看遠處,那邊的宮殿點著大紅的宮燈,看起來甚是熱鬧。 平安彎著腰跟著許胤塡走了出來,看著他的視線停留在遠方的宮殿,小聲的說:“皇上,今日是魏貴妃的千秋?!?/br> 許胤塡淡淡的“哦”了一聲,這些日子自己只顧著找朝中大臣施加壓力,兼著正在服藥,已經多日未去長樂宮,別說連魏貴妃,就是連梁皇后,他也關注得極小,此時突然聽到平安提起魏貴妃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嬌俏的身影。 “往年魏貴妃千秋,朕定會去道賀,今年倒是忘了?!痹S胤塡想了想,吩咐平安道:“傳人擺駕,前往長樂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