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駱丘白低聲開口,“我沒有聽你的話離他十萬八丈遠,還跟他說了話,惹你生氣了,對不起?!?/br> 我剛才的那一記耳光就應該再狠一點,讓他只顧著疼沒工夫再做挑撥離間的事! 駱丘白越說越小聲,心里既著急又懊悔,還摻雜著憤怒,所有情緒全都寫在眼睛里。 “祁灃,我會對你好的,會比現在更好,所以別說離婚,我受不了?!?/br> 這一句話幾乎帶上了哀求,一雙眼睛沾了雨水,濕漉漉的像某種蹭著人的小動物,祁灃再也繃不住,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笑了出來,一張冰凍的臉入萬物復蘇似的,突然消融。 駱丘白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祁灃心里涌出無比的得意,這一次可讓他扳回了一局,他當然不會懷疑妻子看得上韓昭,有自己這個丈夫珠玉在前,哪里還有其他人什么事,但是他的妻子就是太欠教訓,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如果再不讓他吃點苦頭,還真以為自己的丈夫是吃素的。 他不咸不淡的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單音,再也不見剛才的冰冷,難得邪惡的說,“知道錯了就好,算你不笨。不過,你那一記耳光應該再抽狠一點,或者再多給他幾拳,不過念在你表現還湊合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了?!?/br> 駱丘白懵了,慢慢睜大眼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祁灃早就看到了,甚至自己抽韓昭耳光這件事也一清二楚,他是故意演的這場戲! 這家伙明知道自己壓根沒給韓昭好臉色,還冤枉他逼得他承認錯誤??? 腦袋里有什么東西“啪”一聲斷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祁灃耍了。 “大鳥怪你他媽是故意的!” 駱丘白氣的瞪圓了眼睛,要不是因為開車恨不得一下子撲上去揍他兩拳,虧他剛才真的以為祁灃要離婚,還丟臉的嚇出一身冷汗! 祁灃一把攥住他的拳頭,嗤笑一聲,眉毛都揚了起來,“是又怎么樣,誰讓你這么欠教訓?!?/br> 一句話讓駱丘白氣的差點吐血,一想到自己剛才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全被祁灃看到,然后這家伙還一邊裝冷漠一邊在心里暗爽的樣子,他瞪他一眼,撂下一句“回家再跟你算賬”,打著方向盤轉向右邊的路口。 祁灃哼了一下,很淡的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車外雨越下越大,就在這個時候,對面一輛車子沖出雨幕,就像從天而降一般向著他們沖了過來,刺耳的轟鳴聲想起,耀眼的大燈閃過刺得眼前一片空白。 駱丘白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一轉方向盤,可旁邊就是電線桿,他猛地踩下剎車,卻發現剎車竟然失靈了! 這輛車子之前祁灃還開著,怎么突然剎車失靈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車子完全停不下,對面的車子已經逼到了跟前,千鈞一發之際,駱丘白想都沒想猛地把方向盤打向右邊,用自己死死地護住了副駕駛上的祁灃…… 救護車呼嘯而過,手術室的燈散發著綠色的光。 鄭淮江、蘇麗玫,還有特意從鄰省趕回來的葉承,全都聚在門外,此刻心急如焚。 誰都沒想到駱丘白會遇上車禍,此刻在手術室里生死不明,而祁灃身上還掛著斑斑血跡,他沉默的坐在原地,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尊冰雕,周圍站了一片下屬和保鏢,可是所有人都不敢上前說一句話。 祁灃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上面還殘留著駱丘白之前留下的溫度,上一秒還跟他說話的人,下一秒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他一想到事發時那一刻,他還給駱丘白甩臉子,甚至用冰冷的話說要離婚。 然后駱丘白說了什么…… 他說“灃灃,我會對你好的,比現在更好”,接著他真的做到了,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他甚至沒顧上自己的死活,沒有任何停頓的,幾乎出于本能的護住了他。 他到底對駱丘白說了些什么混賬話…… 祁灃捂住半張臉,上面仍舊看不出分毫表情,可是黑色的瞳孔卻一片死寂,仿佛再也活不過來一樣。他的腦袋上還裹著紗布,身上多出軟組織挫傷,可是他就直挺挺的坐在離手術室大門最近的地方,一動不動,仿佛駱丘白不出來,他就一輩子這樣坐下去。 鄭淮江看不下去,走過來低聲說,“祁先生,您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有我們幾個,丘白……會沒事的?!?/br> 祁灃不為所動,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手術室。 葉承這時候也湊上來,“你自己都一身傷,趕緊去休息,要是丘白活蹦亂跳的出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不得氣死?’ 他努力活躍氣氛,可是收效甚微,祁灃的瞳孔冷若冰霜,心口鉆心疼,仿佛都快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車子是他的,同意駱丘白開車的也是他,如果他當時阻止,如果他不跟妻子吵架,現在躺在里面的就不會是駱丘白。 他把人放在心尖上,現在跟被人剜出一顆心的滋味還疼。 “砰!”他一拳正中墻壁,鄭淮江和葉承都嚇了一跳,瓷磚裂開了,絲絲縷縷的鮮血順著紋路淌下來,滴答嘀嗒在地上。 旁邊幾個下屬看得心驚rou跳,忍不住開口,“少爺……您別這樣,駱先生吉人自有天相?!?/br> 祁灃突然瞇起眼睛,一張嘴聲音像冰窖里出來一樣,“去查,仔細的查,那輛車子到底是誰動了手腳?!?/br> “封鎖消息,丘白受傷這件事一個字也不準泄露出去!把所有保衛都調來,二十四小時守著?!?/br> 出事的是他的車子,可是受傷的是駱丘白,這一次到底是誰下的手,目標又是誰? 祁家剛剛易主,他結下的仇怨不在少數,而駱丘白又是大紅大紫的公眾人物,娛樂圈爭斗不比商場廝殺遜色,無數種可能涌入腦海,他沉下臉來,死死地攥住了拳頭。 下屬齊聲應下之后,祁灃就像被抽掉最后一絲力氣似的坐在椅子上,直挺挺的盯著手術室。 這時候大門突然打開,醫生走了出來,那一刻祁灃的呼吸都要靜止了,第一個沖了上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白茫茫一片,耳邊是“嘀嗒——嘀嗒——”的儀器聲。 駱丘白艱難的睜開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究竟在哪里。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喉嚨干澀的厲害。 這時一雙手突然握住他,一個高大的影子罩上來,他看到了祁灃的臉。 男人臉上破天荒的胡子拉碴,以往的他是整潔挺拔,英俊瀟灑的,此刻穿著一件薄襯衫,領口打開,頭發凌亂,顯得有點頹廢。 駱丘白仔細的打量他,還是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不過這個樣子的大鳥怪卻別有風味,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你怎么這個樣子?” 結果一伸手他看到了上面的吊針,駱丘白一陣恍惚,回想起雨夜的那一場車禍。 祁灃終于看到他醒了,臉上仍然是淡淡的,可是整個瞳孔都柔和了下來。 “別亂動?!彼醋●樓鸢讈y動的手,幫他塞了塞被角,給他端了一杯溫水。 “……你受傷了沒有?”芙蓉勾的嗓音變得無比沙啞。 聽到妻子醒來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反而來問他,祁灃就緊緊抿著了嘴唇,又一次想到那天晚上他說的那些混賬話,心口收縮。 “你跟個傻瓜似的撲上來,我能受傷嗎?” “嗯……那就好?!瘪樓鸢淄Ω吲d,扯了扯嘴角想要坐起來,卻不小心拉到了腿,疼得吸了一口涼氣,這時候才想起來問,“我這是怎么了?” 祁灃一聽這話,當即陰下臉來,按住亂動的駱丘白說,“都斷了一條腿了,還不老實,你想變成殘廢嗎?” 駱丘白眨了眨眼睛,覺得不可思議,當時那輛車可是直沖著他們就來了,他怎么可能只斷了一條腿? “怎么傷的這么輕,我以為得去半條命呢?!?/br> 祁灃的臉因為這句話變得很難看很難看,冷哼一聲說,“你也知道得去半條命。你是不是留著命覺得特不正常,非要死了,讓我當鰥夫才安心?” 提到這個他就一肚子火,那天駱丘白被救出來的時候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而他偏偏是清醒的,他親眼看著駱丘白在自己跟前失去意識,可是卻被掐在變形的車座中無法動彈,那時候他甚至連伸出手摸一摸妻子的臉都不可能,無論他怎么叫,駱丘白都沒有反應,那種絕望錐心的滋味,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