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所以當下屬拿著調查資料給他看的時候,他簡直要懷疑弄錯了。 “都不是?!钡涂纫宦?,他搖了搖頭說,“韓導演,或許我應該叫你一聲祁洺,我今天約你見面并沒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來看看你這個遺落在外的孫子?!?/br> 祁洺? 韓昭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荒誕的表情,“祁老先生,我想您是不是哪里弄錯了,我從小到大都姓韓,壓根沒有過第二個姓。 說著他頗為掃興的皺起眉頭,“我本來還以為你大晚上約我是什么大生意,結果竟然是烏龍狗血劇,這個就太搞笑了?!?/br> 喝空一杯茶,他站起來說,“祁先生,你如果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大概也了解我這個人的脾氣不太好,沒利益的事情絕對不干,今天你既然不是跟我談生意,而是莫名其妙跟我這個初次見面的外人說著你的家事,那我沒什么興趣,這一杯茶我請,明早還要拍戲,先走一步,您慢用?!?/br> “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怨氣,肯定責怪祁家到現在才來尋你,但這么多年你音訊全無,如今我自然要拿到證據才能來找你?!逼罾蠣斪涌人砸宦?,把一沓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韓昭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大喇喇的拆開文件,里面掉出一沓照片和調查記錄。 從當年母親懷著他上門去找祁少澤,卻被拒之門外,到母親身亡,他獨自一人被社區送到孤兒院;從被韓德領養輾轉去了美國,到他所有成長的記錄…… 一條又一條,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調查到這些東西,而這些卻讓他再一次回想起當年祁家的冷血無情。 從那個生了他卻不管他的人渣父親,到眼前這個偽善的老頭,甚至還有那個占盡天時地利的祁灃大少爺…… 在他們吃香喝辣,享受著億萬家產錦衣玉食的時候,他跟母親在哪里?吃糠咽菜,朝不保夕,沒有拿到祁家一分錢,如果不是他的運氣好,遇上了貴人,他現在可能早就成了一堆腐爛的白骨。 “看來我是在國外呆久了,竟然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祁家董事長竟然還有追查別人隱私的嗜好?!?/br> 韓昭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把資料扔到一邊,“所以呢,你今天約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的回答等于默認了自己的確就是祁家人,祁老爺子半瞇起眼睛,長嘆一口氣,“當年你mama的事情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少澤,也就是你爸爸,這件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對,如果我早就知道這件事,當年一定會出面阻攔。這么多年我也仔細找過,只是沒想你會去美國,這樣一來線索也斷了,這讓我非常的歉疚,祁洺啊,是我和祁家對不起你?!?/br> 說著他咳嗽一聲,一瞬不瞬的看著韓昭說,“我這次找你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心里激動,想要看看你,現在看你過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br> 韓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姓韓,不叫祁洺。反正我與你也沒有什么關系,當年的事情就不想提了,現在你既然看到了,那我就走了?!?/br> 他起身,祁老爺子沒有攔住他,沉聲開口道,“祁洺,你想不想回來當祁家的繼承人?” 韓昭腳步一頓,就聽他在背后繼續說,“我找了你這么多年,如今既然跟你把這件事情說開了,我們也不必藏著掖著。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回家。祁家到底是你的根,你若是認祖歸宗,我們一家團圓,也是我這么多年的愿望,現在總算是找到你,很希望你能回來,給祁家一個彌補你的機會?!?/br> 韓昭就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老頭子聰明,他也不傻,這些漂亮話誰不會說,如果是真心想要讓他回去,這都過了快三十年了,憑借祁家的財力會找不到他?更何況如今他一出現,老爺子就拿到了自己這么詳細的資料,說明他根本不是找不到,而是愿不愿意找的問題。 幾句煽情的話就想讓他放下母親的慘死和這么多年對祁家的厭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彌補就不必了,我這個人脾氣沖,婉轉的話也不說了,實話講,我從小就沒把祁家當成家,所以自然不會去陌生人家里認祖歸宗,你省省吧?!?/br> 這次他去意已決,拿起衣服跨出了大門,這時祁老爺子沉聲開口。 “為了表示誠意,我會把我手上的一部分股份送給你,昆侖財團的股份,哪怕只有1%也比你累死累活拍電影要多得多,我并不是開玩笑而是真心實意跟你談?!?/br> 韓昭嗤笑一聲,連頭都懶得回,剛走了進步胸口憋悶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捂住心口劇烈的咳嗽了一聲。 “剛才在籃球場上,我都看到了?!?/br> 祁老爺子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開口,韓昭頓了一下,狹長的眼睛當即瞇了起來。 剛才的籃球場上只有他跟駱丘白,這老頭子看到了什么? “駱丘白是個心軟的人,而且非常認死理,他心里只有小灃一個人,你以為現在憑你的本事,能讓他乖乖跟你走?”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盯著韓昭冷淡的背影說,“祁洺,你今天不必立刻給我答復,我會給你時間好好考慮?!?/br> 韓昭垂下眼睛遮蓋掉里面的情緒,咳嗽一下,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甩上了門,完全沒把屋里的老頭子看在眼里。 人走之后,旁邊一直跟著的孫道長有點擔憂的走了出來,“老爺,恕我直言,之前您一直不認他回家,現在又突然要把他認回來干什么?我不認為少爺的脾氣會因為他跟你低頭?!?/br> 老爺子咳嗽一聲,病的越發厲害,“他總有低頭的一天,現在翅膀硬了到處飛,還不是因為手上有錢?我就是讓他認清現實,如果沒有錢,也沒有祁家和我這個當爺爺的,他祁灃什么都不是?!?/br> 夜風瑟瑟,房門“砰”一聲被撞開,他腳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胸口絞痛的厲害。 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他咳嗽著摸起電話接了起來。 “韓德叔……咳咳……叔叔……” 電話那頭聲音一緊,急切地說,“你又發病了?怎么最近發作的越來越厲害了,吃藥了嗎?” 韓昭踉蹌著站起來,全身發軟,胸口疼得像撕裂了一般,跌跌撞撞摸到速效救心丸和性=抑制劑,他抹著黑也沒有數粒數,直接往嘴里倒了一些,使勁吞下去他不停地咳嗽,痛苦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過一口氣,此時他已經滿頭大汗。 “叔叔,舊金山那家診所開的抑制劑吃完了,你再幫我寄點……咳,要是沒這東西我分分鐘都得死?!?/br> 韓昭緩過一口氣,一開口竟然還帶著笑意。 韓德在那邊急了,“你只吃這種東西有什么用?你媽不是在臨死的時候告訴你,說你可能也有什么狗屁家族遺傳病,讓你找個陰年陰月出生的妻子嗎?這話到底靠不靠譜!” 韓昭嗤笑一聲,心想道,這話當然靠譜。當年母親還是祁少澤那個人渣的秘書時,可是親耳聽他跟老頭子聊起過這件事。 祁家沒有幫過他一絲一毫,卻給他帶來這個災難一樣的病。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歲,一旦發病他就會情==潮暴漲,哪怕跟再多人上床、發泄再多次也沒法緩解,而且性谷欠上來的時候,心口會疼得更加厲害,簡直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那時候他才知道這個天方夜譚一樣的怪病絕對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他身上,必須要找個爐鼎才能治好的他的病。 但是在美國那種地方,又沒有高人指點,他到哪里能知道誰才是陰年陰月出生的人? 為了緩解病情,他不得不吃違禁藥,這種性=抑制劑可以克制情==潮,讓他在澎湃難捱的時候能夠冷靜下來,但是這種藥吃多了會紊亂神經,而且藥效對他起作用的時間越來越短,病情也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厲害,他經常懷疑如果再吃下去,自己會不會還沒等到死就變成了不舉的太監。 “韓昭,你今年已經三十了,現在又正好回國,我不信憑你的條件找不到個合適的爐鼎,男的女的都好,你先把命保住再說,為什么非得找那個人不可?” 還有半年,三十歲就要結束了,然后他的死期也快來了。 “是啊,為什么呢?” 韓昭自語了幾句,應付了幾句扣上了電話,順手打開了大燈。 光輝灑滿房間,電腦正亮著,上面有好幾張駱丘白在《盲音》里面的劇照,還有幾張他與祁灃一起走紅毯的照片,桌子一角放著一盒兒童感冒沖劑。 大概是因為所有自己想要的都被他奪走,從沒有一樣屬于自己,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想要奪過來吧? 韓昭翻了翻日歷,他剩下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 轉眼,夏天就快到了,駱丘白接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第二十三屆格林國際電影節就要開幕了,作為一檔有資歷又有權威的電影賽事評選,它在娛樂圈的地位舉重若輕。格林獎兩年才頒發一次,也正因為評選時間漫長且參賽作品眾多,所以哪怕只是被提名,也是一件無比光榮且被觀眾肯定的事情。 《殘陽歌》作為一年前打破國產票房紀錄且至今沒被人超越的電影,自然也受到了電影節評委的青睞,在這一屆中獲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鏡頭等七項提名,成了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而駱丘白作為《殘陽歌》里的男主角,同時獲得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人獎的雙項提名,雖然之前他參演的幾部大紅大紫的電視劇為他贏來了不少贊譽和獎杯,可是在電影屆這還是頭一次,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了。 “鄭……鄭閻王,你再說一遍?我被提名了?!”駱丘白手一哆嗦,差一點把團團的奶瓶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