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又是他…… “你笑什么?” 駱丘白聳了聳肩膀,一臉的詫異,“李先生這種天王巨星,跟我們這些小嘍啰搶電梯也就算了,現在難道連我笑一笑也要管嗎?” 李天奇被噎了一下,大庭廣眾,無論說什么都是錯的,一時間隔著墨鏡都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 旁邊的保鏢見識不好,上前一步就要動手,“你又是哪根蔥?瞧你這副路人臉,整了容也演不了男配角的東西,膽子倒是不小?!?/br> 這話一出,駱丘白笑了,抓了抓頭發說,“我不是蔥,只是恰好是這個劇的男一號?!倍卸柺钦抢钐炱?。 李天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感覺像被自己人抽了兩巴掌,從牙縫里擠出一個“走?!?/br> 接著冷哼一聲跨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他狠狠地瞪了駱丘白一眼,卻從始至終沒真的做什么。 “大牌”一走,在場的不少人都笑了起來,之前一起擠電梯,誰也沒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駱丘白,在加上那次聚會他們也并沒有去,所以不認識駱丘白。 如今聽他說自己是男一號,這才知道這人就是導演欽點的岳朝歌。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新人心生好感,脾氣這么對胃口,人又謙和不自傲的新人,這年頭已經不多見了。 駱丘白剛才只是看不順眼李天奇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忍不住嘲笑了一聲,沒想到莫名其妙就認識了這么多新同事。 坐在電梯里,他們七嘴八舌的聊著天。 其中一個看到李天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開口,“瞧李天奇剛才那副德行,也就是表面上裝裝罷了。之前有個xx俱樂部,前幾天被警察給端了,說是里面色涉及不法藥物交易,誰想到李天奇竟然也被牽扯進去了,聽說警察都請他去喝了好幾次茶了呢?!?/br> 駱丘白聽了這話,驚訝的挑了挑眉,沒有多說話,xx俱樂部不就是上次劇組聚會的那一個嗎,竟然被端了? 就聽旁邊有人問道,“什么叫不法藥物交易?難不成還是販毒啊,這可是大罪名,你這么亂說也不怕引來殺身之禍?!?/br> “嗨,不是毒品,但是也不比毒品好哪兒去吃了會讓人神志不清,經常用在錢色交易上面,據說上面有人接到消息,說俱樂部里面的服務生向客人私下販賣這東西,沒想到一查還真查到了。李天奇沾上這種事情,自己就一身sao抖不掉,今天還敢這么得瑟?!?/br> 一句話引得唏噓不已,就在所有人都在八卦這件事情的是時候,駱丘白卻抿住了嘴角,心里禁不住懷疑,這事會不會跟自己當初被下藥的事情有關? 如果有關系,那背后舉報的人是誰,難道是……祁灃嗎? 他來不及細細思考,催促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過來。 電梯一停,他立刻跑出去,直接被人領進了化妝間,一時把這個疑慮壓在了心里。 因為是古代劇,沒有現代劇那么簡單輕松,所以對演員的要求也變得格外嚴格,有些男演員短發的時候,長相英俊瀟灑,可一戴上厚重的假發套就變得不倫不類,就更不用說上鏡演戲了。 所以當駱丘白換好一身襤褸長袍,背著一把漆黑墨劍從化妝間走出來的時候,在場不少人都發出了一聲輕呼。 因為實在是太合適了…… 論長相,駱丘白只能算中游,不算棱角分明的臉并不符合現在大部分人的審美,但是一頭飄逸又稍顯凌亂的頭發垂下來,半掩半遮住側面線條時,一雙丹鳳眼半瞇著,顯得既慵懶又鋒利,仿佛身上自然而然帶著一絲古意,配上一件青色長袍,活脫脫一個古時不羈于山水的劍客。 誰都沒想到岳朝歌竟然可以是這樣的半響,最神奇的是哪怕一改過去孟良辰塑造的硬漢形象,這個角色在駱丘白身上竟然也沒有失去最本質靈魂的狂傲不羈,一時間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導演的用意。 森川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過去剛想拍一拍駱丘白的肩膀,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掌聲。 在場所有人聽到動靜都抬起頭,看著已經換好戲服,緩緩走來的男人,駱丘白愣了一下,接著微微睜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29 “岳朝歌,還沒開拍你就這么入戲,讓朕鴨梨山大啊?!币坏赖统翍蛑o的聲音響起,語氣里帶著大喇喇的笑意。 男人一身錦衣龍袍,月白色的內衫外面罩著金絲繡線的長袍,腰間系著一塊九龍玉佩,遠遠走來貴氣逼人,一張刀削斧鑿的臉上掛著笑意,即便身后跟著不少助理,卻一點架子也沒有,一副雅痞的姿態,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竟然是葉承?! 駱丘白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扮演簡潼的會是他。 葉承的名聲一點也不遜于孟良辰,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認真敬業,他的戲路很寬,基本上什么樣的角色都能演,不管是心理變態的醫生,還是深情款款的富家少爺都能手到擒來,出道三年,獲了各大獎項,已經是眾人眼中實至名歸的演技派。 這種影帝級別的大牌,在駱丘白眼里就跟站在遠端似的,哪怕自己把脖子仰斷了,可能也看不到人家一片衣角,但現在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以后還會跟他有數不清的對手戲,這對他來說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砸在腦袋上。 駱丘白微微閃神,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兩個人同一年出道,人家現在已經是影帝,自己還是個三線開外的小演員,這種落差讓他有種立刻拿出紙筆要簽名的沖動。 這個古怪的想法一冒出來,他覺得自己實在太掉價了,活脫脫一個土鱉,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時葉承已經走到了他跟前,手里搖著把扇子,笑著看他一眼說,“岳朝歌,你看見朕竟然不知道行禮,好大的膽子!沒看到朕腰上掛著九龍牌牌嗎?” 這一句徹底讓駱丘白破功,他從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葉承竟然完全沒有一點架子,而且還這么的……二。 忍著笑,他主動伸出手,“狗皇帝,初次見面請多指教,以后你的天下都是我的,誰看的見你的九龍牌牌?!?/br> 聽到他的聲音,葉承驚訝的挑了挑眉毛,旁邊的森川撫額,“你們兩個用不用這么入戲?” 兩個人對視一眼,哈哈一笑,葉承握住駱丘白的手,“葉承,合作愉快?!?/br> 駱丘白心里冒出“受寵若驚”四個大字,接著點了點頭笑著說,“被葉前輩這么一握,可是害得我今晚不舍得洗手了?!?/br> 葉承愣了一下,接著憋著笑往駱丘白肩膀上一歪,擺出一副哭臉,“岳朝歌,你竟然敢嫌朕臟?這戲沒法拍了,傷心?!?/br> 周圍所有人,包括駱丘白在內都笑噴了,有些人就有這個本事,即便是第一次見面,也能迅速讓人心生好感,想到以后能跟這樣的人合作,即便是要經常見到孟良辰和李天奇,駱丘白也已經開始期待了。 正在抿嘴笑的時候,一側突然傳來了熟悉的笑聲,“葉承,你再這么折騰下去,這戲就真的沒法拍了?!?/br> 駱丘白身形一僵,看到孟良辰抄著走過來,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早就料到今天來片場肯定會遇上孟良辰,甚至心理都做好了準備,但是此刻看到這個男人,腦袋里仍然控制不住浮現出上次在洗手間里發生的事情,頓時讓他握緊了拳頭。 “良辰,你今天不是說不來了嗎??”森川驚訝的問了一句。 “今天所有主要角色都要帶妝上鏡,我看不到反而會一直惦記,還不如直接推掉通告來這邊?!?/br> 孟良辰說這話的時候慢慢的走來,一雙漆黑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駱丘白,仿佛這句話就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自從那天眼睜睜的看著駱丘白被祁灃帶走,他就一直想找機會見他一面,但是駱丘白最近一段時間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根本不見人影,好不容易等到試鏡的這一天,他以為終于有機會見面了,剛才卻看到駱丘白跟別人嘻嘻哈哈的樣子,心里一時沒忍住就走了出來。 他的目光熟悉又帶著溫度,但駱丘白壓根沒準備給他一點反應,甚至連個正眼都沒往他身上放一下,目光從他身上毫無停留的飄過,就像在看一團空氣。 那一晚孟良辰做出的事情,等于斬斷了兩個人三年來最后一絲情誼,如今又擺這樣的姿態給誰看呢?駱丘白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聲。 孟良辰的到場,讓現場的氣氛有所收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忙碌起來,沒人再繼續說笑。 這一邊工作人員正在緊張的準備著打光板、攝影機,那一邊森川已經把新版電影劇本遞給了駱丘白和葉承。 駱丘白扮演的岳朝歌,從扮相上雖然狂傲不羈,長身玉立,但是他的形象到底跟觀眾心中的岳朝歌相去甚遠,在身形上就不夠高大,身上也沒有黝黑的大肌rou塊,本以為他這樣的形象,沒準會找一個長相精致的纖細美少年來演簡潼,這樣才能達到老版劇情中戲曲沖突,可誰想到竟然找了葉承這么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這樣不覺得突兀嗎? 這個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駱丘白就已經在劇本中找到了答案。 新版《殘陽歌》完全顛覆了原來的劇情,岳朝歌和簡潼除了性格不變,人物的形象完全對調,岳朝歌不再是“高大威猛”的硬漢,而變成了身形如風,亦正亦邪的劍客。而簡潼也不再斯文俊秀,而是真正君臨天下,心狠手辣的帝王。 其中有一幕,簡潼親自帶領親兵捉拿岳朝歌,行至大山深處,幾千兵馬卻被岳朝歌點燃的毒煙熏瞎了眼睛,假皇帝滾落下馬,被岳朝歌抓住。 岳朝歌一心要奪回屬于自己的天下,為了拿到玉璽,不能殺了簡潼,便點了他的xue道,偽裝成迷失大山中的兄弟倆。 行至一座山頭,山崖陡峭,旁邊就是峭壁,但是只有翻過大山,才有村莊可以討口水喝。 簡潼不能動也看不見,高大的身體被岳朝歌綁在身后,身上毒氣彌漫,面色紫黑,長時間的缺水和重傷,讓他已經奄奄一息。 岳朝歌身形瘦弱,哪怕一身功夫,背著個健壯的“死人”還是精疲力盡,他緊緊攀附著山石,身上還淌著上一場惡戰留下的血水,咬著牙,目光決絕又堅定,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簡潼,臉上冷意森森,“狗皇帝,我現在不許你死,聽見沒有?” 簡潼英俊的臉上浮現出青白的死氣,干裂的嘴唇顫顫巍巍的一張一合,似乎在竭盡全力說著什么,“水……水……” 岳朝歌面無表情,繼續向上爬,背后的身體越來越冷,他頓住雙手,最終接下腰間的水壺,把最后一口清水遞到了簡潼嘴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清水鉆入唇縫,簡潼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毒,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匕首狠狠地捅進了岳朝歌的后心…… 震驚、嘲諷、不甘又早已料到……卷起暴風雨一般的目光在一剎那定格。 兩個畢生的宿敵,在你死我活的一剎那,簡潼高大的身體覆蓋著岳朝歌,仿佛緊緊相擁,他們攀著一塊石頭,被一根鮮血染紅的繩子捆在一起,這一刻便是永恒。 “咔嚓” 快門聲響起,這一幕被定格在膠片上。 森川拍了拍手,眼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非常好!丘白、葉承我敢保證這張海報一旦貼出去,一定會被搶瘋!” 這一幕是整組海報的核心,也是最考驗演技的一張照片,雖然這里是攝影棚,不用爬山崖,所有場景會在后期加上去,但是對于首次“觸電”的駱丘白來說,絕對是個艱巨的任務,可他沒想到駱丘白在被“匕首”刺中的一剎那,那種掙扎的眼神竟然把握的那么好,可以說完全沒有輸給經驗豐富的葉承。 全場工作人員都入戲了,聽到導演的話才回過神來,忍不住給葉承和駱丘白叫好。 旁邊幾個女生更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么激動,漲紅著一張臉嘴里不停的尖叫著“太有cp感了!”搞得駱丘白一頭霧水。 這時,森川把照片遞給旁邊的孟良辰笑著說,“良辰,你看看成片怎么樣,沒什么問題今天就定下來吧,后期處理之后,正好能趕上下星期的宣傳檔?!?/br> 孟良辰瞥了照片一眼,抬起頭盯著跟葉承聊天,完全對他視而不見的駱丘白,嘴角緊緊地抿著,半響才笑了起來,搖著頭說,“我覺得不行?!?/br> “……不行?”森川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兩個人的對話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駱丘白抬起頭,正好看見孟良辰一字一句的看著他說,“我的電影不需要賣腐來賺賣點,岳朝歌和簡潼毫無關系,卻拍出了同志片的味道,你覺得送到廣=電總=局會通過審核嗎?” 聽完這話,森川遲疑了。 全場一片死寂,葉承皺起了眉頭,駱丘白直接在心里笑出了聲。 當初孟良辰跟蘇清流是戀人,不照樣在電影里面假戲真做了?更何況他跟葉承什么關系也沒有,孟良辰竟然能用這種借口來否決,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這張照片到底是存是廢,暫時被擱置了,海報遲遲定不下來,意味著所有人還要再跟著補拍其他鏡頭,直到選出最合適的那張才能收工回家。 森川給了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一會兒再繼續拍攝,駱丘白不愿意跟孟良辰共處在一個空間里面,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間。 紅色的“血污”黏糊糊的粘在臉上,非常的不舒服,他捧起清水潑在臉上,剛抬起頭,一雙拿著白毛巾的手就遞到了跟前。 鏡子里孟良辰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目光銳利又專注。 駱丘白被氣笑了,他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倒霉,總是遇到不想看見的人。 他看都沒看孟良辰一眼,饒過他手里的毛巾,徑直往門口走。 “丘白?!?/br> 孟良辰一下子叫住他,“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br> 駱丘白沒回頭,決定裝傻到底,“如果是因為剛才斃掉的那張海報,那大可不用,你是投資人,我就是個打工的,電影是你的,你怎么高興怎么來,不用跟我解釋什么?!?/br> “這只是其一?!泵狭汲嚼@到了駱丘白對面,“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br> 駱丘白的臉僵硬了一下,“孟先生,你每次跟我說話都有一句‘對不起’,說了這么多次你不覺得這三字太廉價了嗎?當年只是和平分手,你沒有對不起我,現在的事情,你是老板你更沒必要跟我道歉?!?/br> “我是說那天晚上的事情!”孟良辰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腕,聲音沙啞,“丘白,我只是個男人,不是圣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那個樣子,根本忍不住……你知道我喜歡你的,一想到過了那晚你會成為我的,我一時鬼迷心竅才……” “不要跟我提那天晚上!”駱丘白的火氣一下子竄上來,使勁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喜歡我,我只知道你喜歡蘇清流,而且這些都跟我沒關系,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他絕對不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