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
趙大牛語氣干澀的喝問道:“來干什么的,給我停下,不然就當你們jian細殺了!” 馬隊聞聲停了下來,趙大牛等膽氣略微一壯,此時馬隊中有兩人排眾而出,其中一人用一口京腔喝到:“你們是盧氏縣的巡檢嗎?老爺我是內務府的人,給我把關卡搬開了,誤了爺的事,你們知縣也吃不了兜著走!” “內務府是什么東西?”趙大牛不解的反問道?!拔覀冞@是盧氏縣沒錯,上面是陜州,哪有什么內務府啊,喂,我說你該不是在騙人吧?!?/br> 說話的人鼻子都氣歪了,一手指著躲在遠處的馬少爺:“那邊那個,你過來,一幫臭鄉勇沒見識,我就不信了,連個官都沒有聽過內務府的名號,老爺我是替皇上辦事的?!?/br> 還真別說,馬家少爺雖然讀過一點書,但是的確不知道什么是內務府,不過替皇上辦事的招牌還是瞞管用的,這不,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趕過來處理面前的事務。 “你說你是內務府的,就是一定真是內務府的嗎?”馬巡檢學著縣上大人的語氣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對方?!澳阌惺裁磻{證,再說了,你從海逆的地盤過來,誰知道你是不是附逆同賊了,趕快走,趕快走,不然抓你起來見官?!?/br> “撲哧!”邊上的鄉勇還沒發笑,自稱內務府的那位邊上同來的卻笑了出聲,隨后只聽他調侃道?!袄闲?,你不是說你的招牌通行大清嗎?怎么一上來就不管用了,要不要亮在下的招牌,說不定還比你有用?!?/br> 氣得內務府那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若不是還跟著拒馬,他估計都有打了馬少爺的心思,但氣呼呼一陣之后,他只好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給你,瞎了眼的狗東西,看看清楚這是什么,看清楚了給老子扳開拒馬?!?/br> “內務府堂上,第二百十一號,大清康熙三十四年制造,面白無須?!瘪R少爺一字一句的讀著這塊還帶有體溫的楠木腰牌,一邊讀著,一邊抬頭與對方對應著?!暗故怯行┫?,但這有什么用,我,不,本官又沒有見過真的內務府腰牌,誰知道你這是不是假的?!?/br> 氣得臉皮發脹的某人大喝道:“背面還有?!?/br> “腰牌,內務府頒發,下面還有云紋,看上去像真的。但是?!瘪R守備將腰牌丟回內務府那位的懷中?!暗?,老爺我沒見過真貨,所以對不起了,趕快離開,不然刀槍無眼?!?/br> “你!”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某人,只能用手指著對方渾身發抖。 見到同行屢屢吃癟,一度笑得岔氣的另一人也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了,于是大喝道:“轄了狗眼的家伙,老爺我現在有急務在身,不想跟你等小吏齷齪了,趕快搬開路障,此事到處作罷,若是不然,你想后悔也晚了?!?/br> 馬少爺不屑的掃了對方一眼:“他是內務府的,你又是什么人?” “我?說出來你不要嚇趴下了。老爺官不大,也就是一個從七品,”說話的人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伸手摘下自己的帽子,結果一個明顯的發髻讓一眾鄉勇震得雙眼發直?!爸徊贿^我這個七品不是大清的,而是大明的?!?/br> “海逆!”一聲驚呼之后,一群鄉勇連同馬巡檢扭頭就跑,就連埋伏在山石之間的獵戶們也從隱蔽的地方竄了出來,七手八腳的向遠方逃去,只有遵令躲在樹上的,死死屏住呼吸,看著瞠目結舌的幾人不知所措。 “老兄,還是你比較厲害?!眱葎崭哪俏恍膼傉\服的比了比大拇指?!安贿^,老兄你的頭發是不是太過招搖了,盧氏只是開始,今后還要進陜西、甘肅,單憑這個頭發就要惹出偌大的風波來,到時候傳將出去,恐怕對雙方都不好吧?!?/br> 鄭藩此人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也是,這一路上千里迢迢,到了甘肅還要根據之前派出的密諜留下的痕跡追查岳家下落,少不得要拋頭露面,總不至于所有人都帶著帽子吧,只是他雖然接受了對方的理由,但也要拿捏一番。 “日后雖然麻煩,但是眼下卻管用的很呢,要不然,你我還要受到小鬼的糾纏?!?/br> “小鬼并不可怕,他們只是無知而已,信不信等一等我們僅直去盧氏縣城,我一亮招牌,縣官大老爺一定會幫咱們弄妥了一應文書的?!眱葎崭娜擞峙1绕饋?,只是看著同伴的頭發,他有些兩眼發直?!八?,幾位還是剃了頭的為好?!?/br> “剃頭也要進了盧氏再說?!编嵎娜诵Φ??!盎蛟S還能找到道服,那就不必剃頭了?!?/br> “這倒也是?!眱葎崭娜穗S口附和著,隨后轉身向馬隊中人罵道:“沒長眼睛啊,關卡的人都跑了,還不過來搬走拒馬?!?/br> 馬隊中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動手,就有人報告:“大人,不,鍋頭,拒馬有鐵鎖連起來了,搬不動?!?/br> 內務府的官大罵道:“蠢貨,那還不趕快用斧頭斬開了?!?/br> 趁著內務府的人盯著部屬斬開拒馬,鄭藩中人跺到馬隊中,掃了掃邊上無人,不引人注意的問道自己的隨從:“一路上的地形都畫下來了嗎?” “掌柜放心,都畫下來了……” 第413章 升龍條約 “大人,今天我去安南禮部和禮番投書了,結果禮部尚書陳祥筍和禮番知番白武光又是托詞不見?!卑材仙埜膰e館里,宗有芳的隨從向他抱怨道?!耙呀浺粋€多月了,北河方面一味推搪,其居心甚為可惡,簡直是藐視我藩?!?/br> 穩坐釣魚臺的宗有芳卻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依你的意思該如何處置?” “以小的意思就應該給北河一點顏色看看?!彪S從負氣的說到?!凹幢悴荒艽?,也就嚇他們一下,知道我藩不是好欺辱的?!?/br> “也是噢?!弊谟蟹嘉⑽Ⅻc頭?!耙粋€多月了,怎么商量也該有個結果了,雖然咱們吃飯住宿都不用自己掏錢,可是日子一天天熱起來了,本官也的確有些住得不太舒服?!弊谟蟹加谑茄缘??!斑@樣,你明天再去安南禮部和主府禮番,就說本使等不及他們回復了,后天落旗回國,以后一應商議就交給大炮去談了……” 宗有芳要回國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鄭根的耳里,對于接下來鄭軍可能入侵的局面,鄭根顯然是不愿意見到的,為此故意按兵不動的主府禮番很快便主動出擊,尋到了國賓館。 “怎么,主府終于有了定論了?!弊谟蟹夹Σ[瞇的看著臉皮發青的對方?!斑@么巧,好,好啊,那本使就且先聽聽白大人這有什么好消息?!?/br> 禮番知番白武光表情嚴肅的回應道:“蒙上國錯愛,愿為鄭王正名,只是我王上并無代黎氏之意,恐怕有違夏王好意了?!?/br> 宗有芳嘆息道:“明皇不日將禪讓皇位于夏王,夏王也是考慮到定南王已經像自己稱侄,才想讓安南鄭氏名正言順,卻沒有想到定南王恪守君臣大義啊?!?/br> 這番話說得白武光冷汗淋漓,這不是明擺著說鄭克臧是篡逆之輩,安南鄭主絕不會仿效嗎?這可比當面打臉還厲害,真要如此,說不定宗有芳一回去,鄭軍就殺到北河來了。 因此禮番付阮知洺立刻出言修正道:“定南王雖然不想代黎而立,但對于夏王好意還是頗為感激的,因此已經同意貴使之前所言三條之中乙條,開放多邦(諒山)、海陽、容市、岑山為通商口岸,方便兩國商賈往來,至于本條中使者言明各項也一并照準?!?/br> “這是個好消息?!弊谟蟹颊f是好消息但臉上剛才還有的笑容,現在一點都不剩了?!爸皇潜臼顾崛?,貴方只準了一項,那也就是說其余兩條,貴方都已經否定了嘍,也好,如此,本使回國就如此跟夏王言明吧?!?/br> 宗有芳說得簡單,但這分明是戰爭威脅,為此心懷不滿的白武光輕咳一聲:“宗大人,其實丙條也好商量,主府以為……” “且慢!”宗有芳打斷道?!氨臼褂浀卯敵醺銖恼劶耙冶麅蓷l只有準予不準之說,并無可否商量一語,該不是莫陪從傳話時沒有說清楚吧,亦或是兩位大人沒有聽明白?” “這?”白武光和阮知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眼中都充滿了無奈,雖說鄭主已經定下調子,乙丙兩條都可以答應,但他們還想盡量跟宗有芳爭取,即便爭取不到,他們也好在甲條上迫使宗有芳讓步的條件,但是想的不錯,可宗有芳卻根本不按北河的節奏起舞,無可奈何的他們只好一退到底?!凹热蛔诖笕藞猿?,那北河小國又能如此,只好答應便是?!?/br> “兩位大人真會說笑,這可是本使逼迫二位答應的嗎?”宗有芳卻看起來委屈之極的兩人不假顏色?!叭羰怯X得委屈,大可以不答應,想來夏王仁德斷不會以勢欺人的?!?/br> 不以勢欺人這怎么可能,腹誹中的白武光只好笑著言道:“夏王仁德天下咸知、我等小國番邦也自是了然,又如何敢誤會了夏王好意呢,只是貴使當初所言甲條,我國實在不能答應,還請貴使回國后能在夏王面前美言?!?/br> “為何不能答應?!弊谟蟹济髦蕟柕??!案咂侥四现?,莫氏族人尚多有頑抗,渡讓于我藩對主府來說有利無弊,至于諒山,若是還為貴國內陸的話,開口一事多有不便,不若劃給我藩,也好往來通商,當然,我藩也不會白要了貴國土地,前議依然有效,只要貴國渡讓上述領地,一應火器、火藥馬上起運?!?/br> “無論高平還是宣江各地都是我朝先輩浴血所得,區區幾千門鳥銃、數十位大炮便想換取,大明的算盤是不是打得太精了?!卑孜涔馊虩o可忍,語氣冷峻的回應道?!凹幢阗F方提供的軍器數量再加上一個零,我朝也絕不會拱手相讓的?!?/br> “如此啊,”宗有芳也冷笑起來?!氨竟儆浀煤罄璩菑拇竺魇种懈`取了安南布政司之地才的以立國的,時光上溯,丁朝也是從我中華分裂出去的,如此說來,貴國所謂浴血之地全系取自中華,我大軍罰罪也是師出有名!” 眼見得要談崩了,阮知洺急忙跳起來充作和事佬:“宗大人千萬不要誤會,白大人的意思不是說一寸土地也不能商量,只是貴方上次索要大寧,主府已經給了,今次又索要高平和宣江以北,安南國小,又如此經得起如此蠶食?!?/br> 宗有芳當即斥道:“你們蠶食中華的時候何等快意,換成自身就受不了了?” 阮知洺只是雙手作揖道:“安南國小,比不得天朝上國?!?/br> 宗有芳輕哼了一聲:“本官曾言道可以商量,但貴方顯然不想商量,那好,就不用商量了,來人,送客,另外,明日我們回去,然后約見荷蘭紅夷,告訴他們不跟北河中斷外貿,就別跟本藩采買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