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精通音律之說實在愧不敢當?!睔W陽和笑著回答道?!暗牭贸鲑F府的樂工都是高人?!?/br> “那歐陽大人比之如何?”鄭克臧追問道?!翱煞衤渡弦皇??!?/br> “不敢,不敢?!睔W陽和急急擺手?!霸谙氯绾胃野嚅T弄斧,只怕污了關老爺的耳??!” “唉,這話怎么說的,還未試藝,又怎么知道就一定污了我的耳朵?!编嵖岁皡s不放歐陽和過門?!半y不成歐陽大人自持雅音,不屑奏演于我這個商賈之輩聽聞?!?/br> 鄭克臧這么一說,歐陽和不得不起立道歉,隨后便在鄭克臧有意無意的逼迫下選了一支橫笛,幽幽的吹奏起來。 鄭克臧并不知道他在吹奏什么,倒是幕后有人輕輕的報了個曲名:“是折桂令,昆曲中常用?!?/br> 一曲奏罷,鄭克臧輕輕喝彩,歐陽和正待表態自己吹得不好,就聽鄭克臧言道:“歐陽大人是江南人士,想必對昆曲是極為熟稔的,這首《折桂令》吹得甚好啊,但不知道可否再吹奏一曲《梅花三弄》以為助興?!?/br> 與后人想象的不同,《梅花三弄》原本是笛子曲,明代《伯牙心法》中言道“桓伊出笛吹三弄梅花之調,高妙絕倫,后人入于琴”這就追本溯源了。 不過這《梅花三弄》曲分三段,一音清于一音,古琴都未必能表現的好,笛子就更難了。為此歐陽和明確表態自己不一定能吹得好了,但由于鄭克臧堅持,他也只好勉力一試。 于是笛音悠揚,但很快就有些接不上去了,恰好此時幕后傳來古琴的和音,神奇的將笛音帶了上去,勉勉強強讓歐陽和吹完了全曲。 “好!”鄭克臧喝彩道?!昂脴O了,來人,換下酒菜?!?/br> 被歐陽和視為私白的小內侍過來換走已經有些涼的菜肴,趁著重新上菜的機會,鄭克臧問道:“歐陽大人除了笛子之外,還會什么樂器?” 被鄭克臧嚇怕了的歐陽和連說不會,鄭克臧卻不依不饒的問道:“那書畫呢?” 歐陽和越發覺得有古怪,于是再三表示道:“在下幼時被家父催著學醫,醫書和圣人文字讀了不少,這書畫卻沒有機會涉獵,至于笛子也是跟鄰人學的,其余的樂器更少接觸?!?/br> 鄭克臧有些遺憾的撇了撇,不再多說,接下來杯觥交錯,倒是勸了歐陽和不少酒,最終歐陽和醉醺醺的被鄭克臧的侍衛送了回去。 等到歐陽和一離開水榭,鄭克臧立刻命令樂師舞娘退下,只留下一人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怎么樣,覺得這個人還可以嗎?” 回應鄭克臧的卻是一張含羞的臉,對此鄭克臧哈哈大笑:“動心了,那就好辦,只是這個人五色不迷,也不知道是秉性純良呢,還是有所隱忍,所以且再等幾日?!?/br> “阿爹,哪有你這樣說女兒的?!蹦樞叩猛t的佳娘用拳頭捶打著鄭克臧?!芭畠河惺裁醇钡?,女兒還想一輩子伺候在阿爹、阿母膝前呢!” 鄭克臧還沒有說話,剛剛表演出一副小辣椒脾氣的金娘旋風一般沖了進來:“二姊,看中沒有了,告訴我,告訴我呀,要是看不中,我就去砸了他家,我看他那雙色眼就有氣?!?/br> “別!” 佳娘下意識的回了一句,隨后明白過來是自己說錯了話,但已經不可挽回了,只見金娘笑得跟偷了雞的小狐貍一樣,頓時氣得佳娘沖上去撓meimei的胳肢窩。 “看你還笑話姊姊,看你還套姊姊的話不!” 兩個女孩子笑鬧起來,鄭克臧臉上也浮起了微笑,但這只是在家人面前,回到夏王府后,鄭克臧臉色嚴肅的招來曾經以關府管事身份出現在歐陽和面前的內侍。 “立刻在宮人中找一名姿色中上的給歐陽和送去,就說關老爺知道他身邊沒有暖腳的,特意送給他的,權當作今日一曲的酬謝,請他萬萬不要推托?!?/br> “是,奴婢這就去辦?!眱仁虅傁朕D頭,忽然想到什么?!巴跎?,萬一此人推托怎么辦?” “那就你安排人拉他去嫖妓,看看他到底行不行,要是郡主下嫁后守活寡,孤就活剮你?!?/br> 冰冷的話讓內侍渾身一激靈,還沒等他表示決心,鄭克臧又道:“記得安排一個處子給他,要是惹上一身病,你也自己去死吧?!?/br> “是!” 第406章 和議(三) 康熙三十七年,明泰順元年三月初一,清鄭之間的秘密談判移師息縣舉行。 清廷的代表依舊是內務府員外郎蘇克哈圖,鄭藩的代表則因為清廷方面要求對等以及鄭克臧不愿意讓自己的候補女婿背上漢jian罵名而改由內務廳調查處的一名從五品襄辦出面。 “田大人,本官奉命向貴方提議?!睍h伊始蘇克哈圖便提出一個議案?!半p方且各自從朝鮮撤軍,朝鮮內部紛亂、兩主并立之局面,由其國中自處,貴我均不得插手?!?/br> 年前清廷已經正式下達在今年實行火耗歸公的政策,但是一方面由于國土大半易手,因此即便推行火耗歸公也無法填補財政上的缺口; 另一方面為了提高地方官吏對實行火耗歸公政策的積極性,清廷還得效仿鄭藩職務津貼發給各級官員一筆養廉銀,因此推行火耗歸公政策的收益也不如之前預算的那么高。 在這種情況下,以阿蘭泰為首的滿洲大員試圖用驅趕漢軍旗出旗的方式減少國家支出。 然而對于身為國家最高統治者的康熙而言,雖然出現了岳升龍這樣的“旗jian”,但滿人在維持了對中國五十余年的統治后,其基礎非但不能說已經深厚的不需要漢jian助力了,反倒是相對龐大的漢民人口來說依舊過于淺薄了。 正是鑒于這樣的局面,康熙不但不能把尚有幾分忠心的漢軍旗驅趕出旗人的行列,反而更要用抬旗的方式,把某些堅決要做奴才的漢jian從漢軍旗中抬入滿洲各旗。 旗人的數目不減反增就意味著財政上的缺口越來越多,基于沉重的經濟壓力,康熙被迫不顧大多數漢臣的反對,立刻推行攤丁入畝,試圖用銀兩折算勞役的辦法,解決財政危機; 同時康熙也不得不停止大多數的軍事行動和修河、建堤等一應工部事務,以盡量減少支出。 不過并不知道鄭藩其實也打不下去的康熙很難指望鄭藩無條件的配合,因此只能從幾個方面著手,蘇克哈圖如今提出的動議便是一個試探的信號。 “貴我從朝鮮撤軍,倒是好算計?!?/br> 田襄辦輕笑一聲。 “貴方從遼東進入朝鮮可謂一跨腿就到,可本藩要是從朝鮮撤出了,這千里汪洋又如何能朝發夕至。到時候萬一有失,豈不是悔之晚矣了?!?/br> 田襄辦拒絕道:“此議甚為荒謬,本藩不能接受?!?/br> “田大人此言甚沒道理?!?/br> 蘇克哈圖一看對方如此強硬也冷笑一聲。 “誰不知道貴方已經逼迫南朝李王割讓濟州,貴方大軍除一部在海州設防外,其余早已經退回濟州,以貴方舟船之迅捷,若是我朝大軍重新跨過鴨綠江,貴方也能后發先至?!?/br> 蘇克哈圖頓了頓。 “田大人,莫非貴方并無議和之意,還想大打出手嘛?!?/br> “這不是本藩是否想大打出手,而是貴方心存不良,意在圖謀本藩在海州之據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