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王新化大吼了一聲?！袄献佣及言狸栔苓叴虺砂椎亓?，讓老子上哪里去自籌糧餉?！蓖跣禄谖輧燃沧吡藘刹??！斑@分明是釜底抽薪?！?/br>
    “伯爺，這還不是關鍵的?！辈探鹜ò炎约旱目紤]說了出來?！爸挥幸粋€師，是給莫都統制呢還是給陳都統制，這要是一碗水端不平的話，咱們內部也要生隙啊?！?/br>
    蔡金通說罷，王新化卻冷靜下來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現在還沒有到卸磨殺驢的時候，夏王該不會這么快就沖著咱們下手的，怕真的是財力不彰，否則夏王怎么會同意把左神衛師按武衛師、虎衛師的體制補充步銃、火炮呢?！?/br>
    別看王新化說得好聽，可說著說著，真實的意圖就暴露出來了：“對了，我記得前幾日武昌不是來人了嗎？還在不在，你去跟他好好談談，請那邊幫襯一下，總得把難關渡了再說?！?/br>
    “好，我這就去安排?！笨扇硕嫉搅碎T口，蔡金通卻似看見了什么急急折了回來?！安疇?，莫都統制和陳都統制已經候在外面了，這件事您看？”

    “他們兩個的耳朵倒長?！蓖跣禄爸S了一句，隨即坐到椅子上?！白屗麄冞M來?！辈幌粫?，兩個錦袍玉帶的武官便走了進來，還來不及向王新化行禮，王新化便哼了一聲?！皡^區一個都統制就把你們倆急成這樣了?！眱蓚€大將面紅耳赤，正想向王新化解釋，但王新化卻不想聽?！笆虑槲叶贾懒?，不就是只給了一個師的番號嘛，又沒有人撤了你們的官，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至于這個左神衛師的師都統制，你們都沒份，季康，由你來挑?！?/br>
    蔡金通得了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卻沒有喜出望外，反而有些擔心的進言道：“伯爺，三個師，靠咱們現在的地盤，就算武昌方面能給些支應，那咱們也養不起啊?！?/br>
    “我知道?！蓖跣禄c點頭?！八栽蹅兠x上是三個師，但每個師只能有兩個團?！蹦?、陳二人一聽，臉上便露出了為難的顏色，然而王新化一瞪眼?！澳銈儍蓚€是不是覺得少了一個團rou疼呢，那干脆不要做了，豈不是一了百了?！?/br>
    莫、陳二人這才恍然大悟，是啊，少了編制，日后財力富裕了自然能補得足，可沒了師都統制的頭銜，再想晉升上去，在鄭克臧沒有松口的前提下，就只能憑萬中無一的機緣了，因此想通的兩人忙不迭的應承道：“還是大帥目光如炬，下官照辦就是了?！?/br>
    王新化滿意的點點頭，隨即逐客道：“少說廢話了，交割了部隊，給我滾回平江和湘陰去，要是讓長沙的韃子乘虛奪了城，休怪老子親手扒了你們的皮?！?/br>
    莫、陳二人退了出去，蔡金通卻臉有憂色的說道：“伯爺，咱們可不能光守著岳陽這一畝三分地不再進取了，按如今的局面，守可要真守死的?！?/br>
    “這個我也知道啊?！蓖跣禄瘒@了口氣?！翱墒悄厦骈L沙是快硬骨頭，就算咱們的兵力再多一倍，我都不愿意去硬磕，但向北吧，那是長江，向西吧，那是洞庭，以咱們手上的這些小破船，又如何能支應，你不說我還忘了，今天我登船巡湖，水師那幫混蛋簡直是聞敵喪膽呢，這仗還怎么打，咱們又該往哪里進取?！?/br>
    “南線封慧封都統制的部隊在湘潭，若是請他們一起出兵長沙……”蔡金通的話沒說完便搖了搖頭，剛剛王新化已經說過，兵再多也不想去碰堅城長沙的，所以自是不能再打聯兵的主意，更何況，跟封慧聯手，打下長沙算是哪家的地盤呢?！伴L江北面是清虜荊州將軍沙納海的主力，咱們輕易也不能去碰，而今之計唯有向西了?！?/br>
    正如王新化說的，向西是要靠強有力的水師的，所以蔡金通獻計道：“我們的水師不行那就請能打來，我倒是聽說武昌那邊也自己建了一個水師，有大小船只數百，能戰水兵二千，既然他們要拉咱們一起跟夏王唱對臺戲，那少不得要給咱們一些甜頭吧?！?/br>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王新化眼睛一亮?！安贿^請神容易送神難?！?/br>
    “伯爺不必擔心，從岳陽到武昌，這段江面雖然時不時有內河水師長江艦隊的大船巡航，可畢竟顧得了一時顧不了一世，所以武昌才要自己造船練水師以備萬一，若真是留在洞庭湖不走了，那武昌府他們就不要了嗎？”

    “這倒也是?！蓖跣禄似鸩柰牒攘艘豢?，隨手擱下后又冒出一個想法，于是他興致勃勃的跟蔡金通討論起來?！罢埼洳乃畮?，不如請內河水師長江艦隊來，一方面人家船大炮多兵精將勇，另一方面這也是咱們跟武昌討價還價的籌碼不是?！?/br>
    從王新化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他想腳踏兩只船，但是蔡金通卻不以為然：“伯爺，第一，這內河水師可不比之前的其他幾個艦隊，外表雖然光鮮，但能不能打還不一定呢；第二，這千里長江處處可供北虜橫渡，夏王自然也是更關心江西和南直隸這一段，長江艦隊派在興國州的本來就不多，能越過武昌派到咱們這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知道還頂什么用?！?/br>
    “這話有些道理，但也未必?！蓖跣禄酒饋碓趶d堂里踱了幾步?！跋耐跏强粗啬现彪`和江西的江防，但也未必會忽視了湖廣這段江面，須知道一旦湖廣防線垮了，湖南和江西就要直面北虜的兵鋒了，而戰事若是進入江西，怕是福建、浙江就要震動，福建、浙江震動，那夏王的大業也就垮了一半了，所以夏王斷不會沒有提防?！?/br>
    蔡金通的臉色嚴肅起來：“伯爺的意思是，洪拱柱的兩個師不是為了防江北的清軍而是奔著武昌去的，那咱們還要跟武昌方面聯手嘛？”

    “武昌能擋得住北面的清軍，夏王為什么要動手，難道夏王不知道要好名聲嗎？”王新化笑了起來?！八?，為了武昌能守住，咱們不能把人家的保命的籌碼都抽走了?！?/br>
    “伯爺說得是?！辈探鹜ㄒ哺α似饋??！耙埠?，借此咱們也能看清楚夏王對咱們的真實態度……”

    第310章 空城計？？？

    早春二月的北京城依舊籠罩在陣陣的寒意之中，以至于路上少了步哨喜歡有事沒事提著鳥籠四下閑逛的滿洲大爺們。當然這些有著鐵桿莊稼的滿人也不愿意整條窩在家里，于是緩和一點的茶樓戲院成了他們最好社交場所。

    “聽說了沒有，噶爾丹又侵入喀爾喀蒙古了，幾個汗王貝勒臺吉逃到了察哈爾和錫林郭勒，就連那個哲布尊丹巴大活佛也逃到了哲里木，這些個活佛、汗王還哭著鬧著要朝廷派兵幫他們把噶爾丹給趕走了?！?/br>
    “噶爾丹可不好打啊，他可不比前不久在甘肅吃了敗仗的札什巴圖汗，當年在烏蘭布通，裕親王拼了老命，折了佟國維的哥哥佟國綱才打了個平手，若不是噶爾丹看著咱們人多不敢硬拼，到最后誰輸誰贏還兩說呢?！?/br>
    “說起來前后折在噶爾丹手里的兵馬沒有五萬也有三萬，這還是當年海逆沒有上陸朝廷家底子厚的時候，現而今江南淪陷，朝廷的兵馬都壓在長江邊上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本錢跟準格爾人再做過一場了?！闭f到這，說話的人忽然發問道?！盃攷讉€都說說看，朝廷會不會按著當年圖海公的老法子，抽調各家的包衣上陣啊?！?/br>
    “抽調包衣，當年弄這么一出，搞得奴才都爬到本主頭上去了，要是現在再這么搞，這大清朝到底是咱們滿洲的還是那么漢軍旗的還兩說呢?！?/br>
    “穆四爺，你要是怕奴才爬到頭上，你自己為什么不去撈這個軍功啊?！?/br>
    “咱們還要撈軍功，那祖上不是白替大清朝流血了?！北环Q為穆四爺的男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霸僬f了，想當年我也是跟著揚威大將軍在江西打過吳三桂的，可是怎么樣呢，那些漢人還不是一樣爬在老子頭上了?！?/br>
    簡親王喇布倒霉就倒霉在江西跟吳三桂作戰的這段經歷上，而他手下的人受到牽連也很正常，不過這樣一來根子就要追到康熙頭上，也怪不得穆四爺只能指桑罵槐呢。

    穆四爺的潛臺詞其實邊上人都聽得懂，但關系康熙，就連滿人自己也不敢多言語，于是邊上人忙岔開話題道：“江南一失，噶爾丹再坐擁漠北蒙古，我大清就一如昔日完顏氏的金朝了，此等危局不可不防啊?！?/br>
    “話雖如此，可沒了江南來的糧餉，光靠捐納又如何應付得了兩面作戰?！?/br>
    “那就找一面打唄?！绷硪幻烊私涌诘??！昂Ｄ嫒缃裣菰诤?、湖廣和廣西，絕無力量過江，此時正好朝廷集中兵馬跟噶爾丹做過一場，只要擊退了噶爾丹這個心腹大患，海逆這邊也遲早蹦彈不了多久的?！?/br>
    “說得倒是輕巧，任人幾路來我自一路去的故事人人都知道，可是江寧是怎么失的？萬一大軍北上跟準格爾人交手了，海逆突然從天津方面上岸了，那京城誰來守？”穆四爺邊說邊抓了把瓜子仁在手里?！敖瓕巵G了還不影響大局，可要是北京城也丟了，咱們就只好滾回關外老家去了，不，說不定連滾回關外的機會都沒有了?！?/br>
    穆四爺的話落到周邊人的耳里，眾人不約而同沉默了，沒錯，鄭軍跨海作戰的能力讓這些不諳海戰的滿人們心有余悸，因此大家伙一時間都在思考如何破了這個無解的死局。

    一個干巴巴的聲音響了起來：“朝廷不是在直沽造了船場和炮臺嘛？”

    “造了船場有什么用，有船還得有人，俗話說，南船北馬，咱們有這樣的人使喚軟帆大船嗎？沒有，這造出來不是給海逆當靶子嗎？”

    “至于炮臺，沒聽說京里那些紅毛傳教士都已經陸續離開了，沒了這些張屠戶雖說不至于吃帶毛豬，可是這進度不得慢了下來嘛，何況，南面一馬平川的，海逆在哪上岸不可以，非得硬往有炮臺的地方撞，人家又不是糊涂蛋子?！?/br>
    “京里的傳教士都走了嗎？不是把，我好像還看見一兩個留下來了?！?/br>
    “傳教士又不是諸葛亮，一個兩個有屁用?！?/br>
    一個粗魯的聲音傳來過來，圍坐在一起的滿人們紛紛抬頭望去，立刻一個個站起來行禮，同時給（慶）五爺見禮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慶五也給一眾人行了禮，然后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占據了某一位讓出來的椅子，伸手先給自己倒上一碗茶，隨后才接上之前的話題繼續說道：“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打贏了海逆還得靠咱們自己人，所以朝廷已經有了方略?！?/br>
    聽到這話，邊上幾人的眼珠都瞪出了，紛紛追問慶五到底是怎么回事，對此慶五笑了笑：“事關軍機，咱爺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皇上已經給海逆下了個套，只要海逆敢來，數萬鐵蹄，踩也要把他們踩成稀泥了……”

    “什么，梅雨之后誓師北伐？”即便通過朝鮮在北京的使節進行傳遞，北京城里旗人沸沸揚揚傳遞的小道消息也無法第一時間傳到鄭克臧的耳里，因此鄭克臧的決定與其說是看破對方空城計后的回應不如說是他根據歷史的走向作出的判斷?！巴跎?，這是不是有些倉促了?！鳖拷Y舌的林升看了看身邊同樣震驚的同僚之后硬著頭皮勸誡道?！靶萝娚形赐耆幘毘晒?，清廷又沿江布下重兵，王上，還需慎重其事?！?/br>
    “孤當然知道北伐關系重大，所以才交辦給你們?！编嵖岁芭e手示意幾名臣子繼續聽下自己說去?！暗谝?，自古守江須得守淮，所以北上勢在必行，但第一期的目標只要推進到淮河沿岸、大別山區即可；”聽到鄭克臧沒有一氣打到北京的意思，幾人當即微微松了口氣?！暗诙?，選在梅雨季節之后酷熱季節出兵可使北地清虜的戰力降至最低，另外，不使其獲得兩淮的夏糧，而我軍可以因糧于戰地，節省轉運的壓力；”林升等都是知兵之人，自然曉得軍糧的重要性，因而對鄭克臧的說詞都也認可?！暗谌?，新軍能不能打，光靠練是不成的，還須得見過血了才好；第四，職方司有打探到蒙古準格爾部縱橫漠北，又威脅漠南及直隸的情形，須得善加利用才好?！?/br>
    “主上說得有道理?！贝蠖级礁畢⒅\廳左同僉孫有勞思索了一會之后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意見?！叭绱丝磥?，夏初正是我軍北伐的絕好時機，不過，臣以為北伐事大，具體的時日還需隱真示偽才好，不如對外宣傳八月夏收之后進兵如何？”

    “這是參謀廳的事，孤就不加干涉了，”鄭克臧笑了笑有些隨意的說道?！傲智?，一應的配合，孤就交給你了，有什么參謀廳不方便出面的，也交由你來給各部打交道?！?/br>
    林珩苦笑的應了一聲，隨即問道：“福州那邊是不是要通報一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