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他笑了笑，推辭道，“那天只是趕巧罷了，開門做生意的不就是為了賺錢嘛，規矩不能變！”

    楊老板見他不同意，也沒在勉強，轉身向后廚走去。

    “服務員！”他看向蘇默言和古月，“幫我拿瓶飲料，要涼的！”

    “我……”古月剛要解釋，卻被蘇默言扯了扯兩下衣角。蘇默言隨手在冰箱里拿出一瓶飲料，走到他面前：“那天還真要謝謝你，老板要是被抓進去了，我們也得跟著喝西北風?！?/br>
    醫生看了一眼桌上的飲料，又看了看蘇默言：“不客氣，舉手之勞?！?/br>
    蘇默言一屁股坐在醫生對面，低聲問道：“誒！你是怎么看出那是人骨頭的？我聽說人骨頭邪著呢，我們這店里以后不會鬧鬼吧？”

    “那些都是迷信，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贬t生似笑非笑的看著蘇默言。

    “也對！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蘇默言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沒想到你年紀不大，看得倒是通透?！?/br>
    “我這個人向來沒什么朋友，沒事兒就喜歡一個人胡思亂想，想的多了明白的道理就多了?！贬t生雙眼突然變得空洞，下意識朝蘇默言身后看了兩眼。

    “交給朋友吧?！闭f著，蘇默言伸出右手。

    醫生似乎有些猶豫，他沉默半晌才道：“我這個人不信鬼神，卻相信緣分?！彼麖目诖锾统鲆粡埫旁谧郎?，推到蘇默言面前。

    蘇默言拿起名片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慈山市人民醫院外科主治醫生——臧九臣。

    “你這名字很有意思嘛？”蘇默言饒有興致的向臧九臣看去，“僅僅只是三個字，里面卻藏著十個臣字?！?/br>
    蘇默言話音剛落，就聽身后傳來楊老板的聲音：“羊湯來嘍！慢回身！”

    “您慢用！”楊老板端著熱氣騰騰的羊湯擺在桌上，看到坐在臧九臣對面的蘇默言有些驚訝，“喲！蘇……”

    蘇默言偷偷給楊老板使了個眼色，“對了，你讓我去買油酥餅，還沒給我錢呢！”

    楊老板做了這么多年買賣，察言觀色很是在行，忙打哈哈地說著：“成，我這就給你拿去！”然后轉身離開。

    “相比警察而言，我覺得你更適合當演員?！标熬懦加脺茁唤浶牡钠仓驕?，眼角的余光和蘇默言的眼神相匯。

    “現在的演員靠的是顏值，警察就沒那么多講究了?！碧K默言并沒因為他的身份被識破而尷尬，從容應對。

    臧九臣從蘇默言的眼中沒看到一絲波瀾，讓他略有疑惑。

    他喝了一口羊湯，抬起頭似笑非笑：“你就不奇怪，我是怎么看出你是警察的？”

    “沒什么好奇怪的，”蘇默言撇了撇嘴，“經常摸搶的人手上都會起很厚的繭子，應該是我剛剛拿起名片時被你看到了，警察身上的氣質、走路的方式都和常人不同……這些蛛絲馬跡肯定逃不過外科醫生的眼睛，怎么說研究人體你比我專業！”

    臧九臣剛用湯匙將羊湯送入口中，就被嗆到了，猛咳了幾聲，咳嗽聲漸漸變成笑聲：“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復雜，我是看到了你腰間的配槍，才認出來的！”

    “那個，咳咳……”蘇默言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那個，我先失陪，有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不等臧九臣回應，直奔門外。

    蘇默言和臧九臣說話聲很小，古月沒聽清，見蘇默言突然離開，她連忙追上去：“你和他聊什么呢？”

    “沒什么，”蘇默言尷尬地咳嗽著，“這個醫生，有點意思！”

    雨停了，淺淡的薄云好似一張紗網籠罩天際，夕陽從縫隙中滲透而出……

    重回刑偵隊，蘇默言直奔羅隊辦公室。

    “那邊什么情況？”羅隊漫不經心地問著，目光從他倆身上掃過。

    “挺棘手的！”蘇默言坐下來，簡明扼要地把案情說了一遍。

    羅隊摸著下巴思索著：“案子的關鍵在于死者的身份，讓他們調查失蹤人口了嗎？”

    “讓他們去查了。失蹤人口眾多，單憑死者的dna想要查到身份，估計很難！”蘇默言摸著鼻子，“泔水桶在羊湯店后廚的門口，經常出現的除了收泔水的人，還有就是撿破爛的老頭，他們都有藏匿尸體的交通工具，也有作案時間。我讓老葛去查了，不過幾率并不是很大?！?/br>
    第75章 串王

    “想要偵破這案子的確不易，難怪老葛那家伙死活讓你去幫忙，根本就他是遇到了難啃的骨頭，讓你去啃，功勞還不給你，唉……也是要氣死我?！绷_隊把桌上的煙盒想要扔給蘇默言，勁兒用大了，扔在了地上。

    蘇默言撿起煙盒，掏出煙扔給羅隊一根，自己也點燃一支：“老葛那兩把刷子想查這案子確實也是難為他。咱們這邊的案子有什么進展？劉帥監聽的咋樣了？”

    “陳茂和謝文東一切正常，劉婷婷因為小雨的事受了不小打擊，她剛和隊里鬧完才被趕走?！绷_隊突然話鋒一轉，“電話卡倒是查到了一些線索?！?/br>
    “查到什么了？！”

    “經過一天的撒網排查，在二手市場附近發現個小網點，”羅隊彈了彈煙灰，“據卡販子交代，那張電話卡的確是在他那兒出售的，只怪每天往來的人太多，根本就記不住來買卡的人是誰，更何況是張不記名卡，也不會有登記信息?！?/br>
    “也就是說這條線也斷了唄？”蘇默言有些沮喪，從手絹、魚線到電話卡，幾乎所有線索都斷了。

    古月問：“附近的監控錄像會不會拍到買卡人？”

    “天眼的確有可能會拍到買卡人，只怪店鋪在后街靠著小區，小區附近的監控早就壞了，”羅隊抽了口煙，“所以，這條線也斷了！”

    “那怎么辦？”古月看了一眼羅隊，目光落在蘇默言身上。

    蘇默言食指敲打著椅子扶手：“一開始我們認為王貴才死于仇殺，經過調查發現化工廠偷稅的事，把他的死和劉貴福聯系在一起，推斷劉貴福是兇手?！?/br>
    “可他死了?！绷_隊馬上接茬。

    “對！他的死把我們推入僵局?！碧K默言彈了彈煙灰，“他倆都被魚線弄死，無疑讓我們懷疑殺死他倆的是一個兇手。但，我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個線索！”

    “什么？”羅隊和古月同時問道。

    “動機！兇手的動機！”蘇默言頓了頓，“王貴才死于仇殺，劉貴福的死又是因為什么呢？”

    羅隊馬上應道：“那包白粉！”

    “這樣看的話，王貴才的死和劉貴福的死沒有任何共性，可相同的殺人手法又證明兇手是同一個人，那兇手究竟為什么要殺他們呢？”

    “你的意思是……”

    蘇默言沉默半晌：“咱們有必要把所有嫌疑人重新調查一遍，或許就能查到我們遺漏的線索?！?/br>
    “也只能這樣了，”羅隊看了一眼時間，“該下班了，明天再說吧?！?/br>
    剛走出羅隊辦公室，古月就對蘇默言問道：“說吧，怎么犒勞我？”

    “什么？”

    “忙活了一天，我還沒吃飯誒！身為師父，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犒勞犒勞我??？”古月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俏皮的看著他。

    蘇默言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響了，他看是葛良好打過來的，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道：“怎么？這么快就出結果了？”

    “沒！”葛良好的聲音有些沙啞，“排查失蹤人口，怎么著也得個兩三天才能出結果。但是那收泔水的中年人和撿破爛的老頭我們已經找到了！”

    “怎么說？”

    “暫時什么都沒調查出來！誒，對了！我在老地方等你呢，一會兒你過來再說吧?！?/br>
    蘇默言掛掉電話罵道：“這個老葛！說是請我吃飯，到時候還不得我買單！”

    “emmmm……”古月湊到蘇默言面前，神色古怪道，“既然約了人，那就算了！反正你是個冷血動物，也不會在乎我的死活……”大眼睛來轉來轉去，根本就是在嘲諷蘇默言。

    “想去就跟著！再啰嗦，小心你的實習成績！”丟下這句話，蘇默言大步向前走。

    古月連忙跟上：“喂！你這樣一點誠意都沒有誒！”

    一路上，古月就像只百靈鳥，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是誰??？我好像聽到里面說什么……老地方！你不會是去約會吧，帶著我這個電燈泡真的合適嗎？”

    蘇默言沉默不語……

    “她說的老地方是哪??？”古月側著臉，神秘兮兮的看著他，“怎么聽起來像地下黨接頭呀？”

    “你再啰嗦，信不信我直接順窗戶把你扔出去??？”蘇默言虎視一眼，古月不再說話。

    “哼！兇什么兇嘛！都已經下班了還板著張臭臉，”古月嘟噥著，“你應該學學我，把工作和生活分開，這樣才沒那么累！”

    蘇默言欲哭無淚，他真后悔帶著古月來。

    他們找地方停了車，古月這才看到面前的招牌，醒目的三個大字讓她恍然大悟：“原來‘老地方’是家燒烤店！”

    “不然呢？”蘇默言白了一眼古月，“也不知道你腦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推門進去，蘇默言一眼就看到正在瘋狂擼串的葛良好，他正沉浸吃串的快感當中，根本沒注意到已經進門的蘇默言和古月。

    “要說你不是餓死鬼托生的，打死我都不信！”蘇默言一屁股坐在葛良好對面。

    葛良好抬起頭，把嘴里的東西吞下去：“真的，這話也就是你說的，隨便換個人，我都不敢保證我不打死他！”說完，他拎起啤酒就對嘴灌了兩口。

    “你一頓飯八十個串，打破人家飯店記錄的輝煌歷史，你忘了人家飯店老板可沒忘，”蘇默言指著對面墻，“照片現在還在墻上掛著呢！”

    古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差點就沒忍住笑出來。

    “嘿！你還真就別說，自從我照片掛上，人家飯店比以前火多了，”葛良好向后一指，“人家老板還特意給我打電話，說這頓飯我自己要能擼一百串，他就給這桌免單！水酒管夠！”

    “我就說嘛，你怎么可能自己掏腰包請我吃飯?！?/br>
    “你還就別瞧不起誰，我要真吃上一百串，那也是咱能耐不是！”葛良好又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酒。

    “嘚！你別扯沒用的，趕快跟我說說那邊案子的情況?！碧K默言開了瓶啤酒倒在杯子里。

    葛良好突然一本正經看向蘇默言：“人家算命的都給我看過了，我今年犯太歲，諸事不順！本來尋思能在收泔水的和撿破爛的嘴里挖出點什么，可誰知道……誰知道……”他沒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就又灌了幾口啤酒。

    第76章 一灘碎rou

    “到底怎么回事！”蘇默言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一口氣說清楚了！”

    “收泔水的倒沒怎么，可撿破爛的是個啞巴，廢了半天勁兒，結果什么都沒問出來！”葛良好從煙盒里掏出根煙扔給蘇默言，然后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蘇默言抽了口煙，忙問：“收泔水的怎么說？”

    “他每天晚上五點，從商業街東頭開始收泔水，收到羊湯店差不多晚上九點左右?！备鹆己么蛄藗€酒嗝，“那天和往常一樣，他剛收完前一家的泔水，就去了羊湯店，他清楚楊老板的規矩，就先喊了一嗓子，楊老板出來拎起泔水就往里倒，才倒一半兒，就發現了那骨頭?！?/br>
    蘇默言喝了口酒，催促道：“繼續說！”

    “可以確定他是自東向西往羊湯店行進，途中每次收泔水的時間都不太固定，后街也基本上沒什么人，根本沒有人證！”

    “丟骨頭的人肯定不是收泔水的，”蘇默言彈了彈煙灰，“他的確是發現人骨前，最后一個出現的，又有充足的時間遺棄人骨，可你有沒有想過，他丟完人骨還要從新倒回泔水車里，哪個正常人會這么干？那些被倒掉的泔水桶就是他的不在場證明?！?/br>
    古月邊擼串，邊聽著他們的分析，眼睛亂轉。

    “那你說……這個楊老板是不是也有問題！”葛良好突然探頭湊向蘇默言，“你想，他為什么每次都自己倒泔水？人骨又是在他店里發現的，你說他會不會是賊喊捉賊？”

    “真不知道你這隊長是怎么混上去的，”蘇默言把煙頭掐滅，“這不叫賊喊捉賊！這叫自投羅網！”

    “你看！如果收泔水的沒說謊，那就是他和楊老板同時發現的人骨，楊老板又不知道會這么巧，吃飯的客人里就有一位外科醫生！會不會他根本就沒想報警，把骨頭拎出來，有其他目的?！备鹆己秒S手拿起rou串繼續開擼。

    “你說話前能不能過過腦子？！”蘇默言被氣笑了，“我問你！你殺完人會拎著骨頭到處亂轉，你倒是給我說說他有什么目的？用意念毀滅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