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那護士頭都沒抬,告訴他病人于兩個小時前已經轉院,具體情況可以直接去護士站咨詢。俞知遠道過謝,轉身去樓層中部的護士站。值班護士長聽完他的問題,翻了翻記錄,抬起頭奇怪的盯著他。 就在俞知遠以為自己臉上黏了臟東西,護士長語氣平平的開口,說半個小時前也有個男人來問,不過病人家屬要求保密轉院后的去向。 家屬要求保密!在他之前還有男人來詢問……俞知遠感覺兩側的太陽xue疼的厲害。但潛意識里,他又覺得找不到也好,至少說明,卜晴并不愿意接受寶馬男提供的便利。 這次他沒在麻煩杜御書和任飛,而是將車開到昨天吃午飯的品鮮會所,將海鮮卸下來,爾后返回翠庭。因為回來得晚,保姆陳媽已經睡下,俞知遠洗完澡自己去廚房下了一碗面。 卜晴……她天生屬鼠的吧。俞知遠憶起自己幾次找她的情形,嘴角莫名其妙的向上揚起。 同一時間,位于洪塘區新寧路3號的寧城腦科醫院,住院部16樓1609號病房內。卜晴的奶奶醒后一直沒睡,精神頭也不大好,姐弟倆都圍在床邊給她做按摩。 “啊嚏!”卜晴莫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趕緊背過身抽了張紙捻住鼻子,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通紅的。 彭小佳關心兩句,聽她嗯嗯啊啊的說沒事,馬上換了口氣奚落她:“好好的特護病房不住,你不為自己想,好歹為奶奶想想?!?/br> 卜晴揉揉鼻子,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回嗆她:“以后沒事別亂噴香水,我又不是蚊子。轉院的建議是省院專家提的,人家下午一下飛機就安排人給奶奶會診,我沒理由不相信他。再說欠了張樂成的人情,你去還???” “大不了就那什么償……”彭小佳意識到自己說過了趕忙住嘴,并望了一眼卜朗繼續說:“反正都是你有理,那下周的課怎么辦?” 卜晴有些怪罪的白了她一眼:“放心,我不會拖你后腿。也拖不動,太肥!” 彭小佳氣得哇哇抗議:“說的好像自己特瘦一樣?!?/br> 卜朗嘴快的接過話:“我老姐說的沒錯,佳姐你真胖了?!?/br> 卜晴贊許的望著弟弟,噗嗤一聲笑出來。彭小佳忍不住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腿,哭笑不得。 隔天是周末,腦科醫院這邊的專家會診之后,調整了下治療方案,先保守治療之后才確定是否需要手術。卜晴怕卜朗留下耽誤學習,自作主張的幫他定了機票,將他趕回北京繼續上學。 培訓班的課彭小佳可以替,但單位這邊還得她自己去。離得最近的中秋、國慶的假期,也要過完下一周才到,這樣一來,她根本分不開身來照顧奶奶。 正頭疼著,病房里又來了一位病人,住到隔壁3號病床。卜晴看了看,是位年紀和奶奶差不多的老爺爺。陪他過來的家屬特別多,病房里根本夠不站。過了一陣,家屬全部離開,僅剩一名穿著樸實的大姐大姐留下。 從大姐給人打電話得知,她是家屬請來的護工。卜晴心中一動,趕緊拿手機上網,查了下寧城請護工的價格。一個月的最低四千,特別類病人的護理費用高達上萬,按天算的也分檔次。心里有底之后,她馬上關閉網頁打開計算器。 上次奶奶因為肺氣腫送來寧城醫治,前后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扣除農合報銷的部分她還花了五萬多。賣房子剩下的錢,給卜朗交完學費,加上給自己報在職碩士班,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萬。 很多時候,卜晴也會想,如果當初沒有從家長口中,聽來俞知遠要找人結婚的消息,沒有主動去設計了那次相親,奶奶生病時她會怎樣??上郎蠜]有如果,要有也只是結果和后果。 對于俞知遠,她是心存感激的,也僅僅是感激。 大學畢業快5年,頭兩年她還是聘用編制,要負擔家里還要還助學貸款,根本存不下錢。和俞知遠結婚,雖然解決了戶口和編制的問題,但奶奶身體一直不好,弟弟又在沖刺高考,她的工資幾乎全花在他們身上。 一年前,她和同樣在寧城苦苦打拼的彭小佳商議,利用彼此的特長開設了妙曼舞蹈培訓班。開班的錢是貸款來的,雖然現在培訓班頗有起色,實際賺的都是辛苦錢,且大部分還了貸款。 也不是沒有過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她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可以熬過去。當第三次計算結果出來,卜晴rou疼的嘆了口氣,見奶奶還沒醒,立即主動跟那位護工大姐搭訕。 大姐姓苗,今年50歲,已經在腦科醫院當了8年護工,有證又有經驗。卜晴和她聊了一陣,直接切入正題。苗大姐聽她說完,異常爽快的表示自己可以兼顧,費用也會適當減少。 卜晴不太習慣被人同情,但是心里因為苗大姐的爽快,感到格外溫暖。推辭來推辭去,最后還是按照一天一百的價格,請她幫忙照料奶奶。 之后,卜晴白天忙上班忙上培訓課,晚上幾乎都住在醫院里陪床,累到不知今夕何夕。張樂成在周一那天單獨找她談過,卜晴以影響自己的夫妻感情為由,解釋自己為何拒絕接受他的幫助。 誰知張樂成卻突然說,他知道自己在訴訟離婚的事。卜晴有些惱羞成怒,但也沒說重話,只是勸他別太自己以為是。后面幾天他見面依然笑瞇瞇的打招呼,似乎沒將那天的事放在心上。 卜晴每天連軸轉,壓根沒功夫去管他在意不在意。好容易堅持到周五,彭小佳一大早的又提醒說,這周周六要繼續上課,周日才開始正式放中秋和國慶的長假。 幸好離婚訴訟的開庭日期,是安排在節后第二周的周一,否則卜晴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提到離婚,這一周俞知遠好像特別消停,她一次都沒聽院里的保安師傅說過有人來找。 卜晴剛剛放下心來,卻在中午下班時,在門衛室遇上了前來找自己‘協助調查’的警察。 懵頭懵腦的跟著警察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她還沒開口,警察就主動說明了情況,說請她過來是為了配合調查一樁失竊案。 失竊案!怪不得俞知遠這一星期這么安靜,原來是暗地里在憋著壞招!卜晴在心里冷笑一聲,原本對他的感激之情,瞬間蕩然無存。 從派出所離開時,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不到20分鐘,卜晴又氣又恨發狠的加大電驢車速。同時心里又很感謝那位不知名的小偷先生,或者女士,竟然順走了她和俞知遠簽的那份,有關房產的協議。 她走后大概過了5分鐘,任飛笑意沉沉地從所長室出來,拿過給她做的筆錄掃了一眼,轉頭給俞知遠打電話。問他幾點到品鮮會所吃海鮮。 這頭俞知遠放下鼠標,略感疲憊地抬手看了下時間,讓他和杜御書先過去,并說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菜。 旁邊忙著整理圖紙的鐘碧霄動作一頓,悄悄計上心來。 結束和任飛的電話,俞知遠揉揉太陽xue,招手示意鐘碧霄過來:“小鐘,敘利亞拉卡熱電廠項目目前遇到一些技術難題,過了中秋我必須要回去一趟,明天我安排下這邊的工作,暫時先交給你負責?!?/br> “行!”鐘碧霄點點頭,又說:“俞工,晚上一塊去吃海鮮吧,就當我提前給你送行?!?/br> 俞知遠眸色淡淡的抬起頭,這才注意到素來喜歡做中性裝扮的鐘碧霄,今天居然穿了條樣式保守的中裙,似乎還配上了高跟鞋。崔旭那小子好像是昨天來的電話,說剛落地寧城,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兩個見上一面?想著,他笑了下,邀她晚上和自己一道去品鮮吃飯。 工作以外,他的目光頭一次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超過10秒。說明他喜歡的還是淑女范……鐘碧霄興奮的有些忘形。 然而這種興奮只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在崔旭的出現下,變成了更深一層的打擊。好在他臨時有事,只過來坐了一會。鐘碧霄心情恢復過來,不禁暗笑自己多疑。 吃吃喝喝聊到晚上8點,任飛接了任務提前走人,杜御書因為要去趕場相親,后腳也跟著走了。鐘碧霄說動俞知遠答應陪自己去喝茶,心情一時過于激動,下樓時竟不小心崴傷了腳。 預想中的英雄救美情形沒有出現,俞知遠只伸手扶了她一把,便大聲叫來服務生將她背上車,這讓鐘碧霄心情失落莫名。 俞知遠怕她崴的那一下傷了骨頭,直接開車帶她去了最近的腦科醫院。在綜合門診樓外停好車,他偏過頭一本正經的問:“你還能不能走?” 鐘碧霄心底又燃起一絲希望,自然不肯放過可以和他親密接觸的機會,于是歪頭裝出柔弱的表情,憂傷表示走不了。 “你等著?!庇嶂h定定的看她兩秒,推開車門下去,徑自走進門診樓借了一把輪椅出來。隨他一起過來的,是一名20出頭的男護士。 鐘碧霄見狀腦袋越垂越低,臉都氣綠了,可是腳上是真的疼,最后沒轍只得在男護士的幫忙下,恨恨坐上輪椅。 俞知遠回頭鎖車,抬眼看到一個疑似卜晴的身影,拎著飯盒跑進住院部大堂。 原來她在這!他的心跳有些快,當即丟下鐘碧霄追了過去。電梯從一層到26層總共停了三次,俞知遠對照著兩部電梯中間的消防分布圖,迅速將卜晴的位置鎖定在16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乘電梯來到16樓,他單手抄進褲兜,好整以暇的挨個病房慢慢找。轉到1609號病房,他一眼看到穿著普通的白襯衫,配水磨牛仔褲的卜晴,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坐在小凳子上,看動作應該是在喂飯。 俞知遠的耐性一向很好,但短短的20分鐘,于他而言卻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趁她起身的功夫,他終于忍不住干咳了一下,存心引起她的注意。 大晚上的,誰這么無聊!卜晴暗罵一句,回頭見是俞知遠站在門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匆匆對視兩秒,她放下碗,俯身用洵口話跟奶奶說了兩句,佯裝鎮定的朝他走去。 1609號病房出門左側就是消防梯,卜晴招呼都沒打,出了門自顧走下樓梯,直到踏上中間的平臺上才停下。 她的冷靜讓俞知遠格外惱火,他逼近過去,咬牙笑出聲來:“柏琴?卜晴!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心機如此深沉可怕!” 卜晴避開他迫人的目光,也笑:“過獎,俞先生您的話說完了?” 俞知遠盯著她紅潤的唇,陰測測的又往前挪了一步:“完?哪有那么容易。我想知道,即將和我離婚的妻子,到底還藏著多少的驚喜,讓我去發掘?!?/br> 卜晴被他逼到墻上,心里隱隱有些發毛,但仍裝腔作勢是以牙還牙:“那要看看俞先生的手段有多下作?!?/br> 下作!俞知遠頓時暴跳如雷,他性感的喉結滾了滾,驟然出手摁住她的雙臂將她整個人固定在墻上。卜晴痛呼一聲,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放手!” 俞知遠沒吭聲,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卜晴試圖掙扎,發現掙不開遂惱怒的瞪著他厄刃吞本目。滿臉寒樓道里驟然變得安靜無比,連彼此的心跳都隱約可聞。俞知遠垂眸,直直望進她憤怒的眼底,突然勾唇吻了上去。 第8章 卜晴不妨他會如此孟浪,竟有片刻失神。 下一秒她的大腦恢復清明,立刻抬腿死命往他褲襠頂過去。由于兩人身高差有些大,卜晴那一下動作,居然被俞知遠識破,并輕易避開。她的膝蓋撞到他結實的大腿上,瞬間疼得發麻。 俞知遠受痛,雖移開了唇,手上卻依然扣緊她的雙肩,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因為生氣而變得通紅的臉,忽然笑了。他稍稍放松了一點力道,痞氣十足的說:“我真不介意你告我家暴……” 卜晴腦中警鈴大作,本能地忽視掉他近乎狩獵的目光,稍稍挪動了一下左腳,迅速估量自己能逃脫的可能性。 看來他的妻子不止心機深,面對危機的反應能力、及動手能力也不錯。俞知遠眼中光芒乍現,再次俯下身,視線落在她紅潤的唇上,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貍:“現在撤訴還來得及……” “俞先生您要是沒睡醒,大可回家接著做夢!”卜晴迎著他的視線,波瀾不興的笑了,目光諷刺之極。 俞知遠能感覺到她的笑容里,飽含著某種輕蔑的嘲弄,這讓他覺得異常沒面子。初見時那個笑容甜美,臉頰梨渦深深的文靜賢淑樣,如今可真是一丁點都沒剩下。 “呵……”他有意拖長尾音,溫熱的氣息從她頭頂拂過,冷硬的面部表情倏然多了幾分寒意。雖然不想承認,但卜晴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嫌惡,甚至連掩飾都不屑。 意識到這一點,俞知遠數日來被強壓下去的憤怒感,再次在心底蠢蠢欲動。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額上經脈畢現,而腦子里卻滿是剛才蜻蜓點水的一吻中,甘甜柔軟的味道。 卜晴強作鎮定,屏息等待反擊的機會。見他分神,她深吸一口氣猛的一個鞠躬動作,額頭不偏不倚的撞上他的薄唇。俞知遠毫無防備,唇舌間驟然傳來的痛楚,令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肩膀獲得自由的一剎那,卜晴靈巧貓腰,迅速從他腋窩下躥了出去,敏捷跑回病房并關上門。胸口怦怦直跳的等了幾秒,她見俞知遠沒追上來,趕緊揉揉已經腫起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坐回奶奶的病床邊。 真讓彭小佳那個烏鴉嘴猜中,俞知遠果然不會善罷甘休。 剛緩過勁,放在包里的手機又突然作響。卜晴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飛快從包里拿出手機,沖進廁所去接通:“爺爺,是我卜晴?!?/br> 這頭俞老先生的心情顯然不大好:“你這孩子說過兩天來,這都幾個兩天過去了?” 卜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解釋道:“最近比較忙,等我忙完這一陣,一定去看望您?!?/br> “和知遠鬧脾氣了是吧?沒事,你和爺爺說,爺爺幫你收拾他?!庇崂舷壬目跉廛浐拖聛?。 您老就別攪合了……卜晴在心底回了一句,嘴上卻說:“沒這回事,我們單位這段時間在搞公開課比賽,所以比較忙?!?/br> 俞老先生見她不肯說實話,換過話題說起中秋團圓飯的事。 卜晴頭大如斗,索性不再敷衍,留下一句明天過去看他,就把電話給掛了。卜朗大概中秋當天能到寧城,彭小佳明晚的飛機回景州,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弟弟和奶奶,扔在醫院里凄涼過節。也不可能讓奶奶和卜朗得知,自己悄悄嫁過人。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都把俞知遠起訴了,自己何必貪戀那點溫情。主意打定,她并未感覺到輕松,反而因為辜負了老人的情意,心里充滿愧疚。 歇了一會,卜晴又擔心起來。她跑回來都過了十來分鐘,也不知俞知遠走還是沒走,萬一他折回病房自己該怎么跟奶奶解釋!想著她皺眉挪到門邊,悄悄伸脖往消防樓梯的方向看去。 斜對面的消防門依舊緊閉,走廊里也只見護士忙碌穿梭于各個病房。卜晴不敢大意,每隔兩秒就伸頭往外看,同時十分生氣他奪了自己的初吻。 反正有關房產的協議已經丟失,她若不好好的再算計一下婚后財產,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俞知遠那個登徒子。說白了,她打心眼里討厭被人要挾…… 此時,距離病房不過十幾步之遙的消防樓梯內,俞知遠悵然若失的靠在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自己腫高的唇,眸光冷冽。 起訴之后,卜晴帶給他的驚喜當真夠多,前一秒還是楚楚可憐的小兔子,后一秒耍起狠來,完全是不要命的母豹子。這個遲來的認知,讓他對自己先前的唐突行為,不再懷有愧疚甚至有些瘋魔的想著下一次。 又站了兩分鐘,他回頭掃一眼消防通道的防火門,緩緩走到下一層樓去搭乘電梯。1609號病房是吧,看情形得住好長時間,他有的是功夫徐徐圖之。 這么多年,還沒哪個女人能一再挑釁他的耐性,讓他既痛恨又想征服。起訴又如何,人和房他都不放手! 下到一樓,俞知遠步伐沉沉地回到自己的車邊,猛然想起被他扔給護士的鐘碧霄。糟糕!他頭疼的看了下腕表,飛快跑向門診部。 鐘碧霄已經做過檢查,正在急診室里等著醫生給她做處理。俞知遠走進去,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碰見個熟人?!?/br> “沒事,俞工您忙您的,我這邊還要等一陣?!辩姳滔鑫⑿μь^,卻在看到他破損的薄唇時,如墜冰窖。 幸好自己僅是崴了腳,但俞知遠的做法已經足夠讓她清醒的認清現實,哪怕再等個8年,她也無法捂熱他那顆冰冷的心。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放下身段,推掉父親安排好的工作和生活,如此卑微的守候竟換不來一絲感動。 其實剛才,他進入住院部的電梯沒多久,她也在護士的幫助下去到電梯廳。如果猜測的沒錯,在16樓住院的人,不是和他登記結婚的拜金女,就是那女人的家屬。 她真的不服氣,那么拜金庸俗的女人,居然能在輕易間讓俞知遠如此失態。以前,就算他再回避自己的示好,也會在表面上做到面面俱到,幾何時有過丟下自己的行徑。 自從那女人和他鬧離婚,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失禮,這次干脆是失態,簡直太匪夷所思…… 陰晴不定的臉色,很快引起俞知遠的注意。他想到自己剛才舉動,又見她不似以往那般聒噪,心底莫名涌起一絲內疚。稍后的取藥和付費工作,他一一代勞,甚至在醫生給她上藥時,主動蹲下去幫忙扶住她的另一條腿。 處理好之后,他卻沒有延續關心的舉止,而是再度讓護士幫忙將她扶上車。拒絕她的愛慕8年,他已經習慣了不給她任何幻想。 倒車離開醫院,已是夜里10點,俞知遠借著等紅燈的功夫,偏頭望她一眼:“回哪邊?” 鐘碧霄淡淡扯了下嘴角:“省委家屬院,后天就中秋了,我得回去陪陪我爸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