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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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山在夜里裝神弄鬼,山上的人被嚇得不輕,連續幾天,弗妄都在布道。 他平靜地講著佛經,底下眾人虔誠地聽,一掃之前的低靡之色,可祥和的氛圍沒有持續太久。 喜山踏入寺廟的大門。 聽著佛經的村民無不回頭,面露驚駭之色,有的坐在原地,有的往后移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喜山朝著后院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圣僧夜里歇息的地方嗎?” “說圣僧被妖女蠱惑,難道都是真的?” 在人群的交頭接耳之中,喜山走到弗妄身邊,說了一聲,“準備走了?!?/br> 隨即她轉頭看了一眼黑鏈,示意她跟上,帶著黑鏈走到后院當中。 喜山一進門,弗妄就看到了她,視線就落在她的身上。 他注意到喜山手里的盒子,知道那是什么。他也算過時間,知道熒草這幾天必將成熟,早就知道喜山會走。 但他還是朝眾人點了點頭,“方才講的,還請諸位施主參悟,貧僧需要離開一會兒,還請稍等片刻?!?/br> 說完以后,他站了起來,走進了后院當中。 喜山正指揮黑鏈收拾東西,她原先坐在床上,注意到弗妄進來,從床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喜山伸手抱了抱他,“我去一趟逍遙宮,處理好一切,就來找你?!?/br> 弗妄說:“好?!?/br> 喜山松開懷抱,面露猶疑之色,看了弗妄一眼:“我剛突然想到,不會是一切都是在考驗我吧?說是你明白我記掛師兄,同意我做這些事情,等我今天走了,你就幡然醒悟,再也不見我?” 弗妄啞然失笑,“你是這么想的?” 她說:“我問你呢,你是不是這么想?” 弗妄說:“不是?!?/br> 喜山勾著他的手,“那你說,我回來找你,你會不會不見?” “不會?!?/br> “這座山呢?會不會不見,被水淹了,像少林一樣?” “不會?!?/br> 她笑了笑,拉著弗妄的手,放在兩個人面前,像兒時做游戲一樣,拇指觸碰拇指,“說好,你等我回來,不許難過,不許傷心?!?/br> “說好了”,弗妄柔聲重復她的話,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等你回來?!?/br> 喜山抬起頭看著他,“再親我一下?!?/br> 弗妄將唇落在喜山唇上。 喜山舔了舔他的嘴唇,撬開了,勾著他的舌尖,手愈發用力,按著弗妄的腰。 有人在他們身旁干咳。 喜山轉頭看了黑鏈一眼,黑鏈面無表情地說:“收拾好了?!?/br> 喜山說:“哦?!?/br> 她松開弗妄,理了理他和自己的衣服,最后說了一句,沒有出聲。 弗妄知道,他說的是“等我”,他點了點頭。 他等到喜山離開,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然后才回到眾人面前,坐在蒲團之上。 交頭接耳的人群,在看到他后突然噤聲,弗妄知道他們是在討論自己,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說,“我們繼續?!?/br> …… 喜山還是懶得駕馬,坐在黑鏈身后,一路半睡半醒。 她偶爾傳出內力,觀察盒子里熒草的狀態,都很穩當。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熒草突然生長得這么快,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見到師兄了。 徐鶴一第一次死而復生,她等了一百年,第二次死而復生,她等了十年。 她想起師父當年躺在病床上垂死,仍放心不下徐鶴一,做了半輩子師父,如師如父,對徐鶴一說,姒姝出身皇室,紅顏禍水,我知道你心悅她,但你要為自己的前途,為自己的人生考慮。 沒想到一語成讖。 她總是給師兄帶來麻煩,而她總是不服,不愿意承認是自己給師兄帶來麻煩。 無論如何,她總是要復活師兄的,不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爭這一口氣,她才不是什么紅顏禍水,就算師兄為她而死,她也有能力逆天改命,讓師兄繼續活下來。 黑鏈勒緊馬繩,將馬停在逍遙宮的山底。 喜山抱著綠歸下馬,將它放在地上。 它的體溫比人類低,但喜山和它相處慣了,不覺得冷。 綠歸一路蛇行,跟在喜山身后,二人一蛇穿過陣法,走到山頂之上,徐鶴一的棺槨正平放在那里。 山頂之上,凍土仍在孕育熒草,哪怕過了十年,都沒有她手里的這株長得更快。 喜山暗想,畢竟陰氣屬于天地之靈,興許是之前,逍遙宮的陰氣就已經全部用完,這才換了另一處,長得這般快速。 喜山喚來綠歸,簡單告訴它:“等下要給你吃個東西,很冰,你不要一下吞掉,我會用內力包裹住它,然后需要你保持這個姿勢,等它發生變化,好嗎?” 此前弗妄阻止了幽熒從師兄體內抽出,她需要的并不多,只用那么一小塊就可以,不是很復雜。 她已經成功過一次,這一次沒有理由失敗,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喜山按照計劃,將熒草取出,用內力裹著,放入綠歸的口里。 它有點好奇,長大了嘴巴,等真正觸碰,才發現確實很涼,不斷搖著尾巴。 喜山安撫綠歸,手平放在它的胃囊處,靜靜等著。 她感知到綠歸的身體當中,有什么正在發生變化,陰氣淤積,逐漸成形,漸漸散發著明亮的熒光。 綠歸吐出幽熒,喜山用早就準備好的爐鼎接住,繼續接下來的煉制。 幽熒很冷,可她太緊張,生怕出錯,背后流了好多的汗。 終于,藥成,喜山扶著徐鶴一,將他的腦袋放在腿上,將藥喂進他的口中。 他一點點喝了下去,原先冰冷的身體,此刻散發著熒光,喜山看到,他胸口處缺失一角的菱形,正在聚集著進入身體當中的藥液,逐漸補全。 喜山緊張至極,秉著呼吸。 她看到徐鶴一像是從水里探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整個人坐了起來。 喜山扶著他的后背,細細摩挲,柔聲說,“師兄,沒事了,沒事了?!?/br> 她一直重復著這三個字,以至于自己都安下心來,懸著的心落到了地上。 可懷里的人一直在咳嗽,好半天止住了,略微有些僵硬,這反映和喜山想象的不同。 師兄轉過頭,望著喜山。 喜山心下一凜,僵在原地。 她看清楚了師兄臉上的表情,預知到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這個結果,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 師兄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