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怎么可能愿意……方羽顯然已經不可靠,信她也不打算送,當下只想趕快回平涼城。 季昀承歪頭看向她,勾起的唇角浮現出了一抹惡劣之色。 “來人,不愿意就把他綁回去?!?/br> 56 五五章 恢弘的府邸,一望不見邊。 慕陽已經有近三年沒來過這了,主人換了,季昀承又不喜吵鬧,這里較之三年前也顯得冷清了許多。 之前侍候季昀承的侍女領著慕陽去了小廝房,和慕陽過去住的房間恰是對著的。 慕陽道了聲謝,正想休息,那侍女卻指著對面道:“府上下人不多,你可以先逛逛,只不過……除了侯爺的院子,那個院子你記著也別去?!?/br> “……為什么?” “這……我也不知道?!笔膛土说皖^,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才來不久,同你一樣被侯爺帶進府的,那是府上老人同我說的?!?/br> 慕陽點了點頭,再看向那侍女時,卻發現她低頭的瞬間竟然有幾分像自己。 待侍女走遠,慕陽才又望了一眼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季昀承當真有這么喜歡自己? 一覺醒來已經天黑,慕陽擦了把臉,準備找個機會翻墻而出。 南安侯權勢滔天,哪怕府上一個下人都比七品官來得有權勢,故而幾乎很少有奴仆逃逸,府墻也建的低矮。 剛目測好距離,就有小廝急急忙忙說侯爺叫她。 慕陽無奈,跟著小廝走去,正見季昀承在院中用晚膳,前后十來個侍女小廝侍候左右,除此以外她還看見一個眼熟的人——久離。 她同久離也是多年未見,如今看去,久離儼然已經是季昀承身邊地位最尊崇的丫鬟。 想來也是,這個女孩十一二歲就已經心機深重。 慕陽走到季昀承身邊,剛想作誠惶誠恐狀行了禮,就被久離打斷。 久離的目光掃過她低垂下的頭,瞬間慕陽只覺視線火辣,幾乎刺進她的身體中,而后聽見久離的聲音:“你們都下去罷?!?/br> 慕陽微微抬眸,季昀承正舉杯淺酌,絲毫不以為意。 退下去的時候,慕陽聽見身邊有人低聲議論。 “侯爺果真是寵愛久離jiejie?!?/br> “哼哼……有些人分明身份也不見高貴,卻把自己當做女主人了!” “噓,小聲點……” “怕什么,侯爺若是真寵愛她,怎么到如今還不將她收入房中……” 慕陽聽得不耐,快走了兩步,甩開這些聲音。 到了屋中,慕陽尋了套女子的衣衫,準備換上再溜出去,她如今是小廝打扮,換上女裝就算被人看見一時半刻也想不到是她,褪去外衫,突然摸到那封玄帝讓她交給方羽的密信。 猶豫了一刻,慕陽動手將信拆開,對著燭光展開信紙。 ****************************************************************************** 星夜無月,霧色凄迷,和風細緩浮動,拂在面頰溫和而細膩。 久離抬手幫季昀承布了菜,又斟滿了酒杯,季昀承仰頭喝盡,把玩著酒杯,一言不發。 放下筷子,久離似不經意道:“侯爺,您最近已經帶回了好幾個侍女小廝了?!?/br> 季昀承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視線放空,投落在不知何處,像是根本沒有看見久離,也沒有發現如今屋內已經只剩他們兩人。 “侯爺,您風寒剛愈,還是少喝些罷?!?/br> 見季昀承仍是反應淡淡,就連唇畔若有似無笑容也未曾改變,不覺苦上心頭。 自那日拋卻矜持自薦枕席被拒后,她一想起季昀承總有些尷尬,可是……再是尷尬,也放不下。最初用盡心機留在季昀承身邊,確實是想出人頭地,想擺脫窮困的家庭和兇惡的父親,然而她最好的年華,一直都是伴在這個男子的身側,由孩童到少女再到女子,又怎么會不生出情誼? 更何況,她見過季昀承哭。 只那一次,再難忘記。 那時老侯爺剛去,季昀承也像這般,表面上毫不在意,只在夜晚獨酌,一杯接著一杯直到天亮,第二日卻又好似什么也不曾發生過。 她偷偷守在季昀承身邊,強打精神,一坐便是一夜。 老侯爺頭七的晚上,季昀承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他喝了許多酒,然后醉了,一直垂首半俯著身子。 她以為他睡著了,拿了毯子想悄悄蓋在季昀承身上,卻發現季昀承的肩膀緩緩顫抖。 滴答一聲。 溫熱的液體落在地上,明明沒有聲音,久離聽去卻像是一道炸雷,在她心頭炸開。 總說女子哭惹人憐惜,但你若真看過男子哭,才會知道……那是會讓人心為之震顫的。 從那時起,她發現她徹底放不下季昀承了。 也是從那時起,季昀承賦予了她權力,卻從來也不肯碰她。 她以為季昀承肯讓她看他弱勢悲傷的一面,定然是對她有所不同,卻沒料到有人竟然可以什么也不做就奪走了季昀承的心。 季昀承從帝都回來,重重病了一場。 她衣不解帶的服侍照顧季昀承,卻只得到季昀承病夢中咬牙切齒的二字。 那個女人的名字。 醒來后,季昀承仍然是季昀承,仿佛并沒有什么不同。 可他帶回了的那些侍女小廝,總讓她覺得眼熟……身材樣貌甚至只是一雙眼睛。 久離咬了咬唇,輕聲道:“那奴婢先退下了?!?/br> 季昀承應了聲,無半分挽留之意。 噙了淚,久離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 信中只有六個字。 鉗制南安侯、查。 慕陽一愣,才輕嘆一聲,原來這個時候她弟弟已經知道了。 如今已是天祭十一年,她死于天祭十五年,她死時還未曾發現季昀承有這個念頭,未料她弟弟已經發現,好在還有至少四年…… 不對,慕陽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 過去季昀承一直偏安一隅,也未有什么過激行為,可是這次他卻是擅自入帝都,又在帝都滯留了數月,就算他偽裝的再好,也難保不被發現,她弟弟發現不對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如果這被改變了的話,那這四年還會平安度過么? 慕陽越想越不對,如果過去她弟弟就已經知道季昀承心懷不軌,又怎么會不同她商量,以她弟弟的性子,更又怎么會隱忍四年一點舉措也不做? 弟弟讓她送信給方羽,顯然是將方羽當做心腹,她定然是要告訴玄帝的。 可是,她此時若是直接跟她弟弟說,只怕反而會被懷疑,因為——就連信也不讓她看,顯然他弟弟并不夠相信她,至少說他更相信方羽一些。 那么,她就必須要一些證據,季昀承和方羽私通的證據。 還有什么地方比南安侯府更適合去找證據? 呆了幾年,南安侯府她已經再熟悉不過,換上衣衫,慕陽便悄然趁著夜色朝著季昀承的院子走去。 季昀承喜靜,雖然侍女眾多,平日留在院中侍候的并不多。 小心從側面繞了過去,就見季昀承院外守了兩隊兵士和一個侍女,等了一會,見久離從院中出來,吩咐了一聲,那侍女便跟著她走了,慕陽摸準了換班時間,溜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見坐在院中自斟自飲的季昀承。 院中只有季昀承一人,而季昀承正背對著她,屋內暗著燈,顯然再沒有人。 她的運氣倒不錯。 挨著草叢輕手輕腳摸進屋中,季昀承的屋子修的很大,里三間外三間,絲毫不比尋常人家的宅子小,華麗奢侈更是自不必說,不過此時慕陽也懶得關心這個,憑著記憶,摸到了書房,抽開書桌抽屜,點了火折子往里探照,抽屜里盡是些尋常文書,并沒有信封的痕跡。 慕陽本也沒打算在這里找到。 敲了敲墻壁又敲了敲地磚,沒有聽到有夾層的聲音。 又在書柜里翻了翻,書柜上書籍繁雜,從四書五經到志怪地理志,一本本翻起來還不知要多久。 找了半晌,仍是一無所獲。 手肘一動,碰到了書房邊上的青花底琉璃花樽,花樽磕在墻上,一聲脆響,慕陽一驚,忙收起火折子,屏息片刻,不見反應才松了口氣,起身間觸到了花樽里,花樽中空……心思一動,慕陽探手進去,竟然真被她帶出了一張折疊好的信紙。 恰在此時,寂靜中突然響起了一道突兀的腳步聲。 慕陽想也沒想便朝里躲去,沒想里面便是季昀承的寢房,伴隨著略顯凌亂的腳步聲,季昀承也越來越近。 念轉似電,慕陽抄起桌上的一個茶壺翻身上了榻,反手拉上床簾。 季昀承已然走進寢房。 一步,兩步,三步,腳步聲停住,透過朦朧的星光可以看見季昀承緩緩抬起手…… 慕陽屏息,就在季昀承拉開窗簾的瞬間,她猛然拽過季昀承,一把將他按在床上,另一手拽著茶壺,狠狠用力敲在季昀承頭上,未料這一敲非但沒敲暈季昀承反而讓他睜開了眼睛。 慕陽反應不及,剛揚起手正準備再敲一下,卻見季昀承長臂一撈,翻身壓過慕陽,深深吻了下去。 57 五六章 季昀承的吻純熟而灼熱,帶著nongnong的酒氣和侵略意味,幾乎在慕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侵入了她的唇中,舌尖微涼,卻蠻橫到完全不講道理,似乎只為了掠奪、侵占以及濃烈到駭然的欲望。 慕陽活了兩輩子,卻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待,一時間被季昀承的膽量震驚,竟也忘了回神。 昏暗的房間里一切都看不清晰,只剩下隱約的輪廓可以判斷彼此。 在黑暗中,觸覺便變得格外的敏感。 覆在唇上的柔軟,靈巧的舌,甚至于糾纏在一起的烏黑發絲,從唇齒間傳出的輕微喘息,都讓這一刻莫名顯出一種奇異的意亂情迷,隱晦的情欲的糾纏。 慕陽的眼睫倏忽合攏,壓抑住被氣氛影響不知所措的情緒。 夜,極靜。 季昀承修長的手指劃過慕陽的衣結,松松拽開,唇順勢向下,在頸項點點觸碰,延伸到白皙細膩的肌膚,接著炙熱的吮吸。 慕陽猛然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覆蓋在身上的巨大陰影。 半邊臉頰被蒙蒙的輝光倒映的極其溫潤,俊美的臉龐一如往昔,微醉的眸半閉,神色間卻有種近乎虔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