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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云繼續道:“雖然謝之棠之前一直積極接受治療,但他對我的防備心太重了,他和我說的每一句話、透露的每一個點,都是他算計好的。最好還是能讓謝之棠開誠布公的和我談談他的病情,我懷疑他并發了其他心理疾病?!?/br> 陸錦森一直都知道謝之棠防備心強,這是謝之棠刻在骨子里的習慣,不容易更改。所以陸錦森只說:“我問問?!?/br> 不過長云接手治療謝之棠也近兩年了,她十分清楚想要真正取得謝之棠的信任是很難的。 她曾經建議謝之棠寫日記,謝之棠欣然接受了。 過了兩個月,她詢問謝之棠能不能給她看看日記內容,謝之棠同樣欣然應允。 那時她還驚訝于謝之棠的配合度,但是她翻開謝之棠的日記之后才知道,謝之棠之所以答應,是因為謝之棠的日記完全是吃藥、畫畫或是鋼琴記錄。 日記里沒有透露出謝之棠的任何想法、思維,只有干干凈凈的:‘上午寫生了一張大衛,用時三個小時半?!?,‘下午練了一個小時鋼琴,可以多練習諾瑪的回憶。鋼琴的低音偏低了,明天叫調琴師上門?!蚴恰裉毂绕綍r晚了半個小時吃藥?!?/br> 那時十七歲的謝之棠坐在沙發上,眉眼含笑地望著長云,這副神色從進門起就沒變過。 長云瞬間明了。 謝之棠的日記就是寫給她看的。 太奇怪了,明明謝之棠能把自己患病的事實宣揚的天下皆知,由他聯合紅十字發起的精神病患者專項公益甚至采用了他名字里的棠字,取名海棠公益基金。 種種跡象都表明謝之棠應該能克服自己的病恥感才對,但他面對自己的心理醫生卻緘口不言,守口如瓶。 既然不是因為病恥感,那就是他對心理醫生的不信任。 長云猜這也是他三年換了五個心理醫生的原因。 為了取得謝之棠的信任,長云對謝之棠說:“你說的一切內容,我都會為你保密。這是我的職責,你可以放心?!?/br> 謝之棠說:“我知道,這是心理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眳s依舊三緘其口。 謝之棠發病時總是有意識的遠離他人,所以即便謝家護工保姆眾多,也沒人能清楚說出謝之棠病發時的狀態。 因為謝之棠過度保密的態度,長云懷疑謝之棠不僅僅只有雙向情感障礙,還并發了諸如幻視、幻聽、認知障礙之類的精神疾病,但由于沒有確鑿證據,也僅僅只是懷疑。 長云看了一眼終端時間問:“明天早上八點我從醫院把新藥寄過去,那時你在家嗎?” 陸錦森說:“我早上八點十分出門,八點十分之后保姆和護工在家?!?/br> 長云沉默了一會兒,說:“好的,我會親自過去?!?/br> 通訊就打到了這里,陸錦森轉身回了謝之棠的房間。 保姆和護工在收拾工具,謝之棠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微闔著眼,眼眶還是紅的,見陸錦森進來,也只眨了眨眼。 陸錦森見謝之棠意識模糊的樣子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謝之棠這個樣子。 陸錦森走到床邊,小心地把謝之棠的左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把袖子卷起想看看他手上是傷。傷口上貼了一塊巴掌大的大號白色創可貼,陸錦森就把謝之棠的袖子松了下來,接著把他的左手放回了被子里。 陸錦森拍了拍被面說:“我重復一遍剛才說的話,你記住。任何時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要義?!?/br> 謝之棠輕輕眨了眨眼,沒堅持幾分鐘就徹底閉上了。 第16章 第二天早上七點三十五,陸錦森洗漱之后走出房間,經過客廳時發現謝之棠坐在沙發上,衣冠楚楚。 陸錦森就走近了問:“你要出門?” 謝之棠綻開了一個燦爛而標志的露齒笑,拍了拍沙發說:“我不出門??梢缘⒄`你十分鐘嗎?我認為我們需要談一談?!?/br> 陸錦森挑了挑眉,有些詫異,但還是按照謝之棠所說的坐到了沙發上,朝他點了點頭意示他可以開始了。 謝之棠認真問道:“既然你發現我犯病了,你為什么不遠離我?” “為什么要遠離你?”陸錦森反問。 謝之棠頓了頓,似乎沒想到陸錦森會這樣問,沉默了幾秒才道:“你應該知道躁狂狀態下的我具有高攻擊性且沒有理智可言…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br> 陸錦森重復了一遍他的最后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br> 謝之棠張口就說:“我不是君子,我是危墻?!?/br> “不對?!标戝\森沉聲否認道:“你不是危墻,病才是危墻?!?/br> 又是一段沉默。 謝之棠重新掛上營業笑容,“謝謝你的理解?!?/br> 陸錦森懶得和他打太極,直截了當問道:“你為什么不信任心理醫生?” 謝之棠反問:“我為什么要信任心理醫生?” “因為心理醫生簽訂了保密協議,他會永遠為你保秘密?!标戝\森說。 謝之棠很輕很快的垂眸往下一瞥,又重新把視線放到了陸錦森臉上,最終把目光定格在陸錦森的深藍眼眸上。他輕輕道:“不,她不會?!?/br> 陸錦森皺眉,問:“你經歷過?” “我把秘密告訴心理醫生之后,她把消息賣給了謝家的競爭對象…這樣的經歷嗎?”謝之棠搖了搖頭說:“我沒有經歷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