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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留下任何署名就發送出去。 等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等到任何音訊。 她也分不清心中到底是放心還是絕望:這個郵箱,應該是被他棄置了。 可是不管怎么樣,她總算可以給他寄郵件了。 在等簽證的那段時間,她每隔幾天就給鐘徛發一封郵件。 因為知道他不可能會看到郵件,所以鍥而不舍地寫,然后寄過去。 這樣的行為,已經成為了習慣。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說著一些不相關的事,偶爾附上一首歌,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重點內容。 可是這樣就足夠了。 這稱得上是她所做過的最勇敢的事了。她從來都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做些什么去改變。 在他離開后,她終于勇敢了一回。 郵件一封接一封發過去,雖然知道他看不到,心里還是很忐忑。 大四畢業后的那個七月,展若綾去西班牙的大使館參加面試,然后順利地拿到出國的簽證。 拿到簽證后,她發短信告知程憶遙自己要出國的事。 程憶遙申請了去新加坡留學,也在等出國的簽證,收到她的信息頗為感慨:等你回來,都不知道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子了。 她交友廣闊,跟展若綾也算不上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但是因為大學四年一直保持著聯系,交情不錯。 展若綾回復她:是啊,也不知道到時還能不能見面。 程憶遙,這個曾經的同桌,好像總是提醒著她,曾經有過那樣的歲月。曾經跟他在同一個校園里生活、在同一個教室里讀書。 程憶遙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我上次跟言逸愷聊Q,他還提到了你。 彼時的展若綾,看著手機淡淡一笑:是嗎? 出國的事,她只告訴了初中一個叫林微瀾的好朋友和程憶遙,自然也沒有特意通知言逸愷。 言逸愷,這個人在她心中總是跟另一個人聯系在一起的——鐘徛周圍雖然圍繞著很多朋友,但是跟言逸愷交情最深。那次寒假聚會言逸愷也說了,鐘徛去澳大利亞的時候,他有去送行。 出國前一天,她給鐘徛發了最后一封郵件。 鐘徛: 我要走了,去西班牙留學。跟你那時一樣。 一直在擔心,想知道你的大學過得怎么樣,怕你因為高考失利而影響心情,不想你不開心,希望你能像高中那時一樣笑口常開。 去年寒假同學聚會那時,聽他們說你去澳大利亞當交換生了。這樣很好??磥砟阍诖髮W適應得很好。他們說你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當時我非常傷心。一直想見你一面,所以才去參加聚會,聽到的卻是你再也不回來的消息。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從高二就開始了。 我在想,這種感覺其實挺難受的。知道得太晚,或者說,能表現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也許因為你看不到這封郵件,所以說得毫無顧忌。也許我們已經分別,所以我才說得這么放心。我在想,如果你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話,我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其實我是一個很會逃避問題的人,即使很喜歡也說不出口。 也許我們終究是沒有緣分,雖然我不想承認。我曾經想,就這樣跟你做朋友也不錯,做一生一世的朋友,那有多好?不過,還是不行啊。我連你的聯系方式也沒有。 你還是出國了。你的人生一定很精彩。 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墒羌词鼓慊貋砹?,也未必記得我了。 如果可以,我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記住你。 我要走了。 祝你永遠開心! 再見! 打完最后一個字,她點了發送。關掉頁面后,淚水不期然地滑下。 其實在熟人看來,他應該是很開心的。他永遠都擺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她知道他也有不開心的時候,那副他站在水池邊上的照片,分明就笑得心不在焉??墒撬龔膩頉]有機會問他。 這也許是她跟他最后的結果了。 那段飛揚的青春,一路支撐的暗戀,終于還是走到了凋零的一天。 從今以后,再無瓜葛。 出國的那天,是一個陰天。 展若綾乘坐的是早上十點的班機,此時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半小時。 她坐在N市國際機場寬敞的候機廳里,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望著廣闊的停機坪。 一架藍白色的飛機在滑翔道上快速滑行,加速,機頭抬高,然后飛離地面平穩地插入空中。藍白色的機身越飛越遠,在蔚藍的天幕中逐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最后終于被厚重的云層吞沒。 她就坐在那里,看著一架架飛機飛離機場。 兩年前,他乘坐飛機去了南半球那個有名的國家。 候機廳里響起一陣廣播:“前往悉尼的乘客請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很快就要起飛了,還沒有登機的旅客請馬上由××登機口迅速登機,謝謝?!?/br> 悉尼是澳大利亞的城市。 可是,澳大利亞那么大,她連他去了哪個城市都不知道。 她忍不住摸出手機,找到鐘徛的號碼,然后摁下通話鍵撥過去。 服務臺小姐熟悉而機械的聲音傳入耳膜:“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se .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