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段飛卿一怔。 “如果你給我保證,只要贏了衡無,就把盟主之位讓給我,我應該會答應與你合作?!?/br> 周遭忽然陷入死寂,段飛卿精致的臉上面無表情,緩緩伸手,從背后抽出長劍:“天印,我總算見識了你的手段,你永遠都不會讓自己處在不利的位置?!?/br> 天印并沒有拿出要應對的態度,只笑著點了點頭:“盟主謬贊?!?/br> 段飛卿伸出劍來指著他:“我答應你?!?/br> 天印這才抽出劍,與他的劍輕輕擊了一下:“就知道盟主不是貪圖地位的人,多謝成全?!?/br> 段飛卿收劍入鞘,轉身朝山下走:“我要聯絡各派,三個月后動身?!?/br> 天印立即道:“太遲了,最多兩個月?!?/br> 段飛卿腳步頓了一下,轉頭看他:“你是擔心初銜白的傷,還是急著做武林盟主?” 天印笑著沖他抱了抱拳,避而不答:“兩月后再會?!?/br> “兩個月內你能做成唐門掌門?” “我能做的應該不止這一件事?!碧煊芰藫苁种福骸皧Z位,練功,陪初銜白,三件呢?!?/br> 段飛卿哼了一聲,轉頭繼續走:“希望你別讓我失望?!?/br> “定不負盟主厚望?!?/br>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呢留言呢留言呢留言呢……掌聲在哪里里里里里???(踹腚?。?/br> 俺步子piapia地又肥來鳥,前章和上章的留言都回復了也送分了,大家繼續給力喲,假日期間要嗨皮喲,飄~~~~=3= 第六十四章 段飛卿回到了聽風閣,尹聽風八卦的很,立即跑去打聽他跟天印都說了啥,結果卻見他已經收拾東西要走了。 “這么急?” “我有事情要做?!倍物w卿將要對付魔教的計劃透露給他,至于跟天印的合作,除了讓出武林盟主之位這個條件外,也都一五一十說了。 尹聽風一聽就后悔了,這事兒告訴他,八成是要拉他下水。他迅速在心里盤算了一下損失,為難地問:“盟主,您看……我現在退出江湖還來得及么?” 段飛卿瞄他一眼,背起劍出門:“兩個月后動身?!?/br> “……”看來是來不及了。尹閣主無力扶墻。 段飛卿臨走前特別叮囑尹聽風要留意唐門的動靜,尹聽風一聽天印要奪掌門之位就興奮,這記入武林譜可是賣點??!于是連忙加派好手夜以繼日地注意著唐門別館的動靜。誰知一連好幾天過去,也不見任何動作,尹聽風甚至都懷疑天印是不是還沒動手就被唐知秋給咔嚓了,但轉念一想,也許他又來自己這兒找初銜白了也未可知,兒女情長什么的……把正事兒給忘了也有可能啊。 尹聽風遂跑去初銜白那兒打聽,她現在真是越來越安靜了,對著一頁書都能看上半天,連折英都說她這些日子讀的書比她前二十年讀的都多。 炭火很足,烤久了讓人昏昏欲睡。尹聽風坐在床邊,看看她的臉,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最近可有老朋友來看你?” 初銜白從書里抬起眼,表情似笑非笑:“你認為我有朋友?” 尹聽風抽了一下嘴角,也是?!昂冒?,我是說,天印來過沒有?” 這下初銜白連眼皮子都沒抬了:“沒有?!?/br> 尹聽風嘆氣,看來那個壞種真的是被咔嚓了。他站起身來,摸了摸初銜白的頭發,頗有些傷感:“唉,節哀吧……” 初銜白干脆丟開書看著他,他卻沒再多說什么。雖然他的神情里根本半分傷心也無,但她還是有些意外,難道天印這些日子沒出現,真的是出事了? 正疑惑著,折英慌慌張張地沖了進屋:“小姐,夫人她……” 初銜白心一緊,坐起身來:“我娘怎么了?” “她不見了?!?/br> “什么?” 尹聽風一拍腦門懊悔道:“是我的錯,我以為初夫人已經清醒了,便沒再叫人看著她,沒想到出事了?!?/br> 初銜白很快就冷靜下來,掀開被子,邊穿鞋邊問:“知道她去哪兒了么?” 折英急急道:“我問了守門,他沒敢攔她,只知道她出了聽風閣,具體去哪兒了也不知道?!?/br> 尹聽風立即走到門口高聲喚楚泓去找人。 初銜白回想一下母親近日來的反常,忽然道:“折英,回初家山莊!” 尹聽風并不贊成她趕路,但初銜白執意如此,他也沒辦法。 剛要上路,楚泓就帶著消息回來了:“公子,初夫人回初家山莊了?!?/br> “果然?!背蹉暟酌碱^皺的更緊:“她忽然回去,恐怕要出事,我們快些?!?/br> 到了初家山莊天已黑了,初銜白被折英背著進了門,直朝初夫人的院子而去,結果找了一圈,居然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也許是去祠堂了?!币宦奉嶔?,又心急如焚,初銜白傷口疼痛,忍耐著拍拍折英的肩:“我們快去?!?/br> 折英點頭,快步朝祠堂方向去了。 尹聽風見初銜白這般擔憂,心也提了起來,但畢竟是人家祠堂,不便叨擾,便吩咐楚泓守在外圍,有情況再過去。 祠堂內黑燈瞎火,在夜幕里看起來有些嚇人。初銜白并不喜歡這里,以前只要做錯事,或者荒廢練功,她就會被關在這里反省。所有跟這里有關的記憶都是不好的。她知道母親有時會在這里坐上一天,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她有這個習慣。 折英小心放下她,初銜白扶著門框朝里望了一圈,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娘?” 角落一陣窸窣的響動,初夫人的聲音傳了出來:“青青?” 初銜白總算松了口氣,緩緩移動過去:“您怎么自己回來了?” “我昨晚夢到你爹了?!?/br>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初銜白看見初夫人跪坐在靠邊的蒲團上,上方供奉的就是她爹的靈位。 “夢到就夢到了,忽然跑回來做什么?”初銜白在她旁邊跪坐下來。 “我覺得是時候了?!?/br> 初銜白的眼皮跳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問:“什么?” 初夫人沒有作聲,好半天再開口,卻答非所問:“其實我以前并不愿意嫁給你爹?!?/br> “……” “阿白夭折后,我以為他會為了子嗣納妾或者干脆休了我,結果他還是沒有放了我,寧愿把你當兒子養也不放了我……我一生都恨他,他死了,初家的責任就都成了我的,我更恨,最后把這責任變本加厲地都壓在你身上,最后折磨的卻是我自己?!彼龂@了口氣:“直到你不在的這一年,我才知道自己其實一無所有,等你回來,再后悔以前的所作所為,已經來不及了?!?/br> 她伸手握住初銜白的手,忽然笑起來:“你猜現在如何?我以前也夢過他,但昨日再夢到他,居然沒了往常的恨,甚至覺得我還有些想念他?!?/br> 初銜白覺得她的手異常的冷,用力握了握,勉強笑道:“那不是很好么?你們一笑泯恩仇了啊?!?/br> “是啊,真不可思議……”初夫人的頭歪在她肩頭,聲音有些虛弱:“也許我錯了,說不定我以前就不恨他了,說不定我早就喜歡他了?!?/br> 初銜白的眼眶有些濕,穩著發顫的聲音道:“這是好事啊?!?/br> “嗯,帶著恨去見他不好,不恨了的確是好事……” 初銜白一驚,連忙扶起她的肩,她卻已經軟軟地躺倒在她膝頭。 “折英!快去找大夫來!” “不用了?!背醴蛉税醋∷氖郑骸白屛野察o的走吧……” 初銜白的喉頭哽住,越發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折英小跑過來,見狀立即跪了下去,不敢哭出聲來,只有拼命壓抑。 初夫人的呼吸越發微弱,說出的話要貼近了才能聽清,她冰涼的手指撫過初銜白的臉頰,許久才說出完整的話:“以后……保護好自己……” 作為母親,她本該在得知初銜白受的傷害后怒不可遏地懲治天印,或者痛罵女兒有眼無珠,勒令初銜白從此再不能跟天印來往。但她什么都沒做,只有這句囑托。 她曾說過讓初銜白過自己的人生,也再沒左右過她的決定。她就這樣徹底抽身事外了,再也不用以前的方式禁錮初銜白。以前的錯她自己承受,以后的路也由她自己去走。 初銜白靜靜摟著母親,直到她徹底沒了聲息。 “折英,去告訴尹聽風,我們不回聽風閣了?!?/br> 尹聽風當時怕衡無回頭找麻煩,閏晴等人不愿去聽風閣,都被他勸說著離開了,初家已經沒有別人,所以如今要辦喪事,連幫手也沒有。折英忙里忙外,尹聽風幫忙自不在話下,連楚泓也難得正經起來,不再跟折英針鋒相對。初家山莊這場白事辦的很體面,但也辦的悄無聲息,一如初夫人在世時般低調。 初銜白很平和,經歷過這么多后,她已經看開很多,不再執著。母親臨終時跟她說起往事,應該是徹底放下了,也許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晚上天氣寒冷,折英要伺候初銜白早早休息,她卻執意要在祠堂待一會兒。折英拗不過她,只好給她加了件披風:“那就待一會兒,我過會兒再來?!?/br> 初銜白答應了,折英才退了出去。 燭火有些昏暗,這讓祠堂里的牌位看起來有些叫人發憷,初銜白干脆拂滅了燈火,在黑暗里反而覺得安心。她現在有時間對著祖先們懺悔了,一身內力給了別人,再也沒有能力光大初家,的確要懺悔,但懺悔完了就會按照母親說的那樣去過自己的生活。所以她跪在這里,其實是在思考接下來要走的路。 室內的安寧很快就被打破,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初銜白以為是折英,頭也不回地道:“不是說了過一會兒再來么?” 來人卻腳步不停,直走到她身后,蹲下來摟住了她:“對不住,我來晚了?!?/br> 初銜白愣了愣,伸手推開他。 天印并不糾纏,嘆了口氣道:“我今日去聽風閣找你才得知消息,節哀順變?!?/br> 初銜白照舊不理他。 彼此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天印忽然伸手抱起了她:“別一直跪著,我送你回房?!?/br> 初銜白的頭被壓在他胸前,忽然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怔了怔,沒再掙扎。 大約是怕她疼,天印抱著她走得很慢,到房間門口時,恰好見折英朝祠堂方向去了。雖然不是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進房后,將她放上床,就勢貼在她耳邊道:“我怎么覺得我像是把你偷了出來?” 他身上的氣息混著那股血腥味在鼻尖繚繞,初銜白轉頭避開。 天印知道她不會理自己,將桌上燭火點亮,在床頭坐了一會兒,終于起身告辭:“我明日再來看你?!?/br> “天印?!?/br> 天印腳步頓住,倏然轉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初銜白倚在床頭,表情平淡:“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說跟你兩清了,并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了你?!?/br> 天印沉默了一瞬,笑了:“我知道?!?/br> “那就別再出現了?!?/br> “沒人規定說兩清了就不能來往?!?/br> “可是我不想見你?!?/br> 天印怔了怔,并未答話,手扶在門上看了她許久,默默轉身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睡了十幾個小時的后遺癥就是卡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