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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頭跟大家說一下,那?件事誰都不能提?!?/br> “廢什么話!我沒有瞞著一哥的意思!但是現在他的傷才是最重要的!晚點再告訴他!” “到底是誰他媽把他醒了的事情透露出去的?那?個女記者就是個瘋子!” “是她兒子自己亂跑!一哥都差點死了,怪誰?怪誰?還在那?寫那?么多的不實報道!” “就是因為誰都說不清楚才由著她亂寫!誰知道那?小孩怎么就回頭往里跑了?怎么就叫一哥不管他了?!” “呼……我的問題,行了行了,死者為大,可也不能任由別人糟?;钪娜??!?/br> “反正這事就先這樣,一哥養病期間誰都不許提起這事,誰提我跟誰急?!?/br> 一門之隔間,晏修一把他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他從這段話里已經摸到了現實的邊角,而當第二天,那?個妝容精致的女人如一把手術刀一樣冰冷地站在他面前時,晏修一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惡意。 “你好?,”女人眼底藏不住憎惡,“我是xx報社的記者,一直在追尋當年那?場火災營救的真?相。當年在大火里你進去救一個小男孩,請問是什么讓你選擇放棄?” 晏修一冷冰冰地說:“我沒有放棄?!?/br> “你們出事的位置間隔不到十米,小孩子的尸體是在更遠離出口的位置發現的,你怎么解釋這件事情?” 晏修一無法解釋,他只能沉默。 女人嗤笑一聲,調整了錄音筆的位置,繼續問道:“你沖進去救他,這是非常偉大的犧牲精神?,可你卻沒有貫徹到底,你放棄了他,也許同?一時刻,也有其他的戰士想要沖進去救人,可見到你進去他們選擇了保守接應。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你自私的放棄,那?個孩子會落于沒人營救的境地。你就沒有想要解釋的話嗎?” 晏修一依然沉默。 面對晏修一的沉默,女人漸漸沉不住氣,她積壓的情緒在一日日發酵變得不可阻攔。 “你不會愧對你入伍時的宣誓嗎?你拿著納稅人的血汗錢,卻做著貪生?怕死的事情,他還是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自私地選擇了自己?如果不想救他,一開?始就不要去救他!為什么要中途放棄???該死的人是你——是你——” 她突然站起來,將手里的筆記本砸在晏修一臉上,晏修一抓住筆記本,眼神?冷冷地看著女人。 門外,于亮沖進來,見到女人呼吸一緊:“誰準你進來的?” “正常的探視?!迸思t著眼眶斜睨著他。 “你——”于亮咬牙切齒地說,“這里不歡迎你,麻煩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抓緊時間休息,等你出院,脫下了弱者的□□,有你償罪的時候,”女人站起來,將鬢角的碎發攏在耳后,“我會再來的?!?/br> “瘋子——!” 晏修一垂下眼睫。 奶奶的死讓他對救更多的人存在強烈的渴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仍有活著的意義,他所渴望的未來就是在援救某人的時候,壯烈地死去。 也許這樣,在地下再見到奶奶的時候,他能抬頭挺胸地說自己真?的成了英雄,也能直視老人慈祥的眼睛,向她說一聲對不起。 他部隊的書記曾說過他,他所信奉的人生?信條是成全和犧牲,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會以他人的性命為第一選擇,自己死了也不要緊。 可是…… 似乎不是這樣的。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這樣告訴他。 他好?像在一個詭秘的世界經歷了什么,在一開?始,他也是不顧自己的危險去解決一切潛藏的災禍,不管可能面臨著的是什么。 他從不畏懼死亡,但為了什么,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他開?始渴求著活著的溫暖,甚至漸漸會因為躲在某人的羽翼之下而感到安全和幸福。 因為無論何時,他都堅信那?人能帶他走向最終的出口。 他可以毫不掩飾地展露著自己的弱小,哪怕他做錯了事情,犯了錯誤,那?人也是用戲謔和無奈的眼神?看著他。 ——“真?不愧是你啊,一哥?!?/br> 他聰明,偶爾還有些皮,身上有富家少爺的矜貴和少許的傲慢。 那?是他想帶給奶奶看,告訴奶奶這是他如今最愛的人。 如果能再見到他,如果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是他面臨如今這種狀況。 ……會怎么樣? 于亮擔憂地看著情緒低沉的晏修一,他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又?怕自己嘴笨哪壺不開?提哪壺,只能僵硬地扯開?話題:“哎呀,一哥,我……” “等等——”晏修一忽然開?口,他叫住剛要走離病房的女人。 女人回頭,依然是那?種毫不掩飾的憎惡目光。 晏修一眼神?平靜地看著她:“我沒有放棄他,從來沒有?!?/br> 女人眼眸顫動,眼眶又?漸漸泛紅。 晏修一說:“我盡了全力去救他,請你相信我?!?/br> “沒能救下他,我很抱歉,對不起?!?/br> 女人怔愣地看著晏修一,她把對晏修一的仇恨視為活著的支撐,她也知道自己的不理?智和無理?取鬧,但如今,那?一句對不起撕裂了她麻痹自己的假象,女人崩潰地尖叫一聲,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