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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來之前已經知道他受了傷,可是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林霧掩上身后的門,輕聲喚他的名字:“許湛宏?!?/br> 許湛宏訝異地從枕頭上扭過頭,“林霧?” 她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是我?!?/br> “你怎么會在這里?”許湛宏掙扎著想坐起來。 林霧連忙按住他:“你不要起來。就這樣躺著吧?!?/br> 許湛宏依言躺好,目光鎖在她身上,唇角抿出一絲淺笑,“是瑤姿把你找來的?” “嗯?,幾苏f宋小姐今晚就回來了?!?/br> 他點頭:“我知道。剛才她打過電話回來?!?/br>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她大四那年的寒假,隔了將近兩年再次見面,卻不知道怎么開頭。不知道是時光帶走了他們的話題,還是在為他們接下來的對話醞釀氣氛。 半晌,許湛宏開口:“你最近過得怎么樣?”瑤姿訂婚前跟她見過面,有一次許瑤姿跟他聊天也跟他說過她的情況。 “挺好的,我在SL上班?!?/br> 林霧環顧一眼病房的裝置,高級私人病房,什么設備都是一應俱全,雖是如此,她還是開口問道:“你要不要喝水?” “好,麻煩你了?!?/br> 林霧給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 許湛宏喝完水,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忽然問:“有男朋友嗎?” 林霧將杯子放好,答道:“沒有?!?/br> 過了幾秒,她補了一句:“許湛宏,不關你的事?!?/br> 林霧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堅定地重復:“真的,不關你的事。 許湛宏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卻沒說話:怎么會不關他的事? 林霧看著他表情復雜的臉孔,突然說:“湛宏,我以前想過的,我們那時太年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我們所處的環境就是那樣,所以在人生的分岔路時只能量力而行,選擇其中一條來走?!?/br> 許湛宏抿了抿嘴角,苦笑著說:“你比我會想多了?!?/br> 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許瑤姿找她來的目的。她沒有勸他做手術,他也沒有問她為何而來。只是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像很久以前那樣交談,回憶往事。 許湛宏突然說:“林霧,你知道嗎?我第一天看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br> 她的心里又酸澀又難受,扯了扯唇角,抑制著聲音問:“一見鐘情嗎?” 許湛宏思索片刻,說道:“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因為其實那天在禮堂里我觀察了你很久,看著看著就很想認識你,后來跟我同學在外面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上天對我很好?!弊屗靡栽儆鲆娝?。 “嗯,你跟我說過,你說覺得我很奇怪?!?/br> “不奇怪?!痹S湛宏堅定地搖頭,“不過你在那種喧鬧的環境寧愿一個人聽歌,覺得你挺特別的?!?/br> 許湛宏回憶著那天的情景,繼續說:“而且我那時明明想跟你繼續說話的,你直接就走了?!?/br> 林霧咬住下唇,淡淡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天,只要你叫住我,我一定停下來?!?/br> 他笑著說:“我很意外?!?/br> “為什么?”她使勁咬住嘴唇,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失聲痛哭。 “因為你總是很堅強,什么都不說。我那時一直不敢肯定你有沒有喜歡,雖然我知道后來你是喜歡我的,但是你不說,之前我一直以為你那時只是把我當作路人甲?!蹦菚r她的腳腫得那么厲害,她卻什么都不說,硬是撐著走到了一樓。 許湛宏回憶起那天跟她打電話告知自己要訂婚的情形,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卻流瀉著無盡的溫暖:“那時我打電話給你說我要訂婚了,你還跟我說恭喜?!?/br> 她說:“嗯,所以我現在后悔了。非常后悔?!?/br> “為什么?” 林霧握住他的手,平靜地說:“曾經我以為那是很大度的表現,認為起碼可以讓你不要覺得那么內疚,可是后來我才發現那樣的話很殘忍?!?/br> 在他們認識的那幾年里,她一直沒說過這件事,甚至在他們獨處的時候,她也沒有表露過任何情感,他也沒有問過她。 所有深藏于她的心底的話,似乎都要這一天都說出來,從此以后,不留遺憾。 “你還是那么會替我考慮?!痹S湛宏苦笑,心中卻有幾分欣慰:她終究還是為他考慮——明明在這件事中最無辜最難受的是她。 沉默了一會,他說:“你這樣說我更難受了。你這么理解我,為什么我當初沒有堅持?!?/br> “跟你沒有關系?!绷朱F將他的手疊到自己掌中,抬起頭跟他說,“你已經做了你所有能做的事了?!?/br> 許湛宏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光柔和地灑出眼睛:“林霧,有一件事想麻煩一下你——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嗎?” 過了一秒,他補充道:“就像朋友之間離別前的擁抱一樣,可以嗎?” 林霧點點頭:“當然可以?!?/br> 她率先彎下腰,抱住他的肩膀。 許湛宏伸出手臂,用力環住她的身子。 他的心里都很清楚,是對過去的一種祭奠。 以這種方式,祭奠過去。 祭奠那段感情。 他是一個有妻室的人,有一個結婚一年多的妻子,要盡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以后即使跟她見面了,也只能將一切感情都埋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