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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駛上機場高速后,許湛宏接接了一個電話,說了很久。 出租車往機場開去。西下的夕陽在林立的高樓大廈后露出半個臉,耀眼的陽光從車窗照進來,落在后座車廂,在灰色的皮椅上暈出一道寬寬的金帶。 許湛宏不是多話的人,在整個通話過程中以聽為主,沒怎么說話。他右手舉著手機,眉頭緊鎖。 幾年過去,他的聲音不再如過去溫和清越,摻入了低沉,像是釀了許久的陳年美酒,低醇好聽。 許湛宏似乎不愿意跟電話另一頭的人多說什么,到后來甚至有點生氣,不僅神色冷漠,語氣也變得生硬:“湛寧不在就由得他們這樣亂來?” 他性格溫和恬淡,從來不是疾言厲色的人,不像他二哥有威懾力。平時跟誰說話都溫和有禮,即使對許家的傭人也從不頤指氣使,而鮮少用這么冰冷的口氣跟人說話。 林霧知道許湛宏口中的“湛寧”指的是他二哥許湛寧,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只見他眉心的褶皺愈來愈深。 最后許湛宏冷淡地說了一句:“不用你說我也知道?!?/br> 闔上手機后,他一下一下地撥弄著手機,依舊皺著眉。 林霧大概猜得出這通電話的內容不是他想聽的,心下擔心,不由問:“你二哥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痹S湛宏舒展開眉頭,左手扣住她的右手,轉頭向她寬慰地笑笑。 過了片刻,他略微收緊手勁,十指與她的牢牢相握,抿了抿嘴角:“林霧,我家里有些事,我要回去?!?/br> 林霧點頭,“我知道?!彼麄兙驮谌C場的路上啊。 她不知道剛才那通電話到底向許湛宏傳達了什么內容,但是也知道那件事非常重要。 到了機場,他還是那幾句話:“學習不要太用功,好好照顧自己?!?/br> 林霧向他輕松一笑:“今天剛考完試,已經放假了?!?/br> 停頓幾秒后,還是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毙闹忻靼姿皇遣环判乃?。 許湛宏微微蹙起眉頭,看了她很久,忽然傾身,伸手輕輕攬了攬她的肩膀。 林霧或多或少被他這樣的親密舉動嚇到,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她是一個實在的人,一再提醒自己不能超過警戒線。很久以前她跟許湛宏和許瑤姿一起去娛樂城玩,坐過山車的時候許湛宏想牽她的手,她覺得不妥還是掙脫了開來。 機場大廳里響起一陣廣播,提醒各個航班的乘客登機。 他身后不遠就是安檢口,許多乘客排成幾條隊伍等候安檢。那道安檢門隔絕了乘客與送行的人。 她聽到許湛宏用他獨特而溫雅的嗓音在她耳邊輕柔地叫她的名字:“林霧?!?/br> 林霧的心突然一軟,沒有掙扎。 許湛宏松開手,看了她很久,手扶在她的后腦勺上,聲音低醇輕柔:“等我?!?/br> 然后又松開。 “好!”她只剩下這個字。 語聲輕,卻堅定有力。 她心里想,她當然會等他。 她習慣了一個人安靜地生活,而他是她平靜無波的生命中唯一泛起的漣漪,將她隱忍克制的內心激得水花四濺。 所以她會等他。 那時她從來不知道,那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擁抱。 是開始,也是結束。 大三的暑假正式拉開帷幕。 成曉渝最后一門考試也是星期五下午四點結束,她要坐星期六下午的航班回W市,中午跟林霧一起到外面吃了一頓飯。 星期一那天早上林霧到銀行簽了協議,開始在銀行實習。 實習生在銀行做的都是很瑣碎的事,林霧在銀行里的國際業務部門做數據分析,每天面對大量的數據,一整天坐在電腦前,肩膀又酸又疼,眼睛對著電腦屏幕都快看花了。 林霧每天在學校和銀行之間來回,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銀行離T大很遠,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正常情況下六點半下班,有時業務內容多,下班后還要加班,走出銀行的時候已經七點多,遇到堵車的情況回到宿舍已經八九點了,肩膀又酸又疼,累得想直接躺到床上睡覺。 期間林mama給林霧打了一個電話,問她公務員考試準備得怎么樣了,林霧只好說等實習完以后再看。 許湛宏每隔一個星期就會給她打電話,內容無非是讓她實習之余好好休息,不要累壞身體,她也總是應允,有時也會聊別的內容。 林陽參加了那個去英國的活動,一個星期后結束活動,從倫敦回到W市后給林霧發了一些照片。成曉渝回了W市后,也在一家銀行實習。她暑假還要準備托福的考試,林霧很忙,也沒怎么跟她聯系。 身體太累,林霧也沒心思看公務員的資料,洗完澡就在床上聽歌、看視頻或者逛帖子。 周末的情況比較好,林霧有閑情逸致的時候就跟徐小莉或靳欣一起看電影,日子過得非常有規律。 為期一個半月的實習宣告結束,實習的最后一天,銀行跟林霧同組的幾個正式員工跟她吃了一頓飯踐行。 林霧跟他們在銀行外面一家東北菜館吃飯。有一個女員工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了一份報紙,看了一篇報道突生感慨:“現在不少有錢人都長得挺好看的,比那些明星還好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