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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樂搖頭,mama繼續道:“醫生說你得的是過敏性哮喘,哮喘就是一種發作起來無法呼吸的病,你記得自己之前生病的樣子嗎?” 佳樂認真回想一會,點點頭,卻依舊小聲問:“豆豆和敦敦呢?” 佳樂的mama開始哽咽,吸了吸鼻子,解釋說:“醫生幫你檢查過了,你的病是由皮毛引起的,就是豆豆和敦敦的毛,醫生不允許你再跟它們待在一起,你……不能再養小狗了?!?/br> 劉佳樂聞言,眼睛霎時瞪得溜圓,仿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又問:“豆豆和敦敦呢?” 佳樂mama終于忍不住,無聲哭了,佳樂爸爸嘆氣,沉聲道:“豆豆和敦敦我送人了,送人的意思就是它們再也不會回來了,現在它們有了新主人,新家庭,你就忘了它們吧?!?/br> 至此,佳樂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怔楞了數秒后,放聲痛哭起來。 “哇——!哇——!豆豆!敦敦!我的豆豆!我的豆豆!” 劉佳樂哭得傷心欲絕,仿佛他的世界崩塌了,一瞬間失去所有的溫暖和愛,只覺人生無比絕望,無比黑暗。 他哭了足有兩個鐘頭,直至淚水全部哭干,猶在那里抽泣,不愿說一句話,甚至感覺自己現在是在夢里,一個可怕的噩夢,只盼望快點醒來,一睜眼,便又能看到他的豆豆和敦敦。 往后的數日里,佳樂都過得渾渾噩噩,不想說話,吃不下飯,上學蔫巴巴的,對任何事都興趣欠奉,老師發現苗頭不對,朝佳樂爸爸mama反應,佳樂mama趕緊解釋原因,老師不置可否。 佳樂每晚都在思念他的豆豆和敦敦,每晚都會做噩夢,在夢里,他夢到豆豆和敦敦被送到鄉下,一戶很貧窮的人家。 血紅的夕陽下,豆豆和敦敦被拴在院子里,面前放了一個破爛不堪的臟碗,碗里面是已經變餿的飯菜,它們身上臟兮兮的,骨瘦如柴。 佳樂出現在它們面前,背著夕陽,拉下長長的影子,豆豆和敦敦朝他凄凄哀鳴,仿佛在說:“帶我回家,求求你,帶我回家,不要拋棄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我一定會改,請不要拋棄我?!?/br> 佳樂想去解開繩索,帶豆豆和敦敦回家,可是在夢里怎么走都走不過去,他和它們始終隔著一個院子,只能注視彼此,卻無法碰觸。 佳樂在夢里大哭、大叫,直到從噩夢中醒來。 有那么一段時間,劉佳樂對爸爸mama充滿怨恨,是他們自作主張,都不跟他商量,就把豆豆和敦敦送人。 雖然他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好,但生病的是他,他才是當事人,為什么就不能跟他說一聲呢?為什么就不能經過他的同意呢? 佳樂明白,若是爸爸提前跟自己說,他一定不會同意,他寧愿犯病憋死,也不要把豆豆和敦敦送人。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爸爸mama沒有說的原因吧? 他們還是更在乎他的健康和身體,而不是豆豆和敦敦,畢竟它們只是兩條小狗,兩個微不足道的小生命。 恨過爸爸mama,佳樂又開始恨自己,恨他為什么會生病,連累豆豆和敦敦。 佳樂很內疚,他不敢想象豆豆和敦敦現在究竟過得如何,是胖是瘦,是開心還是難過。 一個月后,佳樂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不會再日以繼夜地思念豆豆和敦敦了,噩夢也做得少了,只有白天才會想起它們,心情黯然。 佳樂還是不敢問爸爸,到底把豆豆和敦敦送到哪里,送給了誰。 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它們肯定是去了一個好人家,那家的房子肯定特別大,那家的主人也特別善良,豆豆和敦敦肯定過得很幸福。 對,很幸福。 最近,他發現家門口開了一家寵物診所,那里面每天都有許多小狗,有的長得特別像豆豆,所以每天放學后,他都會蹲在玻璃窗前看上一會,直到mama打他手機催促,方才離開。 今天,診所里的那個帥叔叔終于跟他說話了,還邀請他進去看。 但是他不能! mama說了,他對狗毛過敏,就是因為這個可惡的原因,才令他失去豆豆和敦敦,若是進了店里再犯病,那豆豆和敦敦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劉佳樂從書桌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門打開,是爸爸下班回來了,笑著問:“樂樂,睡著了?” “嗯,剛才太困了?!奔褬沸÷暤?。 “那就休息,別學了?!卑职终f。 佳樂點點頭,收拾好書包,洗完澡,鉆進被窩,很快睡了。 半夜,佳樂被尿憋醒,爬起來去廁所,聽到爸爸mama的房間傳來輕微的低語聲? 劉佳樂:“??” 他們的房間門并未關,短暫遲疑后,佳樂躡手躡腳走過去,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聲音。 站在爸爸mama房門口,玄關的小夜燈發出微弱的光,佳樂可以隱約看到爸爸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做出抱東西的姿勢,一只手還不住撫摸空蕩蕩的懷抱。 ——那是他從前經常抱敦敦養成的習慣。 “敦敦,敦敦……”佳樂爸爸在說夢話,喃喃喚著敦敦的名字。 剎那間,佳樂的眼睛模糊了,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涌出,他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快步走回自己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