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醒了?醒了就別躺著了,馬上要到府里了,趕緊把衣裳穿好?!焙者B恪目不斜視,唯有嘴角,露出不經意的笑容。 應小檀察覺自己身上雖披了件薄縐衫兒,下面卻未著寸縷,兩腿間光溜溜的,隱約還有什么滑膩的東西……她臉一紅,忿忿道:“我……我那里面是什么!” 赫連恪斜睨了她一眼,神態輕慢,可語氣倒還算溫柔,“給你上的藥,昨夜鬧得有些過了,你是頭一回,又在水里,怕你身子經不住?!?/br> 經不住你還……那什么?!起先他只管自己痛快,連著沖撞了幾十下,總算想起應小檀來。手摸索著往女孩兒幽處去,領著初經歡愉的女孩一次又一次攀上高峰,嘗到最快活的滋味。 于是,雖然疼,應小檀倒始終十分配合,在水里足足折騰了半個多時辰。 想到赫連恪現在才放馬后炮,應小檀不大服氣地挑挑眉梢,頗有示威的意思。奈何赫連恪理都沒理她,轉過頭繼續看書了。 應小檀有些好奇,什么樣的書能把赫連恪吸引到這般地步,偷覷過去,書封上赫然是兩個再熟悉不過的字——禮記。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轆轆而行,赫連恪讀書的姿態愈認真,應小檀便愈發坐不住了。 經過昨夜那樣親密的一遭,不知怎么,應小檀對赫連恪的畏懼竟然淡了幾分,她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到底是伸手戳了戳男人腰窩,主動引起話來,“咱們走時,太子殿下沒說什么嗎?” “你想聽他說什么?” 被赫連恪凌厲的眼風一掃,應小檀迅速收回手,老老實實靠住車壁,有些悻悻,“沒想什么啊,奴婢就是害怕……昨天,王爺的話怎么就叫殿下不再提那件事了呢?他不會還想讓奴婢……” 赫連恪見應小檀說得煞有介事,索性放下書,仔細解釋道:“不會,他以為你是孛果兒送來取代察可的,早前娜里依加害察可,落了把柄在本王手上,就算為了周全娜里依,大哥也不會再惦記我的人?!?/br> 甲長?察可昭訓?娜里依良娣? “沒聽懂?”赫連恪自然沒放過應小檀迷茫又好奇的表情,“想知道?哄爺高興了,爺就告訴你?!?/br> 應小檀臉一僵,把不懷好意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遲疑地傾身湊近。想起昨夜情.熱時,赫連恪捉著她的唇深吻不休,應小檀主動湊上前,將溫熱的唇瓣貼在了對方嘴上。 她其實還不大明白這其中的妙趣,只是笨拙地、出于模仿地將舌尖頂在了對方牙關上,轉圈似的一舔,接著,往里觸碰。 被女孩兒這樣一引誘,赫連恪極快地反守為攻,撂下書,伸手將人壓在車壁上,狠狠地在蜜津深處吮嗜一番,半晌才放開,“算你懂事?!?/br> 應小檀: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赫連恪得意心起,倒不再為難她了,坦率道:“這都是舊事,告訴你也無妨。娜里依原先和察可有個過節,是娜里依不占理。我剛好拿了她把柄,大哥想護著她,所以反過來,就放了你一馬?!?/br> 應小檀還是不大明白,“那這和甲長大人有什么干系?我怎么倒覺得,您一提甲長的名字,太子反而松口了呢?!?/br> “你不知道?”赫連恪揚眉,“用你們漢人的話講,察可是你們甲長的小姨子。我這是故意叫大哥誤會,覺得察可在本王府上失寵,孛果兒不甘心,便又送了你來。忌憚著這重關系,太子自然不好再要你,不然,孛果兒兩次在本王這里獻好都被人作梗,狗急跳墻,把娜里依做的事捅出去怎么辦?” 應小檀恍然大悟,卻還跟個好奇寶寶似的追問不休,“那太子為什么這么護著良娣?” 赫連恪臉一黑,“什么時候你再把本王哄高興了,本王就告訴你?!?/br>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應小檀是被赫連恪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下來的。她腳尖才著了地,一個嬌嫩的嗓音橫亙而出,“王爺萬福?!?/br> 是娜里依,幾個婢子簇著她,一道在正院里行了禮。 “良娣萬福?!钡弥壤镆辣澈笥幸粋€太子撐腰,應小檀對她,驟然生出幾分避之唯恐不及的心情來,“王爺與良娣慢慢敘話,奴婢先下去更衣了?!?/br> “應姑娘不忙走?!蹦壤镆朗沽藗€眼色,立刻便有個丫鬟上前,擋住了應小檀的去路。 娜里依驕縱地斜睇向應小檀,不疾不徐地道:“王爺可真夠叫人納罕的,先前一個漢人都瞧不上,如今偏帶回來這樣一個跋扈的人兒,好好的王府,都被她搞得雞犬不寧?!?/br> “怎么就雞犬不寧了?”赫連恪的目光逡巡在兩個女人之間,順勢展開胳臂,任由娜里依往他懷里靠了過來,“本王看,九成是你這里吃味,又去找旁人的麻煩了?!?/br> 明明是說責備的話,但赫連恪的語氣里,全然是寵溺。 杵在一側的應小檀忍不住皺眉,娜里依先前做錯了事,恐怕不只是仗了太子的勢,赫連恪也沒少縱容。 娜里依如愿以償地偎在了赫連恪懷里,似嗔似怨地道:“您可真會給我栽贓……還不都是這應氏挑起的事兒?她一句枕頭風,吹得王爺就帶她回了家,王爺就不想著,察可meimei心里該多難受?” 應小檀無緣無故的被娜里依栽贓,立時不樂意起來,“良娣這話真是謬了,回家之前,奴婢怎么在枕頭上吹風,可都吹不到王爺耳朵里去……那一宿,王爺歇在青玉jiejie屋兒里了?!?/br> 娜里依何嘗不知道赫連恪究竟在哪里歇的? 那天晚上,達蘇拉鬧出了多大的事,現在還在自己房里關著呢!她娜里依要是聽不到這點風聲,也枉為一個占盡寵愛的良娣了。 理都沒理應小檀,娜里依只朝著赫連恪央求,“察可meimei跟了您也有日子了,好端端的沒了孩子,現下又被一個漢人下了面子,王爺就沒半點心疼?” 聽到“沒了孩子”,赫連恪似笑非笑,應小檀卻是一頭霧水了。 “那你待如何?” 娜里依眼神一亮,“不如何,叫應氏到我院兒里,給察可賠個不是就行,什么時候哄得察可高興了,什么時候就算完?!?/br> “沒這個道理?!睉√打嚨靥痤^來,避開娜里依驚訝的目光,轉而直勾勾地望向赫連恪,“王爺,奴婢不知道什么孩子的事情,回家也都是您一手安排,奴婢冤枉與否,您心里明鏡兒似的?!?/br> 應小檀梗著脖子,嘴撅得老高。 這良娣還真會顛倒黑白,照赫連恪說的,她現下合該是戴罪之身,怎么還到處搓弄人呢。 察可昭訓算是個失了寵的,她應小檀明明剛被“寵”過,難道也要被無端欺負嗎? 娜里依頭一次見應小檀這樣硬氣起來,在早前的接觸與傳聞里,她可都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王爺不就帶她回了趟家么,怎么倒膽大的敢這樣與人頂嘴了? 應小檀也不顧娜里依臉上疑云未定,兀自朝赫連恪道:“依奴婢見呀,察可jiejie心里有什么不舒坦,肯定都是因為王爺……我們漢人有句詩,叫思君不見使人愁。王爺去看一看察可jiejie,興許什么不高興都沒了,準保比奴婢管用?!?/br> 她說得理直氣壯,跟做買賣似的,叫赫連恪一時把她的話聽了進去,甚至還深以為然。 后院里的女人,爭得不過就是一個他。娜里依千嬌百媚地等在這里,說是替察可鳴不平,十有八.九,也是想趁機支開應小檀,與他親昵一番。 赫連恪無奈地搖頭,對察可不喜歸不喜,可憐她曾經到底懷過一個他的孩子,過去坐上片刻,總歸還能勉強接受。 掃了眼應小檀,赫連恪遲遲頷首,“那就聽你的,本王過去瞧瞧察可吧?!?/br> 霎然間,娜里依花容失色,“您……您不是最不耐煩去她那里么!” 應小檀背過身,掩去一個勝利的笑容。 王爺要是樂意過去,她哪還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王爺要是樂意過去,奴婢哪還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應小檀被臉色不豫的男人壓在懷里,好一陣揉搓。身上的衣裳早皺得沒型兒了,應小檀索性放棄掙扎,任由赫連恪上下其手。 背脊緊貼著墻,萬般無奈下,應小檀總算吐露了心里話。 下午在察可那里呆到陰郁的男人,也終于流出笑臉,半是調侃,半是威脅地勾起應小檀下頷,吻了一口,警告道:“下不為例,再想哄爺去察可那兒,爺就把你送給太子!” ☆、第14章 傍身之寵 應小檀在正院差點被良娣“截胡”的事情,第二天就傳到了呼延青玉的耳中。 念著應小檀才經人事,呼延青玉特地招呼她在軟榻上坐了,兩人并靠著引枕,有說有笑地聊起了昨天的事情,“虧你是個膽大的……要真被娜里依帶走了,門一關,誰知道她會怎么磋磨你?” 應小檀被人打趣,三分逞強好勝的得意,也還有七分不好意思,“我倒沒把良娣想得那么壞,那會子身上不爽利,衣裳也亂著,實在是不大愿意去察可jiejie那里丟人現眼?!?/br> 呼延青玉莞爾,沒挑剔應小檀信口編來的托辭,“你昨天那樣處理,算得上是妥當啦,以后見了她,也多繞著些才好。娜里依素來得王爺的喜歡,性子又跋扈,若你們針尖麥芒地頂上了,到時候,我可沒法子救你?!?/br> “小檀省得,jiejie放心就是?!贝嗌饝?,應小檀心里卻是生出了不少彎彎繞。 赫連恪對娜里依的寵愛,昨日的態度便可窺一斑。 仿佛為了證明呼延青玉的話,連著幾天,赫連恪都歇在了良娣院兒里。單是這樣,仿佛仍不能凸顯娜里依在赫連恪心里的地位,緊接著,赫連恪又在良娣的求情下,寬恕了昭訓達蘇拉。 本以為就此折戟沉沙的達蘇拉,歡喜不迭,當日下午,就揚言要到側妃這里,來向側妃“賠罪”。 呼延青玉哭笑不得,“達蘇拉……實在是太急躁了?!?/br> 是啊,才被解了禁足,正該是低調處事的時候,卻要興沖沖地到自己栽跟頭的地方來。 哪里像是賠罪的呢?示威還差不多。一面向應小檀顯擺自己“背靠良娣好乘涼”,一面又替良娣在側妃面前長了臉。 這樣看來,只怕達蘇拉已經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只顧著一門心思奉承娜里依了。 應小檀靠著引枕,以手支頤,原本還有些煩躁的情緒,霎然就淡了。她心里不舒坦,指不準側妃比她還不舒坦呢。 余光一瞭呼延青玉,應小檀奉出個笑臉兒,“青玉jiejie,小檀跟您商量個事吧?” 呼延青玉對上少女靈動的雙眼,身子往后一靠,閑散道:“說吧,你這丫頭又有什么主意了?” “嘿嘿……算不上個主意?!睉√葱Φ煤軐嵳\,“,達蘇拉昭訓要來賠罪,奴婢可生受不起,小檀覺得自己身子有點不適,一會兒就想回去歇著了,您看成么?” 呼延青玉皺了皺眉,沒怎么聽懂應小檀的暗語。這會兒還笑得春光燦爛,怎么忽然就身子不適了? 不必她催問,應小檀已經乖覺地開口解釋了,“賠罪嘛,是該得罪誰再向誰賠罪,真正受了苦的還是王爺,奴婢哪兒能替王爺受這個賠禮呢?等奴婢躲下了,jiejie只管勸著達蘇拉去找王爺認錯就是。她不敢違拗您,到了王爺那兒,必定不討好?!?/br> 被應小檀這么一說,呼延青玉頓覺醍醐灌頂,明白過來了。 赫連恪要當真能原諒達蘇拉做的事,不必娜里依求情,他也早就放過達蘇拉了。出來之后,達蘇拉非但不消停,還跑到赫連恪跟前兒礙眼……下場么,不言而喻。 呼延青玉舒眉露笑,拍了拍應小檀的手背,“好meimei,既然身子不爽利,就趕緊回去歇著吧,晚晌兒我傳信兒到王爺那里,叫他過來瞧瞧你?!?/br> 一席話說得應小檀有些臉紅,不過呼延青玉的意思,她是領會了。 自己替側妃出了主意,護住側妃的臉面,不至于叫良娣踩到她頭上去。側妃承她的情,便要有所回報,王爺的寵么,就是這回報之一。 娘說了,人的體面都是自己掙出來。借以傍身的這點寵愛,想也是要自己一點點,從旁的女人手中,摳出來了…… 拿定心思,應小檀起身一福,回了自己房里。 呼延青玉靠著引枕,勾出了一個笑臉,“果然……漢人的心眼子,就是比咱們薩奚人多?!?/br> · 既然是裝病,就要裝出個樣子來。 應小檀一回房,立時便換了衣裳去床上躺著了。就這樣醒一會兒睡一會兒,應小檀輕輕松松打發過一整個下午。模糊中,耶以像是來給她傳過一次口信,道是側妃已經把達蘇拉打發走了。那時她睡得正沉,怠于應付。而等神智再次清醒時,房里已經多了一個人。 “王爺?” 他怎么來了? 在燈下喝茶看書的人撂下手里的東西,起身朝應小檀走來。才睡醒的少女,臉上微微泛著紅暈,赫連恪伸手覆在她腦門兒上,同時問道:“真病了?” 應小檀忙往后躲了一下,訕笑著搖頭,“哪里那么嬌弱,還不都是為了躲著達蘇拉昭訓?!?/br> 倒是坦率。 傍晚時分,赫連恪便被闖到正院來的達蘇拉,攔在了書房門口。也許是有一陣子沒見,赫連恪竟不覺得她有多面目可憎,索性溫聲問了來由。沒承想,達蘇拉得寸進尺,竟開始告應小檀的狀,諸如斤斤計較、恃寵而驕云云,左不過是說,她好心去給應小檀道歉,非但沒見著應小檀的人,還被側妃三言兩語給趕了出來。 聽那套辱人的說辭,可見就是從娜里依處學來的。 可有些話,娜里依說得,她達蘇拉卻萬萬說不得。 赫連恪好心情一掃而空,當即叫人把達蘇拉綁了下去,原本打算去娜里依的步子也改了,徑直去找呼延青玉。呼延青玉倒沒惱達蘇拉,只說是年輕丫頭,行事浮躁莽撞些,趁機長長教訓,也不算壞事。 再然后,呼延青玉就溫溫和和地描述了應小檀如何謹慎小心,托病避開的事情,這一比對,自然襯得應小檀懂事乖巧。 赫連恪沒拂呼延青玉的替人邀寵的好心,兩人一道用了晚膳,他就抬步來看應小檀了。 只是沒想到,應小檀自己沒心沒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這里沒人伺候,也就沒人通傳。何時闖進個人來,她都毫無所知。一味地抱住被子一角,神情饜足地熟睡著。 · 赫連恪一哂,收回了手,“達蘇拉不老實,本王已經遣發人把她挪到外頭莊子里去了,你以后不用躲了……為了她,犯不著咒自己的身子,姑娘家,身子也要硬朗點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