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景盛帝不由得驚異的盯著歌細黛,這女子言辭如鋼珠般堅硬,能把人砸死了。 許聞勉強恢復淡定,畢竟為官數年,還是有幾分沉著的,冷靜的道:“毀壞圣物是大罪,量那些衙役也沒膽子,或許是有人故意構陷也不一定?!?/br> 歌細黛偏頭看看許聞,冷道:“你先是推脫責任,如今又惡意誹謗,還有何作為,不妨都一并使出?!?/br> 此話一出,當頭一棒,將許聞頓時推進了深淵,他的托辭全都成了無作為。 景玄默實在也怒不可遏,狠狠的冷斥道:“許聞,你可知罪?!?/br> 許聞想說什么,他剛一觸到太子殿下的目光,不由得縮了縮,一時語凝。 歌細黛挺直了背脊,俯視著許聞,聲音嚴厲而嘹亮,“毀壞天圣皇后的遺物,謀大逆,這是罪一;毀壞御賜帆船,踐踩天圣皇后的畫像,扔擲太子殿下的令牌,大不敬,這是罪二;攀誣太子殿下、推罪給弱勢部下,不義,這是罪三?!备杓汍旃蛳蚓笆⒌?,悲切悵然,“許聞主事搜查太子府,于法于理,應承擔全責,所犯三條不赫之罪,當誅九族。請陛下明斷?!?/br> 她的話一落音,如山崩雷炸,頃刻間,滿堂眾人屏息,寂靜無聲。 景玄默衣袖一甩身形一轉,擋住了景盛帝與景榮的視線,暗中拋出一枚銀珠,封了許聞的xue位,使其無法發出聲音反駁。而后上前一步,霍然跪于歌細黛身側,面向景盛帝伏□去,一言不發。 氣氛頓生冷肅。 半晌,景盛帝一揮手,沉聲道:“把許聞拖下去,量刑裁決?!?/br> 皇帝老子看到心愛的天圣皇后的圖像被污,自是盛怒不已。即是盛怒,他也能察覺得到事有蹊蹺,只是許聞實在太不爭氣,被訓斥得反擊無能,到了這地步,犯不著維護太子殿下要殺的人,他以大局為重,把許聞推了出去。 靜默于一旁的景榮,始終在瞧著歌細黛,瞧她字字珠璣,瞧她在幫著景玄默極端尖銳的要置許聞于死地。他不明白歌細黛為何要站在他的對立面,不明白歌細黛為何與景玄默一心。 搜查太子府一事,以刑部尚書許聞的落馬告終。許聞是恭王景奇天的岳父,算是砍去了一根粗枝。 刺客一案則是峰回路轉。歌細黛見許聞被拖了下去,還未起身,接著道:“今晚劫獄的刺客太過急切誣陷太子殿下,疑點重重,下官懇請陛下準許復審?!?/br> 景盛帝沉吟道:“由你審給朕看看?!?/br> “下官接旨?!备杓汍鞗]有推辭,即是皇帝老子給了機會,她自當把握。 劫獄的那名刺客被帶到了太子府,歌細黛用的并非特別的招路,而是沿用了上千年的逼供辦法——嚴刑逼供。 歌細黛將刺客交給了熙華,由他刑訊逼供。 熙華用的不是傳統上的刑具,而是一粒毒藥。此毒藥被服用后,將會侵入人的骨髓血液,侵蝕人的五臟六腹,使人的**從內而外的腐爛融化,劇痛會漸漸加俱,使人求死不得的倍受煎熬,直至三日后死亡。 熙華告訴歌細黛,他曾用幾名太子府的男姬做過試驗,毒效很令他滿意,常人難以堅持一個時辰。 刺客服下毒藥后,先是強忍,慢慢的忍耐不住后,在地上打滾嚎叫,就是不招。骨頭硬得出奇。 聽著慘烈撕心的嚎叫,歌細黛不想驚擾皇帝,在景盛帝的允許下,她下令將刺客關在屋中,由他去疼去叫,直到招供為至。 半個時辰已過,刺客不招。 景榮哈欠連天的,表明了對刺客的供述實在沒有興趣,也覺無聊。在他的請辭下,景盛帝準許他先行回府。 一個時辰已去,刺客還是不招。 又過了半個時辰,刺客終于要招了,當刺客被帶到殿內時,已是渾身冷汗濕透,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痙攣,臉色蒼白得嚇人,他說話也在哆嗦打顫,倒是讓眾人聽出了大概——四皇子擔心刑部大獄里的刺客將他招出,他便派人進大獄殺人滅口,若是能殺成功就殺,若是殺不成功,就嫁禍給太子殿下。四皇子還保證會救這名刺客,使刺客放心會安然無事。 原來是四皇子! 景盛帝聽罷,面罩寒霜,讓人殺了這名刺客,擺駕離開了太子府。 皇城禁軍陸續撤走,太子府回歸到了清冷寧靜。 夜已很深了。 太子府寢宮的床榻前,景玄默緩緩寬衣,看向已躺在被褥下的歌細黛,清聲道:“你真……”他實在想不出用什么詞。 歌細黛笑了,笑意溫軟極了。 一切,都是歌細黛出的主意。 去劫獄的刺客,是景玄默的派的人。刺客故意被捉住,故意招認是太子殿下,故意對許聞說太子府里有厭勝。 藏書閣里的御賜之物以及遺物,都是在衙役們搜查完后,藏匿于暗室中的景玄默的侍衛毀壞的,嫁禍給許聞。 景玄默挑的人自然很忠心,故意拖延一個半時辰,看樣子是再也無法忍受疼痛才招供,按照景玄默的指示,招認了四皇子。 許聞被鏟除,恭王景奇天少了一座靠山。太子殿下景玄默的嫌疑被洗清。 演了整整一晚的戲,該休息了。 燭臺被熄滅,景玄默上了床榻,躺在了歌細黛的身旁。 歌細黛翻個身,想要離他遠點。 景玄默可要好好的犒賞一下她,伸手便握住了她的腰,將她一點點的往懷里拖。 ☆、第45章 《榮華無量》0045 燭光已熄,眼前一片漆黑。 歌細黛靜靜的側躺著,身著薄薄的中衣。景玄默的力道并不大,她的身子一寸一寸的被拖進了他的懷里,一瞬間便被他的體溫包圍著。 她背對著他,與他緊貼,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 他指腹間觸碰著她腰處的溫軟,干凈華涼的氣息輕輕的撫在她的皓頸。 她的腦袋就窩在他的胸膛處,她習慣性的去聽他的心跳,不禁,她秀眉微蹙,又是平靜的心跳呢,那么的有規律,那么的平穩。 摟她在懷,他很愜意,就好像他在艱難的長途跋涉后,棲息在一處舒適安全的地方,放松了警惕,享受片刻清閑的歇著腳。也只有她,讓他懂得了何為享受。 半晌,他們就那樣親密的依偎,依偎在黑暗里,靜靜的。 歌細黛不甘心的總是去聽他的心跳,她承認她受不了他心跳的平穩。想必,任何女子都受不了。她還記得一個時辰前皇帝在離開太子府后,他看她的那種眼神,他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稀疏平常的,溫和靜謐的,仿佛是她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應該,沒有感激,沒有激動。不免使她想到了景世開,上一世里,她為景世開的付出,總能換來景世開興奮感激的示好。 為什么? 歌細黛的手指暗暗的捏著又捏,她想不明白,她實在想不明白。他對她只是無所謂? 她正在搓捏的手被準確無誤的握住了,柔而暖,不似她的手,她的手涼涼的,似乎總暖不起來。 他握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掌心,細膩光滑,軟軟的,微微有點潮。她在緊張?她竟然也會緊張?他執起她的手,將她手牽至他的唇邊,淺淺一吻落在她的掌心。 這一吻,他們的心同時一顫。 他意猶未盡,輕吻似春雨淅瀝,一點一點的落下,擊在兩人的心海,圈起陣陣漣漪?;腥羰且黄暝?,濕潤的掠過嬌嫩花蕊,那么的輕柔。 他的心亂了,亂得很,有浪在翻涌。 她滿意的隱隱一笑,沒打招呼的將手抽出,指間撫過他濕軟的唇。 他忽地身子向后挪了挪,把她的身子扳平了,欺身便壓了上去,不等她回過神,他的齒已精確的覆在她的鼻尖上,毫不猶豫的咬了一下。 她一怔,將頭一偏。 他冷不丁的,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 她索性把腦袋往一旁移了移,剛移好,脖頸處微微一疼,顯然又被咬了。 等了一會后,景玄默用指腹在她的唇上挑釁似的輕滑,低低笑道:“不躲了?” 躲? 歌細黛心道:該躲的恐怕是你。 她伸手撥開在她唇上滑動的手指,忽然抬起頭,尋到了他的唇,狠狠的咬住,將他的雙唇瓣咬在齒間,再猛烈的一吸吮。在察覺到他渾身一抖時,她輕輕的舔舐著他的唇,溫柔極了,就像是初冬時分的風輕撫過一朵梅花。她很有耐心,以舌尖為筆在他的唇上細細的畫著圈。 景玄默被她挑弄的癢得難耐,著實想躲,可又貪戀于她的主動,便伸手下移,移到了她的腰際,不輕不重的撓了一下。 撓癢癢?歌細黛癢得打了個顫,齒間偏就咬著不放,又深深的吸吮了一下。 景玄默玩味般的在她的腰際又撓了撓,撓了又撓。 歌細黛癢得抓狂,索性叩開他的齒關,長驅直入的攻城掠地,蠻橫而細致的掃蕩。熟悉的干凈芬芳,他的氣息總那么清涼透心,簡直令她百骸俱飄。 景玄默很愉悅的任她享用,她的香甜在他的肺腑里流竄著,直抵肌膚的每一處紋理,直抵頭皮發梢,頃刻間,便沉醉在她懲罰般的侵犯里,全心全意的徜徉。 愉悅在一波又一波的沖涮著,就像是寂靜的深海漲起了潮,散開令人恍惚的浪花。景玄默等不及了,他想要的更多,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似狂風突起,吻得花海很深。 黑暗中,唇齒交融,氣息相纏,彼此都聽得到對方的心跳聲,感受得到對方的顫粟,還有那細微的喘息聲。 無邊旖旎漸漸蕩了開去,無聲無息的將他們淹沒。 他漸入佳境,領悟到了接吻的美妙之處,試到了如何纏綿酣暢,便縱情與她分享,心已似著了火般,沉溺于一泊春水里。 歌細黛發現了他的異常,他突然宛如脫韁的駿馬般,在那片迤邐里狂野馳騁,身子越發的guntang,滿是起伏不止的亢奮。他們都穿著中衣,身子緊貼著,隔著衣物,她清晰的感覺到他某處很硬很熱,就抵在她的腰下。 她的腦袋轟的一聲,雖說她有過幾次經歷,唯一的印象便是疼得不適,她對那事有些抗拒。再說,她不可以任由他信馬由韁,萬一他把持不住…… 就在她想著如何讓他停下時,景玄默悶哼的一聲,離開了她的唇,將頭一偏,埋在了她的脖處,長長的吐了口氣。 她有些喘不過氣,深深的吸了口氣,不必去看,也知她面色潮紅,滿眼迷亂。 他們都滿眼迷亂,兩人的呼吸在黑夜里散了開去。 直到今日,景玄默才知道美色為何惑人,她就那美色,將他快惑碎了。 他們都需要冷下來,她輕輕的推了一下他,他輕輕的翻個身,平躺在她身側,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兩人就這么安靜的躺著,似經歷過暴風驟雨,似穿躍過驚濤駭浪,慌得發燙,燙得驚心。 歌細黛突然有點自責,她意識到自己的殘忍。她知道他的意志很強大,遇事冷沉,不管在何種氛圍里,總能保持清醒寧靜。而剛才,他的意志分明瓦解了。她矛盾了,有時她希望他能一直無堅不摧,不受任何的影響??捎袝r,她又想看到他為她心亂為她瘋狂。 不禁,她隱隱的嘆了口氣。 “怎么?”景玄默已恢復了常態。 歌細黛眨眨眼,道:“想聽你說一句謝謝?!?/br> “為了何事?”景玄默側著身,頭枕著胳膊,將她的發絲纏在指間玩著。 “我幫你出主意洗去了嫌疑,還除去了許聞,你說一千句謝謝也不過分?!备杓汍煊恍?,笑聲溫軟。 “你不是在幫我,是在幫你自己?!本靶目谖禽p描淡寫。 歌細黛的笑意定在臉上。 景玄默清聲道:“從準太子妃到皇后,這一路大不易,你要幫自己將這條路走得順暢,必是鮮血鋪路尸骨堆階,你要有自己的判斷,你要比任何人都堅定,比任何人清醒?!?/br> 這儼然是他的心聲——從太子到皇帝,這一路大不易,要將這條路走得順暢,必是鮮血鋪路尸骨堆階,要有自己的判斷,比任何人都堅定,比任何人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