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磐莘醫院
很奇怪,為什么會有人喜歡這種圖案,雖然乍一看的確很漂亮,但不吉利。 她把注意力強行放在緊緊挨著站的兩人身上,那恩愛模樣直教人牙根發酸。于是調侃道:“喲,還能被月光曬黑了不成?” 須知現在是夜里十二點多,朗朗夜空,滿天繁星。 周莉嫚的反應出乎謝淩意料,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抬頭哈哈大笑。反而顯得……很別扭,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打傘的原委。 想來怕是和她塑形后的禁忌有關系。畢竟連“不可同房”這種怪異禁忌都聽說過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適時,余東瑞插了句嘴,說道:“她呀?自從結了婚以后一直這樣,不管白天晚上,晴天雨天出門都得帶傘。也不怕麻煩。沒事,看多了習慣就好了?!?/br> 說話間,又悄悄抬起手臂做出個“摟”的姿勢,想搭到謝淩肩上。 當然沒能得逞。被她避了開來。 余文郄已經下車來替謝淩開車門,表親相遇,并沒有什么門面上的尷尬氣氛,相反兩人關系挺融洽。一個在問怎么還不回家?一個要對方替自己打掩護,別讓老頭子知道他又去了酒吧。 他最近被老頭子“軟禁”得厲害,這次好不容易出趟門,得玩個夠本,所以還不想那么早離開。 既然有表哥送謝淩回去,他很放心! 謝淩當然充耳不聞,連正眼都沒給過這個浪蕩公子?;厝サ穆飞?,倒是和余文郄說了受邀參加“野外生存挑戰”的事,并且要他陪自己一起去。 倒不是認為他是那個可以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只不過在那種情況下自己一個人做電燈泡挺難為情的。 你們在那邊親親我我,我在這邊獨自生火;你們有情飲水飽,我得自己去找吃的;你們夫唱婦隨比翼雙飛,我他媽足跡遍布整座島嶼,關鍵時候還得自戳雙眼來避免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著實苦了她這個人民群眾。 那哪成? 這不,剛剛說寧愿自己一個人去,那是在沒有選擇余地的情況下,如今有了余文郄,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沒想到,他答應得挺爽快。 車內除了真皮座椅的味道,還有清新提神的檸檬香水?;旌显谝黄鸷笳f不上有多好聞,也不至于有多難聞。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謝淩還能夠在空氣中嗅到載過龔琪珊后殘留下來的血腥。但也是這股似有似無的氣息,才令她能夠靜下心來好好回味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 找茬,潑酒,打架。以及在別人眼中,自己其實沒有一個少婦好看。 周莉嫚和副院長之間到底有沒有私情她不知道,但要是塞紅包的話,她指定比她給的更厚重。 對了,從簽合約塑形那天起到現在,仔細算算日子,也該差不多滿一個月了。既然副院長說過一個月之內會保留一次為她還原本來面貌,或者選擇更加精美的機會。那自己是不是,也該再去一趟了…… 汪梓微的尸檢報告出來了。 是周莉嫚拍照后通過聊天軟件發給謝淩的。雖然她不怎么看得懂,但至少可以確認一點。 ——汪梓微的身體很健康。 至少沒有什么大的疾病足夠引起突然間心臟麻痹而死去。表面也沒有明顯傷痕可做證明兩人是在“行房”過程中暴力致死的。 這似乎是一宗無跡可尋的詭秘案件。但汪家人哪能讓自家女兒死得不明不白?也就意味著一點,陳玉明最終會成為這個案件的全部責任人。 汪梓微和陳玉明的關系,身份懸殊問題,這么說吧。汪梓微的父親是國企排名七十幾的w集團法人,而陳玉明的父親則只是集團排名一百后的一名外聘高管。 只家世后臺這塊就身乏無力,更何況在該集團領導人聽說高管家兒子犯了這種事,生怕牽連成商戰而立刻解雇了他爹,就更加萬劫不復了。 這牢獄之災陳玉明是坐定了。 雖然令人唏噓,但謝淩不會可憐這些人。周莉嫚發她的意思和她要知道的消息無非于確定汪梓微的死因,到底是病態還是因為塑形。 知道就連現在的醫療機構都確認不了,那除了那家醫院塑形后的禁忌,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照照鏡子,里面所映照出來的謝淩,那天被酒潑過的地方正在無限紅腫疼痛,甚至有潰爛之意。她就更加坐不住了。 于是學著之前的汪梓微一樣,去衣帽間里找了頂帽檐特別大的帽子,大墨鏡,和一條深顏色的絲巾,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對傭人隨便交代幾句就走了。 去百里之外的磐莘醫院。 . . 時隔一月又回到這里,將謝淩塑造成如今這番完美體貌的地方,可以算是故地重游,心中不免生了許多感慨。 把這里稱之為她“重新做人”的娘家始發地也不為過。 并且這個始發地處,她即將要見到的人還是個令她每每想起,都會忍不住臉頰發燙,心跳加快的大帥哥。他白大褂上的混合型消毒水味,至今仍縈繞在腦海中,時不時感覺仿佛又嗅到了。 不過今天前來的目的,并不是讓自己犯花癡的。她需得以居高臨下先發制人的姿態,想問問到底是什么原因,為什么可以把周莉嫚塑形得那么完美,自己卻粗糙得見不得人! 帶著這趾高氣昂的情緒,再次踏進醫院大門。 可能是因為下午辦公時間,一樓大廳的病患比上次多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咨詢前臺的女護士也換了個人,只不過身邊仍然坐著一男一女同事。 男的還是上次引著謝淩去找副院長的那位,雖然胸牌上掛著個主任職位,但看起來似乎并不像其他辦公室中坐著的,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頭。 他很清閑,并且在謝淩不愿意引起注意,手指沉悶敲敲前臺時,他聽聞一句“找副院長”后,立刻又笑意盈盈地引著她進入那座始終在“停用”狀態的電梯。 他口中仍然說著那些恭維話語,乍一聽十分熱情友好,但其實這番話,可能也是溜須兒的職業術語。因為對每一個塑形后重返回來的人都要講過一遍,太過熟練了張口就來,反而顯得缺少真誠。他甚至連謝淩名字都叫不上來。眼神中也幾分茫然。 這讓謝淩哭笑不得之余,更加堅定了幾分前來找麻煩的決心。不過副院長倒完全相反。 在穿過還是會謝淩感到發怵的長長走廊,推開他辦公室的門,估計他以為進來的是這個名叫“溫繼禹”的男醫師,由于手上很忙,就讓他去隔壁代為取點兒東西。 發現自己叫錯人以后,竟第一眼喊叫出全身裹得嚴實的“謝小姐”來。 猝不及防。心中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把火又給硬澆滅。原本想好的占領道德制高點的措詞也被打了個亂。七零八落。 這次的服務可謂要比上次好得多,不僅不需要副院長吩咐,男醫師溫繼禹已經拿了把椅子過來,讓謝淩坐下。并且可能預感到將會有一番較為長時間的交談過程,也順便倒了杯溫水過來,放到她面前。這才又重新關上門,去做副院長交代他的事。 辦公室中又只剩下兩人,和桌上之前只擺了一朵,現在卻有三朵的火紅曼莎珠華。 副院長仍聚精會神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適時抽空露出半面臉來對謝淩笑道:“謝小姐來得好巧,您要是再晚一會兒可就見不到我了,我得出趟遠門。對了,經過一個月時間適應,您對現在的狀況可還滿意?” 提起這個,謝淩心中那把“義正言辭”的火又騰了起來,有種想要立刻拉開圍巾露出紅腫部分并質問他的沖動,并且手都拂上去了又忽然停下來。 想了想,忍著一口氣繼續恢復原來坐姿,故意幾乎以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這事待會兒說?,F在,咱們來聊聊你我之外的事情。 汪梓微。不知道副院長你有沒有聽說了這位患者的近期狀況?!?/br> 沒想到他居然沒有一丁點兒情緒變化,盯著屏幕想都不想,就這么順口答道:“汪小姐嗎?嗯,聽說了。對于這件事,本院也只能表示層面上的惋惜?!?/br> “就不怕她爹報警嗎?等警察來查封了這里然后再把你們統統抓去坐牢!” 副院長打字的手可以從鍵盤“啪啪”聲中聽聞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且繞過寬大屏幕,謝淩還看到副院長他張了張口要說什么?然而始終沒有發出聲來。 鍵盤工作仍在持續,偶爾他還停下來翻了翻面前的紙張對比信息。整個儀態可謂是沉穩如山,根本沒有被謝淩話語打亂的意思。 這不禁反而令謝淩心中沒底了。明明是她來“興師問罪”,反而緊張得手中溢出汗來,粘粘的很不舒服,于是抓著裙擺悄悄地不斷摩挲。想以此來蹭掉汗液。 “喂!尤伯!我在跟你說話你呢?!?/br> 奇了怪了,怎么最近老是有人在和自己玩心理戰,還樂此不疲。她受夠了這樣的交鋒,不管是否落得個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