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靠種田位極人臣 第71節
就在這個時候,韓徹也終于收到朝廷下發的公文。 如韓徹所料想的那樣,朝廷一動作起來,閆家那邊便開始自食惡果。 收到平州那邊傳來的信件,閆家主和閆四郎也顧不得再去打探什么提花羊毛毯的技藝了,當下連忙乘坐馬車飛奔一般的趕了過去。 “我走之前布莊的生意還很是不錯的,這才不過幾日,怎就冷清到這般地步!”閆四郎瞧見門可羅雀一般的店鋪,又怒又急道。 “店里目前情況到底如何,你仔細與我說來?!遍Z家主此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掌柜的這段時間因為過于著急上火,一開口聲音便格外的干?。骸肮俑?,官府前幾日把那飛梭織布機的技藝傳授出去了……” 韓徹當初并未在柏州做任何的技術保密,就是因為他早從一開始,便打算要把飛梭織布機推廣全國。他還在之前呈給老皇帝飛梭織布機技藝的文書里有寫到:“國富應以養民為先……” 只有先發展生產,讓百姓的生活穩定富足起來,朝廷的稅收才能征收到更多。 當初衛刺史來跟韓徹做委婉打探時,韓徹便把文書的事情做簡單的告知,使得衛刺史這才打消了念頭。 不過因著這事朝廷尚未有決策下來,韓徹和衛刺史便一直都沒有對外透露半分。 京城和西北又相隔上千里,閆家乃至他在平州所找尋到的靠山,沒有特意去打探的話,一時半會也就無從得知這事。 就在閆家主和閆四郎剛回到平州沒多久,閆家背后的靠山也派人過來布莊傳喚二人。 韓徹到底是柏州的刺史,上任也就一兩年,跟平州的衛刺史也已經往來過好幾次。前有兩邊官府一起組織百姓贖回孩童,后面衛刺史更是還幫韓徹在平州南面集市增設勾欄臺做演繹宣傳……對外透露出來的關系在外人看來,應是不錯的。 閆家在偷學到飛梭織布機后,便覺得自己要想能夠順利把這門生意做下去,需得找一門好的靠山。 柏州他們是不準備找的,畢竟韓徹是柏州的主官,整個府州的政務全都歸他管轄。距離柏州太遠的地方,閆家人生地不熟,一時半會也沒法找尋到合適的靠山。 只有平州,這里經濟繁榮。作為邊境地,胡商往來眾多的府城,這里還盤踞著各種關系和勢力。又距離柏州不遠,過去放貸生意,使得閆家沒少跟這邊的一些勢力打交道。 至于衛刺史,想來在商言商,在政言政的原則,他還是分得清的。 閆家尋得的關系,又是通過原來的放貸生意聯系上的。能做或者是能跟這種以人口為抵押生意往來的人,自然便別奢望他們會是多么仁善的好人。 對方也早就知曉勾欄處那邊的飛梭織布機造出來的布匹有多搶手,一聽閆家竟已經弄來其中的技藝,便也動心起來。 雙方便一拍即合。 為了能盡快搶占平州的市場,閆家幾乎可以說把大半個家底都投入了進去。這才能在短時間內,快速的開設起規模這般大的織布坊和布莊。 相對于閆家這邊,靠山投入的銀錢便只占極小的一部分,畢竟他們借出的是勢力和關系。 如盛福布莊的店鋪,若無靠山在背后cao作,閆家又怎能那么輕易便能弄來。 在過去布莊開業的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布莊供不應求的生意也確實讓他們感受到了這門生意的火爆。也使得閆家信心爆棚,更為加大力度的去做生產。 哪曾想這才多久,朝廷便一紙公文下發全國,命各地官府在民間推廣飛梭織布機,提高百姓織布效率。 時下的紡織原料,韓徹在柏州大規模推廣的棉花,閆家暫時是不要去想了,剩下的便只有葛麻絲和皮毛類。 絲綢是南方特有,西北這邊天氣寒冷沒法生產,作價還特別昂貴。至于皮毛這類,雖然西北區域確實是原產地,但閆家這種單只是對各種紡織原料的相關知識,知曉的都不多的初接觸紡織行業的新手,想要短時間內就獲得便宜又大量的原料,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別說閆家還有放貸人的名聲,和一入行業的偷學行為。閆家過去在放貸生意上習慣了做事不擇手段和強勢狠辣,也不怎么看重這方面。但在正經的買賣中,還是很看重名聲和信用的。 試問像閆家這樣的,又有哪個商戶在跟他們打交道時,不會一面心生不齒,一面又提高警惕和防備? 這便導致盛福布莊售賣的布匹幾乎全是葛麻為主的織物,可以說盛福布莊這段時間的火爆生意,全都是建立在飛梭織布的工藝上。 而葛麻在時下是作價最便宜的兩種原料,事實上,若無飛梭織布機所帶來的技藝加持。這兩種材料的布匹不僅作價較為低廉,受眾更是以普通百姓為主。 簡單來說,就是這兩樣織物之前的作價屬于炒作后的高溢價。所謂的火爆銷售,也是注定沒辦法長久的。 于是等到這飛梭織布機的技藝一傳播出去,哪怕現階段還只是官府發布公告,并未真正普及到家家戶戶,也一樣立即面臨價錢大跳水,便是市場需求也跟著急速銳減。 那么前期閆家的投入有多大,生產力度有多強,這次要遭受到的損失便會有多慘重。 幾乎是朝廷那邊的公文才剛抵達平州,靠山這邊便也得知了消息。這次把閆家人喚來,他便是想詢問閆家可想好應對的辦法。 奈何他們之前受利益蒙蔽,大規模推廣生產。更兼之只有一個來月的短期經營時間,所以別瞧著前面的生意是不錯,但初始的設備置辦和各種投入還沒能回本不說,便是最近這些時日所賺取到的銀錢,幾乎也全都積壓在貨物上。 偏偏以現在的局面來看,只能趁著價錢還未低到最谷底,趕緊做低價售賣,盡可能的去回本外,便再無其他辦法。 不過好在的是這段時間,閆家主也已經打探到提花羊毛毯和白羊皮的技藝關鍵。閆家主表示他會盡快把新款提花機弄到手,到時候必能靠這兩種高檔織物實現大翻身。 “還請大人助我?!遍Z家主岣嶁著身軀,卑微祈求道。 沒辦法,閆家這次損失慘重,想要再快速造出一個大型的提花羊毛毯作坊,必然需要再充入大筆的銀錢。 這筆銀錢以閆家目前的情況,絕無可能再拿出來,閆家主只能祈求靠山。 靠山并未對閆家主的祈求做出回答,只問道:“若那韓徹再把提花機的技藝這般傳播出來,你又待如何應對?” “……”閆家主瞬間語塞。 因為只沖韓徹在柏州這一兩年的行事和“財神爺”的外號,他還真有很大可能將其他的技藝都傳播出去。 “唉,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奈何事到如今,我也無能為力?!笨可奖氵@般言道。 閆家主也知曉自己是在奢望,畢竟靠山之所以能成為閆家的靠山,正是因為他有關系有門路。若做生意的銀錢還需得靠山來出資,又要他們閆家有何用呢? 只是明白歸明白,閆家主之前到底還是存了幾分期盼,此時一聽靠山這話,最后的希望被落空,便只覺頭腦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二叔!”閆四郎也是又急又怒,本想再跟靠山祈求一番,在瞧見閆家主站立不穩,忙把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攙扶住。 事情發展到現在,決定權早就不在閆家手里。 待到二人出了門,閆家主便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第86章 種子 自從紡織大市場一炮打響后,來柏州購置紡織品的商賈客流便越來越多。除了常往來平州的那些本地商戶和胡商,還有不少從南方北地那邊過來的。 實在是棉織物的稀罕和極強的保暖效果,對于這時候人類的吸引力實在不低。 這些商戶們的到來,也使得柏州府城變得更為繁華熱鬧。城內的這些店家,這段時間臉上的笑容便幾乎沒有下去過。招呼生意時臉上掛著的是熱情的笑臉,待到晚上對賬結算時,則是賺取到大把銀錢后的喜悅笑臉。 如此一來,招待起客人時,店家們便更加積極起來。 “聽說柏州的這位刺史,便是那位韓狀元郎,果然善民生經濟?!币粋€剛在紡織大市場采購完一批貨品的北地商戶,還跟身邊的人這般言道。 他們這些商戶第一次來柏州行商,自然便也要對這邊做一番了解。 山高路遠,一路上會發生的意外多了去。便是順利抵達,地方上的勢力和關系若太過復雜,他們這種初來乍到的商戶,一個弄不好,生意沒做成損失點什么銀錢倒還是小事。 韓徹在安南任職時的好名聲,頓時就讓這些商戶們放心許多。 柏州店家們熱情又友好的招待態度,讓這些商戶們又感覺到了十分的舒適,物價上也跟安南時一樣的實惠。 至于原來柏州流出去的抵押人口的放貸風氣,這些時日他們也都注意到了,當地人提起這方面的事都是一臉的鄙夷和排斥。 說起來這事也還跟閆家有關。 “我聽聞,閆家又回柏州來住了?”有那店家站在柜臺里面,跟一過來結賬的本地客人在那閑聊。 “這事我也聽說了?!睂Ψ礁锻赉y錢也不急著走了。 “我還聽說,那閆四郎如今到處在尋大夫,救治他家二叔?!钡昙矣终f道。 “那閆家主怎么了?”這事,他就不知道了。 “說是卒中了!”卒中在時下的意思便是腦中風。 “呀,這病可不好治?!?/br> “可不是么!我還聽說他們在平州的生意怕是也要做不下去了,那織布坊工人上個月的月錢還拖欠著呢!為這事,閆家現在到處在借錢!” “就他家過去干的那些個缺德事,哪個愿意借錢給他家?” “就是!有些人家里的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找回來,可是恨透了他們這些個放貸人!” 雖然官府有在盡全力幫忙找回,但對一些抵押時間過長的孩子,還有一些轉手過幾道的孩子,在時下這種不發達的信息年代,想要找尋回來,希望何其渺茫。 所以閆家的名聲一直以來便未曾好過,只是過去柏州這邊的百姓皆畏懼他家勢大,從不敢輕易去招惹。 如今閆家終于敗落,最要緊的是大家知曉韓徹這個柏州的主官,對放貸人的極度厭惡和打擊,過去所積壓的那些怨憤,自然便有人忍不住宣xiele出來。 閆家現階段的處境便可想而知。 最開始爆發的,還是平州那邊的織布坊。 閆家主突發腦中風,人事不省,閆四郎焦心閆家主的病癥,一時之間便也顧不上去處理織布坊的事情。 偏目前的局面便是,每多耽擱一日,布匹作價便多下跌一個度。待到閆四郎終于有心力準備來處理織布坊和布莊的事時,布匹的價錢已經跌到跟當初原料購置時一個價了。 其實也不過是才過去幾日的時間而已。 只這閆家貪心,又習慣了買賣上的強勢,在他們大規模生產下,也使得平州附近這一片的葛麻原料快速暴漲。 這還是因為時日較短,所以高價買入的原料,價錢還能等同暴跌過后的成品布匹。若再過上一段時間,怕是連原材料的作價都不一定能賣到了。 閆四郎自是不甘心。 然而事情到這還不是最壞的階段,就在閆四郎終于咬牙把織布坊里的積壓布匹和花大價錢才織造好的一大批飛梭織布機全都做大清理完畢時,那靠山這時突然派遣人過來,拿著當初簽訂的契書,要提取他那邊投入的本金,以及收回這間鋪面和織布工坊。 這么一來,閆家等于大半個身價全數打了水漂不說,連最后這點庫存清理的銀錢都要被對方收刮走。 至于剩下的爛賬,便需得閆家自己另外再拿銀錢做貼補。 “顧念彼此合作一場,我家郎君寬限你等這段時間清理庫存,已然很是道義?!睂Ψ竭€這般言道。 直把閆四郎氣得雙眼漲血,卻又無能為力。 莫說他閆家這會已經落敗,便是在他家最強勢時期,對上靠山這等身份背景的,也是無力反抗。 數日后,遲遲拿不到工錢的織布坊工人們便又集體去平州府衙狀告了閆家。 沒了靠山的閆家,若不想被抓去坐牢服勞役的話,便只能回柏州來變賣家產。然這一變賣,家族里的其他人便不樂意了。 到了這地步,閆家主又卒中,正昏迷不醒中。閆家人也不似過去那般團結一致,對于閆四郎成為新家主一事,更幾乎是一面倒的反對。 閆家眾人還紛紛指責,當初若不是閆家主和閆四郎二人非要去做那布匹買賣,閆家累積下來的家底何至于瞬間敗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于是也就短短不到數月的時間,閆家作為柏州曾經最為強勢的放貸家族,便就此徹底分崩離析。 韓徹聽聞閆家的這些下場后,倒也并不覺得意外。 要知曉閆家這等手段狠辣,做事喜歡強勢欺壓他人的,所能找尋到的合作對象,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仁義的人。 事敗后被這般對待,實在是算不得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