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旬旬說：“你在說什么？”

    我說：“你們三個人是一個整體，你們必須在一起才湊成人類的語言中樞，才具有說話功能。只要少一個人，你們就變成了啞巴?！?/br>
    于茍茍嘀咕了一句：“這個人瘋了?！?/br>
    我說：“那好吧，現在你們三個人分開，如果分開之后，你們依然能夠說話，我就相信你們?！?/br>
    于旬旬搖了搖頭，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不會分開的?！?/br>
    我想了想，說：“好吧，談話結束了?！?/br>
    夢野小心地問了我一句：“我可以回帳篷了嗎？”

    我說：“當然?！?/br>
    三個男孩子很不信任地看著我，一個個回到了帳篷里。

    我站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我堅信，這三個男孩子不是人類。

    天亮之后，我把漿汁兒叫起來，洗漱完畢，章回、孟小帥和白欣欣也來到了我的帳篷。

    這是個大晴天。

    章回問我：“周老大，昨天夜里沒情況吧？”

    我說：“有?！?/br>
    所有人都專注地看著我。

    我低聲說：“這三個男孩子很可能是來要我們命的?！?/br>
    章回沉默了半天才問：“你怎么知道？”

    我說：“我發現他們有問題?！?/br>
    孟小帥問：“什么問題？”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

    我說：“今天你們觀察一下，他們三個人每時每刻都不分開?！?/br>
    白欣欣說：“他們是親屬，當然不分開了！”

    我沒理他，接著說：“只要他們一分開，就不會說話了?！?/br>
    孟小帥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說：“為什么？”

    我說：“我也不知道?！?/br>
    章回說：“咱們先動手吧？”

    我說：“不?！?/br>
    章回說：“既然他們是來要我們命的，我們還仁慈什么？”

    我說：“你以為你能殺死他們嗎？”

    章回說：“只要是喘氣的，沒有殺不死的?！?/br>
    我說：“我們必須確定他們到底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我懷疑……他們來自天外?！?/br>
    孟小帥瞪大眼睛：“三個來自天外的高中生？”

    我說：“他們只是模仿人類高中生的樣子，制造了這三個男孩子。我有個大膽的猜想——天外人一直在試圖幫我們，比如車載屏幕上出現的那些畫面。他們本身并不掌握人類的語言，那個黑匣子就是個例證，他們費了很大的勁兒，只說出了一個人類的詞匯——捎話兒，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他們可以通過某個人的嘴和我們對話，他們有辦法把他們的思想灌輸進這個人的大腦，通過他的語言中樞講出來?！?/br>
    白欣欣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天外人那么厲害，都能模仿人類的形態造出三個高中生，還能學不會人類的語言？我們學一門外語才多難！”

    我說：“這不是漢語和英語的關系，更像人話和獸語的關系。比如，我們面對一群螞蟻，我們不可能學會它們的語言，但是，生物學家卻有可能把我們的意志注入某些螞蟻的大腦……”

    白欣欣不說話了。

    我接著說：“也許，他們一直在努力，比如制造出了這三個高中生，不過他們有缺陷，那就是必須三個人在一起才能運用人類的語言?！?/br>
    孟小帥說：“他們派來這三個高中生，目的是什么？”

    我說：“不清楚，但我肯定跟這個湖有關?！?/br>
    停了停，我又說：“我早就聽說，羅布泊的上空或者地下，隱藏著天外人的基地，現在想想，那個墜毀的飛行物一點都不像人類的東西。還有湖里那兩扇巨大的門，它們能復制任何東西，不像是人造的，也不像是神造的，更接近某種高科技……”

    這時候，帳篷外傳來了腳步聲。

    我趕緊說：“他們來了……”

    我們走出去，果然看見那三個男孩子一起朝我們走過來。

    孟小帥揚起手，很不自然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嗨！”

    于旬旬也擺了擺手，說：“jiejie好?！?/br>
    漿汁兒拿出餅干，發給每個人。

    章回冷冷注視著這三個男孩子，眼睛里充滿了殺氣。

    白欣欣也打量著他們，他的神態極其猥瑣，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于旬旬說：“叔叔，您有藥嗎？”

    我說：“怎么了？”

    于旬旬指了指于茍茍說：“他感冒了?！?/br>
    我對漿汁兒說：“去給他找點藥?！?/br>
    然后，我對于茍茍說：“肯定是昨天夜里下水著涼了?！?/br>
    于茍茍打了個很大很大的噴嚏。我肯定，那不是演出來的。

    于旬旬說：“我除了我爸的話，誰的話都不聽?！?/br>
    于茍茍瞪了他一眼。

    我說：“你們的父母在什么單位工作？”

    于旬旬說：“化工研究所?！?/br>
    我看了看夢野：“你爸爸mama呢？”

    夢野說：“我爸爸在藥廠當保管員，我mama是小學老師?！?/br>
    漿汁兒把藥拿來了，遞給了于茍茍，又給了他一瓶礦泉水。于茍茍很不情愿地吃下去了，然后夸張地吐著舌頭。

    章回突然問于旬旬：“你們誰跑得最快？”

    于茍茍馬上舉了手：“我！”

    章回說：“咱倆賽跑吧？”

    于茍茍搖了搖頭，說：“都是沙子，太累了?！?/br>
    章回想了想，說：“那我們捉迷藏？”

    于茍茍說：“哥哥，你好幼稚噢?！?/br>
    章回說：“反正沒事干。咱倆一伙兒，咱倆先藏?！?/br>
    于茍茍說：“不，我們三個一伙兒，你們所有人一伙兒，你們去藏吧?！?/br>
    章回看了看我，我毫無表情。

    章回有些惱怒，他掃視了一下這三個高中生，說：“不玩了，我們干活兒?！?/br>
    于旬旬說：“干什么活兒？”

    章回說：“你們派一個人跟我去湖邊撈魚?！?/br>
    于旬旬說：“那個湖鬧鬼！”

    章回說：“那就跟我去撿石頭，總之你們必須出一個人?！?/br>
    于旬旬說：“撿石頭干什么？”

    章回說：“建牢房?！?/br>
    于旬旬滿臉疑惑：“建牢房干什么？”

    章回說：“關押天外人?！?/br>
    于旬旬驚訝地說：“這里有天外人！”

    章回說：“別廢話了，一會兒天就熱了?！闭f著，他拉起了于茍茍的手：“走，你跟我走?！?/br>
    于茍茍真的跟他走了，一邊走一邊說：“真有天外人嗎？”

    章回說：“不但有天外人，還有地心人?！?/br>
    我們都靜默地觀望，就像在看戲。我們都盯著于旬旬和夢野的腳。

    不出我所料，那兩雙腳移動了。

    章回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們：“你們去哪兒？”

    于旬旬說：“我們也去撿石頭?！?/br>
    章回說：“不用你們?！?/br>
    于旬旬說：“為什么？”

    章回說：“兩個人就夠了?！?/br>
    于旬旬搖了搖頭，說：“我們三個人不可以分開?！?/br>
    章回松開了于茍茍，瞇著眼睛問：“為什么？”

    于旬旬說：“我們是一家人?！?/br>
    章回慢慢端起了射釘槍，對準了于旬旬的腦袋：“要是我非要把你們分開呢？”

    于旬旬根本不看射釘槍，他只是看著章回，沉默著，但是并沒有退步。

    雙方僵持住了。

    漿汁兒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制止。我擋住了她。

    孟小帥說：“小孩！”

    我趕緊四下看了看，說：“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