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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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錯愕間,又一個小孩從我旁邊游了過去,很快就不見了。 這時候,我已經下潛到了大約80米的深度。無邊無際的水越來越冰冷,下面依然不見湖底! 我繼續朝下潛,水里出現了很多小孩,遠遠近近,全部采用蛙泳姿勢,在水中朝著四面八方游去。我無法喊他們,我和他們都像魚一樣靜默著。 他們沒有傷害我。 我繼續下潛,10分鐘之后,我相信我已經接近了120米的深處! 這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牌子,指向更深處,上面寫著幾十種文字,其中一種是漢字,我看了之后,腦袋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第98章 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我終于接近了那個雙魚圖案的東西。 似乎到底了。 那不是湖底,更像兩扇對開的大門。 我之所以說更像,因為我的目光短淺,看不到全貌。 那兩條魚,只是門上的兩個門環。 我接近它們之后,它們反而更暗淡了。我摸了摸,無法判斷那是什么材質。 大門中間敞開著,大概十幾米寬,下面依然是深不可測的湖水。 我的胸腔十分憋悶,全身肌rou劇痛,眼睛、耳朵和鼻子就像要爆裂了似的。我想,此時此刻我的臉,看上去肯定跟淹死的人一模一樣。 深度潛水,最容易喪失意識而昏厥。 我祈禱老天,一定要讓我保持清醒。 我趴下來,朝“門”里面照了照,竟然看到了一個方向牌,在水中搖搖晃晃地指向更深處。那似乎是銅質的,生了很多綠色蘚苔,纏繞著一些水草類東西。上面有各種文字,我只認得漢字,寫的是——出口:12756.2千米。 我驚呆了,這組數字應該是地球的直徑! 就是說,這個湖其實是條通道,穿過地心,通往地球另一端? 我要返回了。 我要減壓,讓身體組織脫氮。我沒有潛水表,不知道我的深度,我憑著經驗上升,停留,然后繼續上升…… 我大約花了8個鐘頭,才浮出水面。 水上和水下一樣黑。 我看到了營地稀拉拉的燈火,很多人在奔走,傳來嘈雜的叫嚷聲,好像出什么事了。 我爬上岸,卸掉氣瓶,歇了會兒,然后快步走過去。 大家都聚在我的帳篷前,我聽到孟小帥在哭。 怎么了! 我擠進去,看見漿汁兒躺在睡袋上,全身水淋淋的,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眼窩和鼻孔都是沙子,布布正拿著毛巾輕輕地擦著。 孟小帥坐在漿汁兒旁邊,拉著漿汁兒的一只手,哭得很悲戚。吳珉跪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小聲安慰著。季風也在。 我說:“她怎么了?” 孟小帥轉頭看到了我,頓時哭得更激烈了:“你去哪了??!她死了!” 漿汁兒死了! 漿汁兒死了?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在我的潛意識里,如果把這次經歷當成一部小說,那么我就像男主角那么重要,漿汁兒就像女主角那么重要。女主角怎么會死呢? 我忽地想起了那個死亡名單上的順序——衣舞,號外,徐爾戈,張回,周德東,漿汁兒,帕萬,魏早,白欣欣,布布,孟小帥。 我被他們放回來了,接下來就該輪到漿汁兒了。 我呆呆地在漿汁兒身旁坐下來,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那么冷。我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悲涼的歌謠,那是道士超度死人時唱的:人死如燈滅,猶如湯澆雪。若要回陽轉,海底撈明月…… 幾個人對我講了事情的經過—— 下午,漿汁兒午睡醒來之后,發現我不在,就跑到各個帳篷找我。 終于沒找到。 她很著急,四處叫喊。 章回幫她查看腳印,確定我下水了。 漿汁兒就坐在了湖邊,等我。 吳珉陪著她。 季風也來到湖邊,等待。 太陽一點點偏西了,仍然不見我出來,她開始對著湖面哭。 吳珉安慰她說:“他帶著氣瓶,不會有事兒,肯定會安全返回的?!?/br> 漿汁兒叫道:“都幾個小時了!再深也該上來了??!” 吳珉說:“親,潛水不像你想的那樣,需要在不同深度進行減壓,不然他出來可能當場就死亡?!?/br> 漿汁兒不講道理了,她哭著說:“你當我是傻瓜嗎?他肯定兇多吉少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們都走開,都走開!” 季風和吳珉并沒有離開。 漿汁兒突然站起來,跑到魯三國的車前去拽車門,車門鎖著,她找到一把工兵鏟,幾下就把玻璃砸碎了。 吳珉一直跟著她,他大聲問:“你干什么!” 漿汁兒說:“我找氧氣!我下去找他!” 吳珉說:“你根本不懂潛水,多危險哪!” 漿汁兒不理他,在車上翻了個遍,并沒有找到氣瓶。 她氣呼呼地離開,又去湖邊等了。 天黑了,布布、孟小帥和蔣夢溪做好了晚飯,季風和吳珉怎么勸漿汁兒,她都不離開湖邊。季風和吳珉只好先回去吃飯,剩下漿汁兒一個人,繼續魂不守舍地在湖邊坐著。 吃完晚飯,依然不見我回來。 不但漿汁兒緊張,所有人都擔憂起來。 季風和吳珉再次去了湖邊,這次,令狐山也跟來了。 可是,他們卻沒看見漿汁兒的影子,喊了她幾聲,沒人應。 吳珉驚駭地說:“這個小傻瓜,不會不帶氧氣就下水了吧!” 季風說:“她可能去廁所了?!?/br> 然后,她舉著手電筒跑到湖對岸,去女廁看了看,沒人。 她趕快跑回來,這時候,她的臉色有點變了。 她舉著手電筒朝湖里照了照,湖面一片漆黑,并沒有人影。 她帶著令狐山和吳珉沿著湖畔尋找,看到水邊漂著幾張白花花的東西,好像是紙條,季風彎腰把它們撈上來,共4張,上面的鋼筆字鮮麗逼眼—— 漿汁兒,深夜,在湖里,一口接一口喝水。 她驚呆了。 聽到這里,我也驚呆了——那些紙條正是我們昨夜玩游戲寫的紙條。后面那三張被老丁抓到了,結果他淹死了。 它們已經被我撕掉了啊,怎么又出現了? 第1張紙條,由“老丁”變成了“漿汁兒”。老丁淹死之后,大家不再玩那個游戲,其他那些紙條都在帳篷里,后來也扔掉了,為什么這張偏偏出現在了水里? 季風、令狐山和吳珉終于找到了漿汁兒,發現她已經淹死了。 她的尸體被一片羅布麻擋著,很難發現。這個位置和她等我的位置相距大約100米,不知道她是自己走過來的,還是死后被人移過來的。 大家講完之后,孟小帥哭著對我吼:“都怪你!不然漿汁兒不會死!” 我沒有辯駁,我默默地站起來,走出了帳篷。 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流淚。 漿汁兒走了,正像楊坤唱的,這營地那么空。 我不想聽任何人說話,我不想看到漿汁兒那張幾乎變了形的臉,我要獨自一人在荒漠上走一走,我要讓黑暗把我團團包裹住…… 不知道走出了多遠,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就知道,我一定會看到人的。 我他媽現在什么都不怕了。 這個人走到我跟前,叫了聲我的小名:“紅燈啊……” 又是他!我對這個人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我在黑暗中默默注視他,等待下文。 他說:“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這個卑微的語調勾起了我的回憶,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對母親說話就是這種語氣。 我不說話。 他試探地說:“他們要驅逐我……對不起,爸爸得殺掉你,也許他們才會重新接納我……” 他說最后一句話竟然哽咽了。 我心里沖上了一股怒火,這是商量嗎? 我冷不丁說:“來吧?!?/br> 他慢慢貼近了我,毫不掩飾地哭著,說:“你不要恨你爸……” 我正想說:我下地獄都不會放過你。一把尖尖的刀子已經刺進了我的心窩,他扎得很深,他握刀把的拳頭撞在我的胸膛上。我全身發軟,慢慢癱倒在沙漠上。 他松開刀子,蹲下來,嚎啕大哭,男人的哭聲在荒漠里更顯恐怖。 我似乎感覺到我的心跳在迅速變慢,600次,300次,100次,6次,3次,1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