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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漿汁兒卻拽住了我:“你要干什么?” “叫大家都看看??!” “不要!” “為什么?” “大家看到它們,只會更恐慌!” 我聽從了漿汁兒。 接下來,我倆死死盯著天上的那兩輪月亮,漿汁兒說:“我想,肯定有一個不是真的月亮……” “那是什么?” 漿汁兒半天才說話,我聽了之后,如同醍醐灌頂!她說:“假如你有一輛面包車,很容易就可以把它的外形做成一個面包的樣子……” 我不再說話,繼續觀察那兩輪月亮,試圖看出其中細微的差別。 沒有任何差別。 湖里的水突然響起來,旁邊的四眼沖到湖邊,又狂吠起來。我懷疑藏在湖下的那個“水怪”要冒出來了,趕緊拉著漿汁兒步步后退。湖水響了一陣子,漸漸歸于沉寂。 再看天上,另一輪月亮迅速變暗,有點像月亮的重影,接著,它就徹底消失了。 我說:“你看,那個月亮消失了!” 漿汁兒說:“也許,那只是他們關了燈……” 我被這句話嚇了一跳。 再看那輪月亮的四周,黑暗而深邃。 我記得一個節目說過,人類的眼睛可以辨認出160萬種顏色,而某種海洋動物卻可以辨認出320萬種顏色…… 那么,問題出來了——真實的世界也許并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樣子。 另一個問題——我們也不能肯定就沒有另外的東西以160萬種之外的顏色存在著…… 我們來到羅布泊,很可能就侵犯了那些看不見的生靈。比如地上某種鹽殼圖案,那其實是他們這個世界禁止停車的標線,我們看不懂,隨便就停車了。比如某塊石頭,那其實是他們這個世界禁止進入的標志,我們看不懂,大咧咧就闖進來了…… 漿汁兒抱住了我:“周德東,我真的很害怕……” 我也摟緊了她:“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在那個死亡名單上,我排在你前面,只要我活著,你就不用怕?!?/br> 漿汁兒推開我,說了句令我意外的話:“那還不如讓我死在你前面了!” 我忽然想到,我被那群人稱為自己人,然后放掉了。那么接下來會不會就輪到漿汁兒了呢? 天亮之前,我把漿汁兒哄回去睡覺了。 四眼一直陪我到天亮。 大家都起來了。 黃夕沒有走出帳篷,估計他的臉腫得很難看。 周志丹走到了我跟前:“周先生,你一夜沒睡???” 我說:“你好像也沒睡好?!?/br> 他說:“我一直夢想聽到那邊的聲音,連續聽了幾夜了?!?/br> 我知道,他指的是地球另一端的南太平洋。 我說:“有收獲嗎?” 他搖搖頭:“不過,我有其他收獲?!?/br> 我說:“是什么?” 他說:“上次,我們去那片雅丹地貌,想用五行相克的辦法,贏得那盤棋,對不對?” 我說:“嗯?!?/br> 他說:“結果呢?來了沙塵暴?!?/br> 我說:“你想到辦法了?” 他很得意地說:“想到了!” 如果那是棋盤,如果那場沙塵暴不是巧合,那么,下棋只有你輸我贏,或者我輸你贏,我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 我說:“什么辦法?” 他說:“對方是金木土水火,我們是木土水火金,我們不該用‘克’的辦法,而應該用‘生’的辦法!只要我們擺成土水火金木,土生金,水生木,火生土,金生水,木生火——順其自然,肯定就平安無事了!”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說:“智慧克困難?!?/br> 周志丹笑了。 吃完早餐,我、周志丹、老丁、章回、令狐山準備出發,去找那片雅丹地貌了。 我對魯三國說:“你留在營地照顧大家吧?!?/br> 魯三國說:“沒問題?!?/br> 我說:“別讓任何人下水?!?/br> 魯三國說:“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說:“我認為水下有東西?!?/br> 魯三國愣了愣:“什么東西?” 我說:“想看清它,除非把水抽干?!?/br> 魯三國點點頭:“知道了?!?/br> 馬然而說他肚子疼,也留在了營地。 黃夕一直沒出來,布布給他送去了蛋黃派和雞蛋湯。 季風走過來:“周老大,我跟你們去吧?!?/br> 我說:“行,路上正好陪我們說說話?!?/br> 漿汁兒也來了:“我也去?!?/br> 我說:“你不許去?!?/br> 漿汁兒叫起來:“為什么季風能去我就不能去?偏心!” 我開始不靠譜了:“季風是隨隊家屬?!?/br> 漿汁兒疑惑地問:“她是誰的家屬?” 我說:“令狐山啊?!?/br> 季風說:“周老大,你不要亂點鴛鴦譜?!?/br> 漿汁兒說:“那我也是隨隊家屬!” 我說:“你是誰的家屬?” 她說:“我是你meimei啊,忘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說:“走!” 就這樣,我們7個人開了三輛車,首先回到前一個營地,然后從那里奔向那片雅丹地貌。 周志丹走在前頭,他的車也是在敦煌租的,跟我的車一樣,都是白色路虎衛士,老丁和章回在他的車上。季風走在中間,令狐山在她的車上。我在最后,漿汁兒在我的車上。 季風把車洗得干干凈凈,儀表盤很清晰,指針依然指向零。 羅布泊刮起風來,把鹽殼的爆裂聲遮蓋了??磥?,今天回去之后,車里又會被沙土覆蓋。 漿汁兒說:“你給季風算過命嗎?” 我說:“7個字?” 漿汁兒說:“是啊?!?/br> 我說:“她和我剛認識的時候,我給她算過?!?/br> 漿汁兒說:“她選了什么字?” 我說:“生,卯,奪,金,心,湖,留?!?/br> 漿汁兒說:“天哪,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我說:“那不僅僅是7個字,那是她一生的概括,我當然記得?!?/br> 漿汁兒說:“那你記得我選了哪些字嗎?” 我說:“我忘了……” 漿汁兒說:“我就知道!我算明白了,都說男人馬虎,那分對誰!” 我說:“你不想聽聽季風的命運?” 漿汁兒說:“還用聽嗎?季風肯定越長越漂亮,越來越有錢?!?/br> 我說:“她的性格很不主流,人生很不規則。外人看起來,她的生活貌似很安穩,其實恰恰相反。她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至少和其他女孩比較起來,她缺乏浪漫。她的童年很不正常,甚至是病態的。她人生的中段漸漸好起來。她在中年之后出軌,或者說找到真愛。她人生之末極其動蕩,不順溜,還好她的內心有個穩固的東西,那可能是哲學或者是境界,支撐著她,使她安然度過?!?/br> 漿汁兒沉默了一會兒,問我:“你覺得準嗎?” 我說:“至少有一點是準的——她對我說,她很小的時候她母親就瘋了,沒幾年就去世了?!?/br> 漿汁兒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她又沖著我嚷起來:“我給你24個小時,去你自己的腦袋里找找,要是找不到,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說:“找什么?” 漿汁兒說:“我那7個字!” 我說:“你再選7個不就完了嗎……” 漿汁兒真的感到委屈了,竟然透出了哭腔:“那能一樣嗎!” 說完,她從工具箱里掏出了一本字典,“啪”一下摔在了我的旁邊。 我們找來找去,始終沒看見那片雅丹地貌。 周志丹把車停下來,大家都下了車,周志丹轉動著大肚子四下張望,說:“你們看,那是我們用石頭壘的標記,應該就在這里啊,怎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