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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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山突然說:“我母親很漂亮?!?/br> 我馬上感覺到,他說這句話有著深層含義。 令狐山繼續說:“我不知道我父親是不是被人害死在羅布泊了,我從小就有個野心,長大之后一定要進入羅布泊,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大坡……” 我說:“你見過那個記事本嗎?” 他說:“我現在就帶著它?!?/br> 我說:“我能看看嗎?” 他沒說什么,從挎包里就掏出了一個老舊的記事本。我小心地接過來翻了翻,差點昏過去——這是我父親的記事本。 第67章 我的家族 (祝各位讀者新年快樂,今日追更4章,希望大家繼續支持羅布泊之咒,后面故事將更刺激,精彩) 說說我的家族。 很多讀者都知道,我是東北人,但對我的家族一無所知。 我家沒有族譜,我只知道我爺爺叫周姬發。 他是個厲害的角色,當然他死得早,我沒見過他。 聽說,這個人是村里的二大布衫子。 “二大布衫子”是舊時關東的一種土布軍裝,后來指東北農村的一種特殊人物——這種人每個村子幾乎都有一個,滿身痞氣,沒人敢惹,誰家吵架了,村長解決不了,把“二大布衫子”請來,基本都不敢不聽。這類人也有一定號召力,嗓門大,經常為村里主持紅事白事。 我爺爺的嗓門并不大,他很能說,但是不說,很緘默,總是一副陰沉的表情。 他有多厲害? 半夜的時候,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和喊叫聲,大家都知道胡子(土匪)來了,嚇得不知道朝哪兒躲。有人趕緊去找我爺爺。 我爺爺披上“二大布衫子”,趿拉著鞋,不拿槍不拿刀,空手走出村子,去跟胡子交涉。半個鐘頭之后,就看見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胡子紛紛退開,消失在夜幕中,我爺爺背著手回來,也不說他怎么讓胡子離開的,回家躺在炕上繼續睡覺。 我奶奶過去是別人的老婆,硬被我爺爺搶了來,霸占了。具體過程我不太清楚。我甚至不知道我父親是我爺爺跟奶奶生的,還是我奶奶跟原配生的。 我奶奶非常怕我爺爺,每次當他離開家之后,我奶奶就在灶坑前燒香,祈禱老天爺打雷劈死他,讓他永遠回不來。有一天,我奶奶正在燒香,我爺爺回來了,他在屋外咳嗽一聲,我奶奶嚇得一下就癱在灶坑前,動不了了。 我父親和我母親結婚之后,我母親也非常怕他。 有一次,我母親犯了什么錯,他要打我母親,我奶奶拉著我母親逃走,跑著跑著,她們躲到了一片苞米地里,就聽見我爺爺趿拉著鞋追來了,他停在兩個女人藏身的苞米地前,咳嗽了一聲,兩個女人頓時抖如篩糠…… 我爺爺經常不在家。 我奶奶除了詛咒他死掉,開始練習巫術。聽我母親說,我奶奶確實有了一些本領,但是,她就是不敢對我爺爺使用,她說:鬼怕惡人。萬一被我爺爺發現是她在作祟,那她必死無疑。 后來,我母親也跟我奶奶學了一些招法,我小時候,經常在半夜的時候,看見我母親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動作,成了我童年的陰影。 我奶奶死的時候,據說她雙眼死死地盯著我爺爺,嘴里一直重復兩個字:“畜生,畜生……” 這件事讓我很悲涼,兩個人過了一輩子,臨死的時候,沒有戀戀惜別,沒有眼淚,只有一個充滿怨恨的詞:畜生! 我沒想到,這句“畜生”其實另有含義。 關于我爺爺的死,我父母談得極少,偶爾說起來,他們也遮遮掩掩的,因此,我懷疑我爺爺是被我母親用什么巫術活活害死的。 接下來說我父親。 我父親跟我爺爺性格截然相反,他非常軟弱,我家里,我母親欺負他。 我母親喜歡賭錢,為此家里很破敗。算卦的說,我家有個摟錢的耙子,也有個****的匣子。 終于有一天,我父親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 那是1977年的事兒,當時我9歲,讀小學。 一天我放學之后,我母親對我說,我父親離開家走了,只留了一個字條,說他去了西北,從那以后,他再也沒回來。那一年,他33歲。 他為什么去西北?這是一個重大的謎。 父親離開之后,母親郁郁寡歡,我甚至懷疑她精神不正常了,經常做噩夢,她面目猙獰,要掐死我。 半年之后,她也離奇失蹤。 老實說,這么些年來,我一直懷疑當天我的父母可能發成了惡吵,然后我母親像對待我爺爺那樣,讓我父親永遠消失了。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來到西北,陷入羅布泊,竟然從一個叫令狐山的人手里,看到了我父親的記事本! 多像一張做了記號的錢,花出去之后,時隔多年,它又在另一個遙遠的城市回到了我的手里…… 這個記事本是桔色塑料皮,封面畫著一個女孩穿連衣裙的剪影,雙手捧著一個方框,方框里是水上涼亭的照片,下面寫著三個很土氣的美術字“黑龍江”。 打開,扉頁上寫著三個字:周夫子。 我父親的原名不是這三個字,這是他的筆名,他用這個筆名曾經在當地的小報上發表過豆腐塊。 我馬上想到——如果我有個能撥出去的電話,如果我能找到母親,我多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她。如果她活著,現在年齡已經很大了,應該非常想知道父親的尸骨埋在哪里…… 記事本里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圓珠筆寫的,很多字已經模糊不清。內文的紙太脆了,只要用力一碰,就可能碎掉?,F在,它們已經殘缺不全??慈掌?,真的是1977年。 我確定,這是我父親的記事本。 他是個老實人,在外面和家里總是受氣,他不說,只是默默地寫下來。 那么,當年我父親真的來了羅布泊?真的參與了那場殘殺? 他會不會在羅布泊迷路了,干渴而死,死之前出現了幻覺,然后寫在了記事本上? 季風進來叫我,吃飯了。 我對令狐山說:“看來,你的繼父沒有撒謊?!?/br> 令狐山說:“怎么能確定不是他偽造的呢?” 我說:“因為,這個記事本是我父親寫的?!?/br> 令狐山聽了,大吃一驚。半天才說:“你……肯定?” 我說:“我認識我父親的字體,他的手有個毛病,總是抖,你看這些字,全是歪歪斜斜的。他已經失蹤36年了??磥?,這個記事本就是你父親他們撿到的,你繼父殺人的可能性不大?!?/br> 令狐山想了想,說:“那你把這個記事本收起來吧?!?/br> 我說:“這算是我父親最后的遺物了,你保存了12年,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br> 令狐山說:“這也算物歸原主……的兒子了?!?/br> 我們走出帳篷的時候,我又問他:“你那個繼父是怎么走出去的,他說過嗎?” 令狐山說:“他說過,如果把那個大坡當成一根橫線,他是朝著90度垂直方向離開的,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最后就出來了?!?/br> 這天,我們吃的是面包,咸鴨蛋,紫菜湯。 白欣欣走到了我跟前,冷眉冷眼地說:“你確定那個小孩沒問題?” 我說:“不確定?!?/br> 他說:“那你找個人照看他,不要讓蔣夢溪當保姆!” 我說:“沒問題?!?/br> 季風已經走到蔣夢溪跟前,把那個小孩領過來。 吃飯的時候,季風帶著那個小孩坐在我旁邊,耐心地喂他。 我大致觀察了一下,蔣夢溪坐在白欣欣旁邊,兩只眼睛哭得紅紅的,低頭吃東西,一言不發。 黃夕試圖坐在郭美旁邊,郭美卻不怎么理睬他,她主動坐到了周志丹旁邊,也許這女孩想拍戲當明星。周志丹對她很客氣,并不熱情。 白欣欣曾跟他開玩笑:周志丹,一看你的肚子就很有能耐! 周志丹自嘲道:把別人的肚子搞大那才是有能耐,把自己的肚子搞大算什么能耐! 吳珉有點尷尬,他想坐在孟小帥旁邊,孟小帥走開了。他想坐在漿汁兒旁邊,漿汁兒也走開了。不過,他很會掩飾尷尬,坐在了布布旁邊,故作開心地評點著食物。 張回和章回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都沒給章回打開手銬。 令狐山坐在季風旁邊,主動給季風盛了兩次湯。 馬然而最熱情了,他一邊吃飯一邊和很多人搭訕。 魯三國一個人坐在他的車下,靜靜地吃著面包。一個富豪,竟然能忍下這么艱苦的條件。 老丁一直少言寡語,他坐在我對面,雖然我沒看他,但是我知道他看過我好幾眼。 他說他是科考隊員,我現在對這種身份很不信任。按照他的說法,鄭太原死了。那么,我們遇見的那個鄭太原要么不是人,要么就是害死鄭太原的人。 可是,這個老丁就可靠嗎? 我記得網上是這么說的:(羅布泊)最近的悲劇發生在2013年2月,一個科考小組去羅布泊尋找錳礦,7個人蹊蹺失蹤…… 為什么沒說,有一個人走出來了? 我牢牢地記著那輛封閉式小貨車,上面寫著“危險貨物”四個大字,一陣大風刮掉了一些筆劃,變成了“危險人物”。那個自稱鄭太原的人就是從那輛小貨車上走出來的。 我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暫且叫他鄭太原。 這個老丁是不是他的同伙呢? 雖然季風他們也被困住了,但是見到他們之后,我們這些人都很高興,畢竟我們看到了兩卡車物資,那是我們跟死神作戰的后勤給養。而且,人這么多,我們也不那么孤單了。 只有一個人除外——布布。 她依然沒看到老公,臉上露出藏不住的失望和憂慮。 餐后,季風給每個人分了一根香蕉。今天是他們這個團隊進入羅布泊的第4天,香蕉基本完好。 我把布布叫到旁邊,問她:“你和老丁聊了嗎?” 她點了點頭。 我模棱兩可地說:“再看看吧。這個地方很詭怪,也很神奇,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br> 她說:“兩個月了,他們堅持不了的。我不抱希望了,可能我從他旁邊經過過,只是沒看到他。反正,我來看過他了,他會很高興的……就行了?!?/br>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 我把季風、魯三國、周志丹、張回叫到一起,簡單商量了一下。淖爾一個人在沙地上玩兒。 如果我們近期走不出去,如果這個團隊需要有個領導小組,就是這5個人了。 前面說了,季風的內心很強大,做事很沉穩。最重要的是,她跟我一條心。如果有事需要表決,我們再爭取一個人就是多數。 魯三國的年齡大些,他是個有想法的人,身上透著一種大商人的氣度。如果我和他在同一個單位,說不定是他領導我,還是我領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