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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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它又一次在地球上消失了? 我用對講機呼叫,大家停車吃飯。 午飯很簡易,每個人泡了一包方便面。 吃完飯,孟小帥又開始拍照了,白欣欣幫她拍。模特就是模特,孟小帥那修長的身體擺出各種造型,確實迷人。 大家原地休息的時候,我一個人朝前探了探路。 無數的傳聞,讓我分外警惕,走出一段路就回頭看看,確定車隊還在我的視野中,才繼續朝前走。我真怕走著走著就走丟了。 跨上一個高坡,我目瞪口呆——真正的羅布泊就在眼前! 板結的鹽殼無邊無際,一片灰茫茫,就像大海一樣起伏著,卷起層層浪濤,卻突然之間就凝固了,呈現著某種遠古的死寂。 它是一片已經死去的海,雖然紋絲不動,卻呈現著巨大的動感。 我回過頭去,大聲呼喊著:“羅布泊!——我看到羅布泊了!——” 其他成員隱約聽到了我的呼喊,全部站起身,朝我望過來。 我一路狂奔,中間還滑了一跤,不知道是硌在石子上了,還是硌在斷裂的貝殼上了,右膝蓋生疼。我回到他們跟前,激動地說:“到了!到了!” 大家頓時歡呼起來。 接著,我們紛紛爬到車上,一輛接一輛地朝前沖去。 車隊漸漸接近羅布泊了。 魏早的綠色切諾基率先爬上了大坡。 接著,布布的黑色三菱帕杰羅、孟小帥的粉色悍馬跟著爬了上去……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號外的聲音:“周老大,四眼有些反——反常!……” 我說:“它怎么了?” 號外說:“它好像突——突然吃錯藥了,瘋了一樣撓——撓車門,我現在正抱著它呢!” 孟小帥畢竟是個女孩子,她把車保養得很好,進入戈壁灘之前,車身幾乎一塵不染,車內飄著一股香水的味道——現在不知道被四眼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我說:“車窗一直封閉著,它可能想透風。再看看,不行的話,你和它坐到我的車上來?!?/br> 號外說:“好……” 我養了條拉布拉多,名叫小雞蛋。 我深深知道,狗這種動物太神奇了。 小雞蛋平時從來不叫,對人非常友好,只要家里來了陌生人,它肯定又撲又舔,踢都踢不走,它必須表達完它的熱情,才去角落里趴下。 但是,哪怕凌晨三四點鐘,只要有人從窗外走過,不管腳步多輕,它肯定警覺地跳起來,沖著窗外那雙腳步狂吠,幾乎整個樓都聽得見。 它的聽覺和嗅覺太靈敏了,哪怕在睡夢中。 可以說,它永遠是醒著的。 2010年,我在河北省主持一檔午夜電視節目。 我帶去了三個助手,加上小雞蛋,我們住在同一套公寓里。 每次我們工作結束回到公寓,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小雞蛋都會來到門口,興奮地撓門,迎接我們。不管它待在哪個房間里,它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聞到我們的氣味。 我們那棟公寓總共8層,我們住在4層。我就想,那個樓梯每天上上下下的人絡繹不絕,難道每次有人經過,它都會跑到門口等嗎?多累啊。 有一段時間,我錄完了幾天的節目,閑在家里,三個助手在電視臺剪片子。 小雞蛋和我在家。它靜靜地趴在地上,打瞌睡。 樓梯上偶爾有人“咚咚咚”經過,它理都不理。 傍晚的時候,小雞蛋一下就爬起來,跑到了門口,低下腦袋聽什么。這時候,我才隱約聽見有人在爬樓。 小雞蛋開始急切地撓門。 那雙腳步走到4層,在我們的門口停下來,掏出鑰匙開門了。 原來,我一個女助手回來了。 實際上,小雞蛋在蘭城的時候,對她并不熟悉,只是這次出來錄制電視節目,它才跟她認識。 我頓時明白了,小雞蛋完全能分辨出來,走在樓梯上的人是不是我們四個人。 還有一天,下午3點多鐘,我躺在家里的沙發上看書。 小雞蛋突然警惕地豎起了耳朵,然后快步跑到門口,開始使勁嗅,聽,這個舉動告訴我,門外有人,不是經過,而是站在我家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門外始終很寂靜。 我覺得小雞蛋在發神經。 沒想到,大約3分鐘之后,我聽見門被敲響了,接著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快遞?!?/br> 我不知道,這個快遞員在門口無聲無息3分鐘,到底在干什么。 …… 孟小帥的悍馬停了下來。 我也停了車。 號外用對講機對我說:“周老大,它越來越反常,我帶它上——上你的車吧!” 我說:“好!” 這時候,我看見悍馬的車門打開了,四眼像閃電一樣跳下來,就像在躲避惡魔,一邊驚恐地狂叫,一邊朝著我們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18章 包裹2 我也有點心虛了。 金毛是獵犬,別看它憨厚,非常勇敢。 有一次,我在狗市看見有人牽著一條金毛,有人牽著一條藏獒,它們在半路遇見了,那條金毛憤怒地撲向那條藏獒,主人使勁拽,它的兩只前爪都騰空了,越叫越兇。 藏獒能咬死幾匹狼。那條藏獒當然不示弱,奮力反撲…… 那么,四眼看到了什么?或者說,它聽到了什么?或者說,它聞到了什么?或者說,它感覺到了什么?以至于如此害怕? 號外一邊叫著四眼的名字,一邊在戈壁灘上狼狽地追趕。 我換下漿汁兒,讓張回去坐孟小帥的車,然后把車掉了頭,拉上號外,開車追趕四眼。 這條金毛大約跑出了半公里,主動停下來,轉過身坐在了沙土上,等我們。 我把車停下了。 號外跳下去,抱住它,輕輕撫摸它的腦袋,說著什么。 幾分鐘之后,他把四眼牽到了我的車前。 四眼機敏地跳上來。 我再次掉頭,朝前開。 漿汁兒坐在我旁邊,號外和四眼坐在后座上。 車里多了一條狗,等于多了三個人。四眼吐著舌頭,一直在哈哧哈哧地喘。接近那個大坡之后,它再次狂躁起來,開始抓撓車門。 號外使勁抓著它的脖套,大聲訓斥。 我和漿汁兒都沉默著,沒說話。 我們進入了舉世聞名的魔鬼三角區! 如果把這片神秘的鹽殼之地比喻成一個巨大的房子,我們已經跨進了門檻,慢慢朝前行進。一直沒人阻攔我們。我們不知道這所房子的主人是誰,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更不知道他會怎么對待我們…… 死亡的氣息再次變濃了,似乎是一種紙灰的味道。 車開進羅布泊之后,地面變得堅硬,車開始劇烈顛簸。 行駛了十幾公里之后,四眼似乎終于適應了,它不再折騰,靜靜地趴在了號外的腿上。 漿汁兒終于說話了:“這狗通神性?!?/br> 一望無際的鹽殼之地,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也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漿汁兒打開了音樂,還是朱哲琴。 為了那搖不斷地虔誠。 為了那攪不散的夢境。 為了那捂不熱的冰峰。 為了那撇不下的綠茵…… 漿汁兒是湖南人,那個甜xxxx是凱里人,她和她會有什么關聯呢? 我第二次接到甜xxxx的包裹單那天,正巧我要出去,而且路過小街郵電局,于是順便把包裹取了出來。 這次是一只更大的紙箱子,回到車上,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里面裝著什么東西了,可是,當我從雜物箱里拿出瑞士軍刀之后,突然猶豫起來。 準確地說,我有點害怕了。 去年,我弟弟從上海來蘭城,我們聊天的時候,他說有一種奶粉特別好喝,應該給我女兒美兮買一些。那是國外的一個牌子,只有大型超市才有賣。我弟弟還特意叮囑我,那種奶粉分abcde型,一定要買d型。 美兮從法國回國過暑假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張包裹單,到郵局取出來,打開一看,是一罐我弟弟推薦的那種奶粉,正是d型。 毫無疑問,這是我弟弟從上海寄來的。 我樂顛顛地把奶粉放在車上,拿回了家。 第二天,我給弟弟打了個電話,想告訴他,奶粉收到了。萬萬沒想到,奶粉不是他寄的!他和我沒有客套的習慣,他說不是他寄的就不是他寄的。 我納悶了,問他,你有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這種奶粉?他說沒有。我又問他,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我家的住址?他也說沒有。 掛了電話之后,我四處尋找那個包裹皮,已經扔掉了。 我出去翻找垃圾箱,它還在,不過上面的字跡太模糊了,一個字都看不清。 當時我和弟弟談這種奶粉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是誰給我寄來了這罐奶粉?越想越蹊蹺,哪敢讓美兮喝,原封不動地扔掉了…… 現在,我面對甜xxxx寄來的第二個包裹,也產生了類似的恐懼。 我再次把它抱起來顛了顛,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東西,應該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