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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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他的眼睛,努力說服他:“你看,遠寧……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michelle的控制,接我們回國的飛機再有幾個小時就到了,我們馬上就會安全的。只要我們現在去醫院,先給你止血,然后等待飛機來了,我們就立刻登機撤離,很容易的對不對?” 她說完,又深吸了口氣:“遠寧,既然到了這里,我不會一個人回去的……無論生離還是死別,都不要!” 她也許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說出這句話時,眼睛中的光彩,堅定純粹到嚇人。 墨遠寧看著她笑了笑,他能感覺到自己在逐漸變得虛弱,內出血不像外傷那樣外在癥狀明顯,可失血還是能迅速降低一個人的體能和行動力。 更何況他的狀態原本就不太好? 他不知道潛入領館內的人是誰,但行動如此干脆利落,效率如此之高,除了寥寥幾人外,沒人能做到。 這也是蘇季為什么沒有被直接傷害的原因——merle對蘇季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憐惜,同樣是受組織嚴格培訓的殺手,他能感覺到這一點。 不然當初在游艇上,即使michelle的子彈打偏,槍法一流的merle卻沒理由不補槍。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可此刻他卻慶幸merle對蘇季懷有一種也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特殊情愫。 不然的話,蘇季很有可能早就被暗殺了。 他想著,又輕咳了幾下,從身體內部翻涌上來的咸腥液體有些不受控制,讓他的喉嚨有些刺癢。 蘇季聽到他咳嗽,連忙又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她不知道多少人會有這種經歷:不得不看著最愛的人受苦,卻不能替他分擔。 她努力笑了笑,不讓眼淚落下來:“遠寧,我求你了,去醫院吧,不要讓我這么心疼?!?/br> 她的眼睛腫還是含了淚光,所以看上去所有的東西都有些朦朧,她看到他終于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捧住了她的臉。 他的手早就不像從前那樣,總是溫熱鎮定的,而是透著冰冷,還帶著些僵硬,他對她笑了笑:“小月,你要堅強?!?/br> 她嚇了一跳,馬上就想要反駁說她其實一點都不堅強,沒有他在身邊,就會像個軟面團一樣,完全垮掉。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慌亂,他立刻又笑了,這次還笑出了聲音:“別急,我去醫院,不過你不能離開這里……去和領事館的士兵們待在一起,別獨處?!?/br> 聽到還是要和他分開,蘇季就有些急了,卻被他打斷:“別再說感性的話了,忘了我跟你說過,要聽我的話了嗎?” 他的語氣里有些不耐煩,氣息也略加急促,蘇季意識到他病中會更任性一點的毛病又顯出來了,立刻乖乖的閉嘴不敢再開口。 看她不再反對,他臉色才略好了些,對她說:“出去叫領事館的人打急救電話吧,我可能快失去意識了?!?/br> 他都這么說了,蘇季怎么敢再反對,她連忙站起身,拉開門就走了出去,到走廊里呼喚別人快點打急救電話。 那個年輕的衛生兵是第一個跑過來的,看到經他手醫治的病人情況更嚴重了,馬上就急紅了眼睛,連說不可能。 蘇季不想跟他說太多廢話,就說墨遠寧是之前在海島上時,誤注射了抗凝劑,所以跟他沒有什么關系。 即使如此,她還是細心地把剛才墨遠寧注射用的藥瓶和針頭都留了下來包好,準備讓救護車帶回醫院去檢查,便于醫院檢查成分,用對應的稀釋劑來盡快救治。 好在這個島國的首府并不大,又因為游客眾多,緊急救援的經驗也算豐富,急救電話打過后不過十幾分鐘,救護車就開進了領事館內。 墨遠寧的胃部還在持續出血,他也吐出了幾口,但更多的血液似乎還是積在了體內,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后來已經隱隱有些發青。 蘇季一直抱著他,變幻著姿勢,試圖讓他更舒服一些。 墨遠寧也一直閉目休息,靠在她懷里沒有再說話,當聽到救護車在窗外響起的聲音,他卻突然張開眼睛對她說:“快出去,到隔壁房間,等所有人離開再出來?!?/br> 蘇季知道他是怕進來的救護人員里有michelle安排的殺手,可是她不能看著他被送上救護車,還是覺得很擔心:“遠寧……” 他卻沒心思理會她的情緒一般,皺了眉對她揮揮手:“快點?!?/br> 蘇季只能快速而小心地把他的身體放在躺椅上,然后快步走出去,她打開門閃身出去,正準備關上門時,他又叫住了她,唇邊含著點笑容,聲音雖然低微,卻很輕松一般:“小月,別擔心,我會回來?!?/br> 蘇季剛才那一瞬間心都懸起來了,最怕他說什么“我愛你”之類的話,她也看過不少電影和電視劇的,知道那等于死亡預警。 想到這里,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什么死亡預警那么不吉利,她這是什么破腦子,正經時不頂用,凈會胡思亂想。 她亂七八糟的情緒也寫在了臉上,墨遠寧看著她的目光中就帶了些許揶揄,蘇季是很想吐槽回去的,但她已經聽到門廳處傳來的說話聲和腳步聲了,就吐了下舌頭,飛快拉上門。 走到隔壁的房間已經不可能了,但對面的房間正好虛掩著,蘇季覺得自己很好的領會了墨遠寧那個“藏起來”的精神,不用再拘泥于“隔壁房間”的形式,就閃身進去,然后飛快關上房門。 她的運氣從來都是不錯的,這次也不例外,對面這個房間似乎是某個外事人員的辦公室,但那個外事人員早被今天的各種sao動吸引到了外面,本人不知道在哪里。 救護人員應該是抬了擔架車進來,她側身藏在門后,聽到走廊上傳來鬧哄哄的各種聲音。 有間雜著當地語言的英語,也有明顯帶有中國口音的英語,雙方溝通不知道順暢不順暢,但效率是很高的,墨遠寧應該是快速被抬上了救護車。 蘇季還聽到有外事人員用中文喊病人的妻子呢?去哪里了? 但這聲詢問很快就被淹沒,墨遠寧方才已經吐了不少血,情況看起來應該很嚴重,救護人員可能也不敢耽誤,很快就迅速地將病人帶離,領事館的人也都跟了出去。 蘇季一直屏聲靜氣地站在門后,她記得墨遠寧說過讓她藏到所有人都走了為止,她也不敢有絲毫疏忽。 過了很久很久,她瞄到這間辦公室墻壁上的掛鐘,看到分針已經走了半圈,半個小時早就過去了,也沒有敢動。 直到有個腳步聲慢慢靠近,然后有人推開了房門,那個走進來的年輕外事官員,看到她才一愣:“咦,你怎么在這里?剛才他們都在找你?!?/br> 蘇季松了口氣,她知道她這才算真正逃脫……那些組織的殺手,畢竟是不能在領事館里逗留太久,在找了她一陣,沒有找到她之后就撤離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小墨:呵呵,小m喜歡小月。 某謝:于是╮(╯_╰)╭ 小墨:我知道他想干掉我好接班。 某謝:你不要給他機會就好了啦。 小墨:呵呵…… 多謝姑娘們耐心,肥來了╭(╯3╰)╮ ☆、第62章 很久之后,蘇季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天真了一些。 不然她憑什么以為墨遠寧不會騙她,又為什么會在那種時刻,真的離開他, 她一遍一遍地去回想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細節,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假設,假如她沒有離開他,后來又會怎樣, 可一切已經發生了,就算她假設多少次,她沒有離開,她一直和墨遠寧在一起,也無法再改變任何事情。 墨遠寧被送到醫院后,她又在領事館待了十幾個小時。 發現她在自己辦公室藏著的那個外事官員問她為什么躲起來,她就只能說,她和丈夫被黑幫分子追殺,丈夫害怕她跟去醫院不安全,所以讓她單獨留在領事館內。 那外事官員點頭表示立刻,可看她的目光,明顯有些不贊同,大概他也覺得,即使被追殺,也不能讓病情那么嚴重的丈夫單獨去醫院吧。 沒有家屬跟隨,領事館就只得派了一個人過去,蘇季擔心墨遠寧的情況,每隔一兩個小時就要打電話詢問一次,對方也比較細心,每次都耐心回答了她。 到了當地時間下午,蘇季已經知道墨遠寧被注射了相應的稀釋劑,出血的情況好轉不少,再加上已經輸了血,所以算是初步恢復了。 她提出過要和墨遠寧通話,但墨遠寧剛被送入醫院搶救的時候沒有意識,后來雖然醒了,也沒什么精神,所以就作罷了。 蘇季安心了一些的同時,又隱隱擔心michelle不會善罷甘休,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無力過。 她深愛的人躺在醫院里,她卻只能躲起來不停祈禱。 然而下午時,留守在醫院那邊的外事人員卻突然打了電話回來,那電話不是蘇季接的,直接打給了領事館內的總領事。 然后蘇季就被請到了總領事的辦公室,駐本地的總領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蘇季后,沉吟了下,客氣地說:“蘇小姐,您的事情已經有人跟我解釋清楚狀況了,但是方才醫院那邊,去了幾cia的特工,表示您的丈夫墨先生,是他們名錄上的通緝犯……我想是不是有哪里搞錯了?” 蘇季愣了一下,她已經知道了墨遠寧原來的身份,卻也沒想到他會是被cia通緝的,她只用了一秒鐘時間,就想到墨遠寧現在那個滴水不露的,毫不猶豫地就說:“不可能!我丈夫是合法的中國公民,他的親人都在中國,怎么會是cia的通緝犯!” 她說完,怕那個總領事不信,又補充說:“您覺得我有包庇嫌疑的話,請打電話給我丈夫的父親陳朔先生,我丈夫隨的是母姓,但陳先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也可以證明我丈夫是清白的?!?/br> 墨遠寧的“墨”來源是他在組織里的代號,蘇季當然知道,但她為了讓總領事相信她,什么假話也不介意編出來。 更何況她知道以陳朔的應變能力,還有他對墨遠寧努力爭取的態度,一定會替她圓上謊的。 陳朔是全國富豪榜上的人,就算總領事不是h市的人,對他也略有耳聞。 總領事沉吟了一下,蘇季和墨遠寧是有身份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從接到國內打來,囑咐他對他們進行特別關照的電話了,蘇季本人又說出了同樣聲名顯赫的陳朔,也可以證明墨遠寧的身份,他覺得就沒必要再真的去打電話求證了。 他想了想,就抬頭說:“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對方,是他們搞錯人了,如果他們堅持己見,那么就要按照外交慣例來,先給我們遞交申請?!?/br> 蘇季松了口氣,點頭對總領事說:“謝謝您的信任和理解,請務必保證我丈夫的人身安全?!?/br> 從總領事的辦公室回來,有個外事工作人員就示意蘇季有電話,她以為是卓言那邊的,就接了起來:“喂,表哥?” 那邊卻突然傳出一陣笑聲,接著一個她這兩天間已經聽得太熟悉的聲音響起來:“怎么?我什么時候變成蘇小姐的表哥了?” 蘇季呼吸一滯,隨口就說:“merle,你們不要傷害遠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br> 她心中的高壓到達了極限,危機感就像沖破堤壩的洪水,她本能地想到他們這種人遭遇危機時的一般做法:“你們組織也許需要運營的對不對?我可以給你們錢,很多錢,蘇家所有的錢都可以,數目也并不算少……只要你們放過遠寧,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她一口氣說出這么一大串來,merle聽完后居然哈哈笑了起來:“女人,你還真有趣?!?/br> 他笑完后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打電話,是告訴你,放棄前王牌吧,他是你注定無法得到的男人。我們接到的命令,一直都是殺掉你,把前王牌完好地帶回去……也許在資產上,你還可以試著和組織一較高下,但在其他方面,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挑戰michelle?!?/br> 他說完,又低笑了聲:“我已經放過你兩次了,一次是你們剛進領館的時候,一次是救護車進去的時候,算是我殺掉你朋友的補償……不會再有第三次?!?/br> merle說完最后一句,立刻就掛掉了電話。 蘇季有些木然地放下手中的話筒,雖然剛剛才認識,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但merle留給蘇季的印象一直是深刻的。 也許是因為他行事太狠辣張揚,也許是因為他那張也算出眾鮮明的面孔。 他年紀不算大,蘇季今年二十五歲,他看起來最多也只有二十二三歲。 但除了仍舊略顯青澀的面容,他卻比蘇季自己看起來,要老練滄桑很多。 蘇季想起來墨遠寧,他的資料上顯示,他只比自己大兩歲,事實上也應該如此,他的那份資料在年齡上并沒有造假。 當他們還很和睦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太過成熟練達,倒不是說非常老于世故,而是他看待人和事,總給她一種歷經滄桑后的平和。 后來在他們離婚,她對他很不好的這半年里,他表現出來的容忍,也是一般這個年紀的人所沒有的。 她之前以為可能和他成長經歷坎坷有關,只不過那時候她沒想到他的成長經歷居然如此黑暗殘酷。 她不知道親手結束一個人生命的感覺,也一輩子都不想去知道,他卻在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親身感受過了。 蘇季想著,就覺得更加心疼他,他不在自己身邊的時間也更加難熬。 好在當地時間晚上7點鐘,蘇季就接到消息說,卓言安排的私人飛機已經在當地機場降落,只要檢修和燃料補充完畢,就可以再度起飛了。 醫院那邊,cia當然不肯放棄自己的判斷,堅持要逮捕墨遠寧。只不過中方態度強硬,所以他們還在糾纏在繁瑣的國際引渡條例中,中國與美國之間并沒有刑事犯罪引渡協議,cia還試圖努力通過當地警方批捕。 但中國的外事人員就在一旁,當地警方也左右為難,更何況嫌疑犯本身情況也特殊,正在重病中,醫院也不同意直接將人帶走,所以場面還是膠著的狀態。 總領事晚飯后,又把蘇季叫過去,簡單解釋了如今的狀況,然后表示等他們登機出發時,從醫院到機場的這段旅途,恐怕會有變數,讓她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