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將來偌大的江家都聽她一個人的,那還得了??? 江太笑著說:“還多謝你幫了我江家大忙。阿姨在你工作的中心地段,再送你一套房子吧?!?/br> “不用了,阿姨?!?/br> “你可不能不收啊,”江太說,“我們江家向來不喜歡欠著別人的?!?/br> 陳淺動作頓了頓,笑著說:“好?!?/br> “嗯,咱們現在去看房?” 也并非看房買房著急。其實是逐客得著急。 陳淺搖搖頭,貼心地說:“今天高中同學恰好約我。我想著回家打掃會兒衛生,再做兩個菜招待客人?!?/br> “哎好,”江太說,“高中同學多聯系感情是極好的,那阿姨就不留你啦?!?/br> 陳淺臉上掛著淺笑,輕輕嗯了聲,安靜地上了樓。 她來到客房,掀開枕頭,將枕頭下藏著的另一只手機拿出來,開了機,將這幾天偷偷備份的資料都傳給了顧成柏。 她性子軟,又做了一件極其好的事,江家人從來都不曾防備過她。這幾日,她常常趁著午后春日人最困乏的時候偷偷進江父書房,按照顧成柏提供的辦法破解密碼鎖,將公司內部資料一一拷貝進了手機中。 顧成柏很快回復收到,陳淺便開始在屋子里收拾起了行李。東西不多,她也沒把這兒當做家過。 讓她覺得欣慰的是,不久前孩子那么鬧騰,這會兒也安安靜靜。她想著想著,心中愈發地柔軟。 正收拾著,顧成柏打了電話過來。接通后,她聽著電話那頭鍵盤飛速被人敲擊的聲音,蹙了蹙眉頭,知道顧成柏在解譯,陳淺安靜地沒出聲打擾。 “沒了嗎?”顧成柏問。 陳淺捏著手心,“電腦里應該只有這么多?!?/br> “書房呢?” “不像有東西?!?/br> 顧成柏覺得不應該啊。當初在江家股市暴跌的時候,他和周矜就趁著江家人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將公司內都摸了個清。當初他進監獄前,搜集的江家黑色產業的資料,就能這么不翼而飛了嗎? 他呼出一口氣,“你有沒有留意過,江宅哪兒是平時傭人去的極少,但你認為還算重要的地方?!?/br>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 顧成柏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有嗎?” “有的?!?/br> “好,陳淺,聽著,”顧成柏說,“從現在開始你只有二十分鐘時間,你去找。記住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后立即離開江宅,無論找不找得到,我派人在睢園路西南角等你?!?/br> “嗯?!?/br> 陳淺出房間時,江太正躺在沙發上,瞇著眼,享受著女傭給她捏肩捶背。 她悄悄上了樓,敲了江若誠的房間。 江若誠的房間在三樓,傭人很少上去打擾,用江太的一句話來說,平時晝夜顛倒慣了,壓根沒臉見人。 打掃衛生還是必要的,但傭人也只三天上去一次,整個過程都由江太陪同。 這有些不對勁。 江若誠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來,看見陳淺,眼睛立即亮了亮,他側過身讓陳淺進去,“淺淺姐?!?/br> 陳淺笑了笑,說:“我是來和你告別的?!?/br> 江若誠動作一頓,“告別?你要去哪兒?” 陳淺將工作的事解釋了一遍,江若誠雖然也不想陳淺現在離開,但也不會干預她。 “那你還會有危險嗎?” 陳淺搖搖頭,低聲笑了笑,“不會。周矜這會兒應該顧不上找我報仇?!?/br> “也是,”江若誠冷嗤聲,“周矜和顧成柏那些玩意再怎么嘚瑟,不也還是被我爸收拾!” 陳淺嗯了聲,江若誠又搖了搖陳淺的胳膊,“淺淺姐我送你吧?你放心好了,我爸這回也給我安排了兩保鏢,不會有問題?!?/br> 陳淺說:“那多謝了。但我還有東西沒收拾完......” “嗨,沒事兒,你先休息著?!苯粽\說,“我去車庫提車,回頭讓人幫你把行李搬下來?!?/br> 江若誠說完,提著一串車鑰匙下了樓。 陳淺等在樓梯拐角,看著江若誠下了樓,未曾驚動江母走出去,這才悄悄折返。 她推門,進入江若誠的房間。 房間很隨性,跟他這個人一樣。東西隨意地堆著,看著凌亂些,但不臟。 除了周矜,陳淺第一次進男生的房間。她不怎么好意思,但很快也鎮定了過來。給顧成柏打過去視頻電話,按照他的指示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仍舊無果,陳淺額上一點點起了汗水。 她翻找了,也得注意將翻動過的東西挪回原地,將痕跡遮掩好。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翻找之時,不遠處的長廊中響起了腳步聲。 陳淺動作稍緩——胳膊沒留意,掃到陽臺處的瓷瓶,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清脆而震耳欲聾的聲音令她渾身一怔,她抬眸看向窗戶外。 江太起初闔上了眼睛,還沒留意到兒子出去了,還是丈夫來了電話,語氣焦急地讓她立即去若誠房間守著,她想起來,立即上了樓,哪知還沒進房間,就聽見了東西碎掉的聲音。 江太立即推開房間門,房間卻內空無一人,唯有一只碎在地上的白瓷瓶,里面的東西也不翼而飛。她感覺到喉間氣血翻涌,“應是翻窗出去了,通知人立即封鎖附近的道路,快!” · 陳淺打碎瓷瓶,找到東西后,被翻窗進來的徐延明帶著,趁江家人不曾注意,悄悄下了樓。 這會兒她正坐在車后座,前方徐延明在駕駛著車。感受到車在疾馳,不由地攥緊了身上的衣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朝窗后打量。 徐延明當初是tory的員工,女兒先天心臟病時,被當時的大堂經理欺壓。后來周矜拉了他一把。后來顧成柏拿到江家犯罪證據被江家反誣構陷后,他投誠進了江家,一蟄伏就是八年。 陳淺他也曾遠遠地瞧見過,當初還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沒想到長這么大了,也堅強了。 他透過后視鏡看到了陳淺底下攥緊的手,“陳小姐不必緊張。是周少爺吩咐你來這兒是嗎?” 陳淺搖搖頭,“不是他。他不知道?!?/br> 其實她也不想周矜難過的。 徐延明點點頭,沒再說話。 陳淺卻想起了那天病房外,顧成柏和她說的話。 “你知道我外甥當初為什么那么討厭你嗎?” 陳淺當時搖了搖頭。 顧成柏笑著說:“因為當初江家設局帶走了我姐,他的親生母親,又將我姐的企業吞并。而你與江家關系匪淺,你覺得呢?” 笑著笑著,顧成柏的臉上已然是落寞之色,“人很多行為都是后天習得,愛別人也是。有些人天生就會照顧人,因為他們在充滿關懷與愛的環境中長大,那是后天成就,也是刻在骨頭里的天性??蓮膩頉]有體會過柔情與關愛的人,怎么懂得愛,怎么知道照顧人?” “我外甥不就是這么個人么,”顧成柏深吸一口煙,“父母之間沒有感情,父親事業心重,壓根不顧家。唯一對他好的母親也去的早。小小年紀就沒了家,而這一切都是拜江家所賜?!?/br> 陳淺當時就那么看著他。 “當然,我跟你說這么多,也并非我好心,能cao心你跟他的事,我有私心的?!鳖櫝砂卣f。 陳淺明白了過來,她點頭說:“小舅舅,我愿意幫周矜?!?/br> “還挺聰明,”顧成柏笑了笑,“七年前我入獄,是因為我潛伏進江家的會所,順藤摸瓜搜集了大半江家的犯罪證據。這會兒危樓將傾,就差這個即可一擊斃命?!?/br> 陳淺搖搖頭,“可江家不會那么相信我?!?/br> “所以咱們需要投誠。先順著江家點,交點人家想要的東西出來。放長線,釣大魚?!?/br> 陳淺說:“周矜——” “做戲做全了。先不告訴他?!?/br> 陳淺想著,眼眶有些紅。其實即便在江太在歪曲她父母出事的事,沒想明白之時,她也沒想過報復在周矜身上??珊髞矸磻^來,倘若事實如此,林初還能嫁給仇人的前夫嗎? 倘若周矜的母親當真做了那樣的事,周矜對她會只字不提嗎? 不會。 極其肯定的答案。 她從沒有懷疑過林初,更不會懷疑周矜。 哪怕后來聯系到顧成柏,確認了江家人偽造文書蒙蔽她。 她也只是松了一口氣而已。 · 徐延明雙眉緊縮,面色忽然凝重了起來,他說:“陳小姐,您將后座安全帶系好,坐穩?!?/br> 陳淺點點頭,“好?!?/br> 兩輛越野車從兩側包抄了上來,徐延明抿緊嘴唇,猛踩油門沖了出去。江宅地遠離市區,道路開闊,看不見什么人。日薄西山,臨近傍晚,薄霧輕輕攏在路上。 陳淺感受著車在身下極速飛馳,臉色一片蒼白。透過薄霧看過去,竟有種在黃泉路上與黑白無常生死搏命之感。 車內氣壓驟然緊升,車窗外傳來車輪磨在馬路冒出火星那種刮擦聲,陳淺一手輕撫腹部,一手搭在車身扶手上。 忽然之間,一輛車從另一側抄上來,正要逼停陳淺的車,火光電石之間,陳景明掐好角度,猛地轉動反向盤,巨大的力量使得車身劇烈地撞擊上身側抄上來的車。 趁著對方找準方向之時,徐延明猛踩剎車,車又急速開了出去。 陳淺感受著這驚心動魄,臉色一片慘白,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交代在了這兒。她下意識地找手機,打電話給周矜,將事情解釋明白,徐延明打斷她,“陳小姐你聽我說......” “砰——”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猛烈的槍響聲,緊接就是交錯傳來的警車鳴笛聲。 陳淺捏緊手心,朝后看過去。 卻見身后卷起一陣颶風,警察的出現無異于打獵時圍起的第四面墻。 身側的車猛踩油門猛沖過來,窮追不舍,似有同歸于盡之勢。 “小心!”陳淺叫道。 徐延明猛打方向盤,堪堪避過去,踩著油門沖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