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聽他提到三年前車禍逝世的長子,徐庸不由得心頭一痛。他知道因為父母離婚,兩兄弟自小分開,但感情一直很好。如果說能有什么人走進這個沉默寡言的二兒子的心,大概就是他的長兄了。 “什么……約定?”徐庸的聲音有點啞。 厲致誠站在他身后,鴨舌帽遮住了他的眼和表情,淡淡的嗓音,卻是字字千鈞: “如果他有事,我來保愛達?!?/br> 所以他歸來。 君子一諾。雖然生死相隔、困難重重,待他披荊斬棘、縱橫捭闔,開出一條血路去赴約就是了。 父子倆都沉默了一會兒,厲致誠再次開口:“我有三個條件?!?/br> —— 厲致誠走后,徐庸還久久地坐在樹下,沉思。 身后的助理試探地問:“董事長,您在擔心?” 徐庸卻笑了:“不,只是有點感慨?!?/br> 想著他三個苛刻的條件,就讓人忍不住感慨啊。 雖然他是他的兒子,還是個忠誠孝順又重諾的兒子。但果然被軍人外公培養得很好,本質里,已經是一匹兇悍強勢的狼了啊。 他也許真的能救活愛達。 然而就像狼的天性,盡管為踐諾而來,他也會徹底占有和控制愛達,納入他的權力范圍。連他這個父親,今后都不允許染指呀。 —— 而這時,厲致誠正沿著河堤,壓低帽檐,漫步在陽光下。 有的時候,緣分是種奇妙的東西。就譬如他此刻一抬頭,就看到個眼熟的女人,站在不遠處另一棵樹下,望著另一個方向,像是在發呆。 此前厲致誠對林淺的印象,是火車上很吵,但是嗓音又格外動聽的女人。而且那么巧是愛達的人,那也就是他的人。所以他出手相助。 還有個印象,就是他初次抵達愛達后,據顧延之所說,賴著不走的前任ceo的助理,也是個挺倒霉的女人,照片上的笑靨如小野花般綻放。 但此刻,她孤零零的站在大樹下,表情是悲傷的,淚水閃了閃又壓了下去。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動物,沉默、委屈但是又很堅強。 從這里出療養院只有一條大路。她在前面慢慢地走,厲致誠就在后面無聲無息地跟。等看到她上了一輛公交,厲致誠看了看已然漆黑空曠的郊區天色,看著她孤獨一人坐在黑漆漆的大公交上,靜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 時間再回到今天,愛達側翼戰初戰告捷的次日早晨,頂層總裁辦公室里。 “要看嗎?”厲致誠的嗓音清涼如水。白皙的俊臉上,黑眸幽沉而平靜。 林淺當然想看。甚至連目光,都下意識追隨著他手上的紙條。 但是…… 他保持端坐姿勢不變,人高馬大西裝革履坐在她面前。陽光從他背后射過來,將他的黑色西裝和短發,都涂上淡淡一層光澤。而他一只手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另一只手,就夾著那張錦囊妙計,輕輕搭在一旁的沙發靠背上,離她有點距離。 “要看……”他盯著她,慢慢地說,“就自己過來取?!?/br> 他明明什么過頭的話都沒說,林淺的臉卻陡然又熱起來。 為什么這句話的潛臺詞,聽起來就像在說:想看,就到我懷里來? 林淺一動不動,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緊握的雙手。 是的,他就是這個意思。 這紙條上如果寫著他下一步的謀略,那就關乎著他的身家性命,關乎著愛達數億的將來。他憑什么給她看?除非她是他的……女人。 除非她選擇到他懷里去。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坦蕩而直白,強勢而……蠱惑。 林淺的臉暈上一層層的紅。 她抬起頭,靜靜地望著他。 還是那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眸色沉沉湛湛,身姿筆直挺拔。林淺腦子里,卻突然冒出許久前的那個晚上,他沉默地坐在她身旁,吃著烤紅薯,耳邊的虎爪一動一動的樣子。 “厲總?!彼p聲地、但是平穩地答道,“我還是不看了。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br> 她朝他點點頭,起身,朝門外走去。 眼角余光,能瞥見他一動不動,坐在原地望著她。 剛走到門口,卻聽他的聲音再次傳來:“林淺?!?/br> 林淺腳步一頓,轉頭望著他,笑意平和:“還有什么事?” 他靜靜望著她,眸光明亮:“那晚,是我第一次吻女人?!?/br> 林淺心頭突地一跳,沒出聲。卻又聽他溫涼的嗓音再次響起:“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得到一個女人?!?/br> 林淺倏地抬頭望著他。 尼瑪…… 挑明了! 在她委婉的回避后,他的反應居然是……不退反進,更加直接的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