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正是高朗那一群軍人保安。 林淺也甜甜地朝他們笑了。 他們走上前,幾乎是把她和厲致誠圍在正中。說了幾句閑話,高朗道:“林淺,我們跟營長去吃宵夜,一起吧?” 他問這話時,厲致誠只安靜立在一旁,神色淡淡。林淺當然笑著推辭:“不用啦,你們去吃吧?!备呃室仓皇歉蜌庖幌?,大半夜一群大老爺們兒喝啤酒吃燒烤,帶著個斯斯文文的女孩也怪別扭的。剛要說“那好”,卻聽到身旁的營長總經理沉聲開口:“如果沒事就一起去?!?/br> 林淺也愣了一下,然后燦爛笑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了?!?/br> ——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愛達集團外走去。林淺自然走在厲致誠身邊,落后大概一步的距離,跟著他。 對于他開口相邀這件事,林淺是這么理解的:他已經將她視為信得過的下屬之一,所以才帶著一起去,進入他的小圈子。呵呵呵…… 宵夜地點,就在旁邊巷子里的一家小店。 剛一坐下,高朗和另一個保安就豪氣萬千的去點單了:“老板,來一箱啤酒,兩百個羊rou串,一百個脆骨……” 林淺聽得暗暗咋舌,這時卻聽一道清冷平和的聲音,在鬧哄哄的環境里格外動聽:“有什么要吃的,交代他們?!?/br> 林淺轉頭望去。厲致誠就坐在她身旁,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外套,西褲皮鞋也是黑色的,身形顯得越發高挑冷峻。眉眼在黯淡的街角燈光中,卻越發清晰俊秀。 “我都行,不挑的?!绷譁\笑答。 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就不講話了。林淺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boss笑點很高,幾乎等于沒有,剛剛她又沒講什么好笑的話。 桌面上很熱鬧,幾個小伙子似乎在厲致誠面前已全無拘謹,回憶著軍營趣事,也講著這幾天上班的糗事,哈哈大笑。林淺也含笑看著他們,時不時插上兩句,氣氛格外的好。 這時啤酒上來了,“咚”“咚”“咚”擺了一滿桌,林淺面前也被放了一瓶。 “喝嗎?”低沉的嗓音。 林淺臉上還在笑,遲疑了一下。 這要是普通朋友聚會場合,她當然是不喝的,她又不喜歡。但現在問話的是boss,考慮一下…… 她就呆了一秒鐘,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經伸到她面前,拿起那瓶啤酒,輕輕放到他自己面前。然而他淡淡抬頭對高朗說:“給她酸奶?!?/br> 林淺心頭一動。 私下里,boss倒比上班時待人隨意了幾分,哦……還多了一絲霸道。 莫非這就是他在軍旅中的樣子?淡淡的,帶著幾分內斂的隨性,偶爾還有點專制。不像上班時,只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你,話少得可憐,而且講出來的都是又冷又硬。 他也不容易。林淺心頭嘆息一聲,拿起酒瓶,給他面前的空杯滿上。他側眸看她一眼。 林淺笑道:“聽人說,倒啤酒的訣竅就是緊貼著‘杯壁下~流’,我看還真的是?!?/br> 她一講話,大家都循著她的手望去,反應過來——可不是么?透明的啤酒液沿著杯壁緩緩往下,還真的一點泡沫都沒有。 大伙兒全笑了,厲致誠也笑。等酒倒滿了,林淺舉起自己的酸奶:“厲總,我敬您?!?/br> 這下男人們還不都起哄了:“喝一個喝一個!”“不行不行,林淺喝一個,營長得喝仨兒!” 林淺忙說:“隨意就好了!是個意思嘛?!彼酥崮梯p抿了一口,這時就見厲致誠眸色靜黑地掃她一眼,然后端起酒杯,不急不緩地……一口喝光了。 他們用的是大扎啤杯,冬天里刺骨冰涼。這一大杯干掉,林淺眼睛看直了,她真沒打算灌boss??!可男人們已經熱血沸騰了。 “營長,真干了??!” “林小姐真有面子,營長平時可不愛喝酒!” 林淺“嘿嘿”干笑,剛要說“謝謝老板”,就聽到他輕輕淡淡的聲音說道:“是她敬的酒,我肯定要干?!?/br> 周圍吵哄哄的,他這句話跟自言自語似的,沒幾個人聽到。 林淺卻聽得心頭一跳。 抬頭望去,只見他正拿起酒杯,跟身旁的高朗輕輕一碰,神色平靜而淡漠。 林淺頓時心頭一松,又覺得自己挺好笑的:boss講話不是一向這樣實誠嘛,居然令她臉都燙起來了,心跳怎么還有點不穩…… 去!想什么呢? 她立馬把那點異樣的感覺壓到腦后。她是誰?她可是林淺,在她身上,絕不可能發生辦公室戀情這種掉品的事。 這無疑是個溫暖的冬夜。耿直簡單的小伙子們,笑著說著,還起哄一個個唱歌給林淺聽;胖胖的小店老板,瞇著眼將大把大把熱辣撲鼻的燒烤送上來,還時不時跟大兵們逗趣兩句,轉頭又罵罵咧咧怪自己老婆上菜動作太慢;林淺不知不覺也吃了個肚圓飽滿,也懶得去想半夜吃這么多會不會長rou什么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厲致誠一直安靜的坐在她身旁,眉眼間也時不時浮現淺淺笑意。林淺看得出來,這樣平凡而隨性的時光,令他很放松,也很愉悅。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這回不用厲致誠吩咐,這幫大兵們熱熱鬧鬧地把林淺一直送到樓下。厲致誠雙手插褲兜里,走在最后。直至她要上樓時,他才隔著人群淡淡吩咐:“明天我八點到?!?/br> 這就意味著她明天不用雞鳴而起了。林淺心花怒放地答了聲:“好,晚安?!比缓筮b遙向他們比了個行軍禮的姿勢,快快活活地上樓去了。 一群半醉的大兵,歪七歪八往回走。有人也忘了身份啊顧慮,將厲致誠的肩膀一勾,迷迷糊糊地說:“營長……林小姐好漂亮啊……” 厲致誠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只喉嚨里輕輕應了聲:“嗯……還可以?!?/br> —— 同一個夜晚,陳錚躺在自己別墅的kingsize大床上,卻是輾轉難眠。 他已經收到了明盛集團的人給的消息,覺得十分窩火。怎么他~媽的那么巧那么倒霉,他剛弄到了珍貴棋譜送過去,把康明琮的癮勾起來了,愛達那個愣大兵總裁,就是個下棋高手? 與明盛接觸這么久了,陳錚并不覺得真正把康明琮給攻克下來了,只能說基礎打得還不錯??得麋隽嗣那辶畡傊?,從不收貴重禮物。在陳錚看來,就是一假清高。這令他投其所好也不容易。和田玉的棋盤?不行,太貴重;出國觀賞國際棋賽?不行,對方沒時間。 好容易前幾天,聽手下懂行的人說,市面上難得有人出售一本古棋譜,可遇不可求,他立刻就買進了。這種東西價格不好估量,他估計康明琮一定會收,而且正好在愛達之前橫插一腳。 誰知……卻成了給他人做嫁衣!他不過是把禮物送到,令康明琮看到自己的合作誠意,說到底還是臺面上的關系;厲致誠卻順理成章,跟康明琮酣暢淋漓地下了兩小時的棋,有了如此深入、如此私人、如此自然的交流。相比之下,他陳錚反而落了下乘。接下來,厲致誠是不是會被康明琮引為忘年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