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10章 放松(10) “我怎么會生你的氣?”蘇實真甜蜜地反問。 秦伶忠游刃有余地微笑,似乎隨時準備同歸于盡。 她的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難以呼吸,卻不慌不忙地忍耐,仿佛疼痛的每一秒都甘之如飴。因此她吻上來的時候,他才如此迫切地迎接。 沒有人注意他們,沒有人特意為此側目,這原本就是要嚴格審查身份證、十八歲以下嚴禁入場的地方。 他們徐徐后退,輕車熟路,默契到令陌生人惡心的地步。蘇實真就像吐著信子、蠢蠢欲動的毒蛇,發色的更換似乎為她增添了幾分狠戾與陰鷙。秦伶忠揩去唇邊沾上的口紅,目光自始至終沒從面前的人臉上挪開。 “稍等一下?!边@句話是對周語詩說的。 他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再怎么涉世未深,周語詩也該知道,今晚他是不會送自己回去的了。 他們的和好就像馬戲團里壓軸的魔術。會很殘忍,會耍很多小花樣,會噼里啪啦大張旗鼓。一聲咒語解決一切問題,被渾身插滿劍的人都能安然無恙,更何況一對心懷鬼胎的狗男女? 再出現時,秦伶忠和蘇實真回到吧臺,渾身充滿了的無從插足的氣氛,已經徹頭徹尾忘記其他人。 他們總是喜歡和對方一起玩。 樓上有一段距離的包廂冷冷清清,主要人物離開,聊什么都索然無味。聶經平和南舒雨站在扶手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已經在快樂中麻痹的男人和女人。 “原來他喜歡《聊齋》里的?!蹦鲜嬗甑吐暠г?。 聶經平從容不迫地微笑:“你難道希望他的取向是《水滸傳》?”立馬就遭到了白眼。 準備走,秦伶忠才再回來,這一次身邊的人換成蘇實真。 都是漂亮女孩,她和周語詩有著天差地別。 暈了的口紅只略擦過,這時候還像重影似的粘在嘴角,像鬼,也像化成人形、吃人心肝的野獸,漂亮得驚悚。 “好多人啊,”蘇實真笑著。明明已經要動身,卻還自顧自跨過幾雙膝蓋,“有沒有人等會兒想跟我們換家店繼續呀?” 她有種一視同仁的氣質,絕不因誰有錢或者誰沒錢而區別對待。燈光從頭頂落下來,天然惡毒的笑意越發熠熠生輝。秦伶忠知道她又在捉弄別人,忍著笑伸手,把蘇實真從另一邊拽出來:“那我們先走了?!?/br> 蘇實真就是這樣。 制造鬧劇,并且讓所有人都加入進來。這是她的一技之長,也是她的愛好。 臨走時,南舒雨掩著口鼻別過臉,不肯與秦伶忠說話,即便他用最討好的語氣呼喚她“殿下”。最后還是聶經平送他到臺階處,笑著說“see ya”。 “他們都是天生有錢的人,有些會比較難搞?!鼻亓嬷医z毫不介意,笑著給蘇實真解釋。 “什么意思?”蘇實真也不在乎。對她來說,別人的看法無關緊要,“你不也是嗎?有什么區別?” 他說:“有啊,區別還挺大的?!?/br> 之后就不再說。 兩個人都喜歡新鮮感,鮮少也沒必要主動出擊尋找玩伴,往往都是順其自然就能無縫過活。之后那間店更加熱鬧,蘇實真先進去,秦伶忠接了個電話才跟上。他還沒靠近,已經有個女生在向她搭訕。 原本蘇實真的美太囂張,太肆無忌憚,遠遠看著就能感知到危險。如今換了黑發,于她而言就像偽裝,加之本就消瘦,眼下正清純動人地攪拌雞尾酒,飲用時視線稍稍向上,堪稱完美的可憐小狗。 來搭訕的女生似乎在示意自己卡座的朋友。 毫不意外,是幾名男性。 蘇實真拎著杯子就去了,經過秦伶忠時朝他拋了個wink,他只笑笑,走到吧臺邊佯裝不知情。 很快,他也遇到能聊上幾句的陌生人。秦伶忠戴著手表、堅持鍛煉,又是一個人,完全滿足值得人結識的要求。更何況,聊什么都能說上幾句,眼神交流,適當捧場,這樣好的男性,再適合邂逅不過了。 另一邊在玩游戲。 這種場合,肢體接觸也變得自然。蘇實真被罰喝了好幾杯,有人摟住她,她輕輕咬對方的紋身,又伸手擦掉口水,邊笑邊說“對不起嘛”。到后來嘴對嘴喂酒,牽線搭橋的女生攛掇個不停,蘇實真笑著笑著,突然之間起身大喊:“老公!” 秦伶忠早就在看那邊,這時候笑得直不起腰,連忙上前解圍:“回去給孩子換尿布了?!?/br> 他剛伸出手臂,她就撲過來。秦伶忠摟著她,懶得假惺惺地多話。他連自己剛剛待過的那一桌也一并買單。 拿著裝載led的冰桶往別人頭上澆的人、和陌生人相互啃食甚至更進一步的人、全是瘋子,視線所及之處都是醉成爛泥的男男女女。 他們叫了代駕回家。 兩個人都喝得不少,回家之后繼續開新的酒。蘇實真有幾次想跳進露臺的泳池,還是被秦伶忠以沒加熱為由勸阻。 他筋疲力竭地倒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忽然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盡管他并不清楚這種念頭來自何處。來不及細想,她已經覆壓下來,趴在他胸口,輕輕地笑著,半開玩笑地問:“你還硬得起來嗎?” 他也笑,回答說:“你可以試試?!?/br> 蘇實真支起身,緩緩下滑。倏忽之間,秦伶忠問:“這段時間,你有跟別人做嗎?” 他問得沒頭沒尾、語義模糊。 她嘲笑他實在是喝多了:“怎么?你怕我跟別人走嗎?” 然而,她聽到他否認。 秦伶忠說:“不。你不會走?!?/br> 蘇實真停下來,良久,她才問:“為什么?” 這好像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深更半夜,酩酊大醉,快樂戛然而止,秦伶忠想了一會兒,張了張嘴,又閉上。黑暗如稻穗般浮動,最后的最后,他說:“……因為我給你錢了?!?/br> 仿佛尼斯湖水怪出現在湖面,蘇實真從陰影里探起頭,緩緩爬行,最終趴到他身上。 潮涌在溫柔的夜色里翻騰著,漸漸湮沒兩具軀體。為了關鍵時刻能給他最后一擊而回到這里,但代價似乎有些超乎想象,她發覺自己也可能變成輸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出去玩要注意安全 謝謝soso和平平無奇投雷 這個故事是有趣的。最近有點忙,希望大家能感受到這篇文的氣氛 第11章 放松(11) - 和好以后,秦伶忠與蘇實真通宵了好幾天。 他們一刻也不停地喝酒。 幾乎不論什么時候打開switch,賀正群都能在在線的好友中找到他們。 他們玩《胡鬧廚房2》。蘇實真趴在那條面料足以令人身心愉悅的地毯上,秦伶忠坐在沙發上,架子上放了養有墨龍睛的魚缸。她從來不適合玩這種需要分配任務,還要腦子和手指同時運轉的游戲,一個勁地出錯。偏偏他又不是玩游戲時會罵人的那類人,所以兩個人只是不斷失敗,不斷爆發出笑聲,喝酒,糾纏成一團。 22點之后,他們才出門去喝酒。 找了一間比較吵鬧的店。坐下之后,蘇實真抵著下頜,望著電子屏幕看了好久,又抬頭看向等候在一旁準備服務的幾個少爺,咯咯咯地笑起來,貼近秦伶忠的耳朵,在嘈雜的音樂聲中抬高聲音:“中間那個好可愛??!” 聞聲他只微笑,慢條斯理回頭,以同樣的方式回答她:“那給小費吧!” 被叫來的朋友陸陸續續趕到,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他們喝得酩酊大醉。 就連蘇實真也去嘔吐了好幾次,進洗手間時步履蹣跚,在坐便器上神志不清找不著北,然而神奇的是吐完又能恢復戰斗力,再次把新的喝進胃里。搞不好喝酒的本質和活著一樣,就是活到活不下去了,卻還非要繼續活著。她在洗手間里第不知道多少次這樣想。 她想和秦伶忠分享感想,然而音樂聲實在太吵了,加之酒精麻痹,這么長的句子,怎么說都聽不清。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鬧個沒完,最后笑到有氣無力癱軟在一起。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怎樣的人都存在,尤其是在醉酒后。 期間有人來問秦伶忠能不能借他的車開開,盡管他根本不認識那個人。也有女生來強吻蘇實真,簡直是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他們換了幾家店,一直熬到早晨。蘇實真回去重新化妝,秦伶忠甚至還有精力把晨練完成,兩個人容光煥發、閃閃發亮,好像通宵三天的不是他們似的,邊聊天邊開著車去吃brunch。 蘇實真不怎么挑食,向來都是秦伶忠點單。她只需要拍幾張照片,公事公辦地上傳社交網絡。 關于訂婚的事,蘇實真自始至終從未表態,好像他們只是打算在游戲里建一個新用戶。秦伶忠一點也不過問,大約覺得處理好是她份內的事,就像他這邊也只讓她去吃了個飯而已。雖然過程很不愉快。 蘇實真偶爾會想,假如,她是說假如,秦伶忠成為了父親的話,估計孩子肯定要經歷喪偶式教育。 對此,秦伶忠倒是很坦誠:“我不喜歡孩子?!?/br> “可是我很喜歡啊?!碧K實真在吃面包,果醬滴下來弄臟了桌布,清理一定很麻煩,但沒有任何人在意。 她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可下一秒,他就做了回應。 秦伶忠盯著盤子,極其熟練地使用刀叉:“那你可以自己養一個?!闭f完,他抬起頭來,她朝他遞出鹽,他沒有接住,只不過注視著她,笑容好看又刻薄。蘇實真假裝沒聽懂。 “我會的?!彼χ卮?。 這次輪到秦伶忠裝沒聽懂。其實蘇實真覺得他是真的沒聽懂。 “那你今年過年回家嗎?” “不了吧,”她握著手機,微微仰著頭,好像在思考,“初五、初六的時候可以回去一下,不過也可能沒必要。你呢?” 他搖搖頭。 “那我們買點東西吧?!碧K實真輕而易舉就確定了細節。 她下午還要上班。 提前出門,恰好遇到秦伶忠工作上聯系的人。盡管被蘇實真打了招呼,對方也絲毫沒理睬她。上次見面的時候,秦伶忠說他是朋友,但蘇實真知道,朋友有很多種,有能借錢那種,也有不能節前那種。而面前這位則是充當跟班的那一種。 蘇實真先去租下來的倉庫打包發貨,最近銷量突然暴漲,粉絲也增加很多,大概是公司運營的效果。她不算太認真,也就只是完成不浪費流量的任務。 然后去找屈湘露。 最近屈湘露氣色好了不是一星半點,手袋也換了新的,進來時花枝招展。蘇實真只瞄了一眼,隨即邊按手機邊說:“真為你高興。終于交到了新男友?!?/br> “不用,我知道你很羨慕?!鼻媛稘M意地坐下,嬌柔做作地展示自己發飾的logo,隨即又在炫耀今年去看過的極光,“男友還是算不上啦。不過,這三個月是有著落了。有錢人真是太好了?!?/br> 蘇實真很少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看了會兒直播腳本,還是有點猶豫地抬起頭:“你不是在準備結婚了?” 屈湘露說:“太難了?!?/br> 一聽這話,蘇實真眼睛轉了轉,索性不插嘴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打算,無關人士也沒資格干涉。她吐出美白牙貼,折疊好以后放進煙灰缸。 然而,屈湘露卻主動向她傾訴:“我實在是不想坐吃山空啊,但是這樣一天天老下去,年輕人一個個沖上來。想找個有錢的結婚實在太難了?!?/br> 這些話大概會被許多人評價三觀不正。致富的確要靠自己,但世界千奇百怪,也有不少人每天想著不勞而獲。蘇實真僅僅只是放下紙張,耐心地看過來,似是而非地說:“唔,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