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小妹!” 徐朝陽攙扶住昏昏欲絕的徐丹娘,打橫抱起她,“走,我帶你回娘家!” “哥……” “小妹,別怕,哥在你身邊!” 徐朝陽不管不顧的帶走了meimei徐丹娘,在暗處看著的楊毅恨得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兄妹兩人摟摟抱抱的走了?他們還不知不知道什么叫禮義廉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 …… 他們兄妹回到徐家,自然引起了徐家的一陣子雞飛狗跳,徐次輔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后,氣得臉色發白,劈頭蓋臉的打了徐朝陽一記耳光,“糊涂!” 秦姨娘護著徐朝陽,哭訴道:“老爺有火就發在妾身上吧,別怪兒子,他只是太關心丹娘了?!?/br> “你也糊涂!” 徐次輔冷著臉對秦姨娘,“你知不知道他這不是幫丹娘,而是害了丹娘,害了徐家?” 他背后的傷勢還沒好,徐次輔因為激動咳嗽了起來,指著在一旁悠哉喝茶的次輔夫人,“你為何要隱瞞消息?” 次輔夫人欣賞夠了他們一家人的內訌,道:“老爺可冤枉我了,我哪里曉得駙馬爺會這么做?老爺常說駙馬爺重情重信,是聰慧能干的好兒子,原來像駙馬爺這樣的好兒子也會做出沒頭腦的事兒?我滿耳朵灌滿了老爺對駙馬爺和丹娘的看重,眼下看起來……他們比我那被老爺放棄且不爭氣的兒女強不了多少吶!” “好了?!?/br> 徐丹娘不能再讓嫡母說下去,嗚咽道:“爹,別怪哥哥了,這事我會解決?!?/br> 徐次輔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怎么解決?曾氏陰險狡詐,定然會因為這道圣旨加倍折辱你,你一旦在她面前服軟,外人會如何看你?你再也沒以前的尊貴優勢了,何況你兄長因為你和昌齡公主起了紛爭,如果……如果昌齡公主不原諒你哥哥,往后的日子會更艱難?!?/br> “爹,不是還有三皇子?” 徐朝陽被親爹一巴掌打得冷靜了發熱的腦袋,“三皇子一直對您很敬重,他離不開您……” 徐次輔嘆道:“不能這么說,三皇子敬重得是次輔,是我在皇上面前的臉面,況且昔日我對他提點之恩,用一次少一次,你疼丹娘,三皇子也是疼昌齡公主的兄長!他會幫你么?” “陽兒,公主休掉駙馬可以再嫁任何人,可你一旦同公主和離,不僅仕途盡毀,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 徐次輔憂心忡忡,忍著后背的傷痛道:“你現在不要再理會丹娘的事兒,專心哄好昌齡公主,朝陽,這是你最后的一次的機會!” 徐丹娘在旁邊插嘴,“父親,我同昌齡公主是密友,以前也幫過公主,不如我同公主談談?當然得等請回曾氏之后!” “你有把握請回曾氏?” “爹,我曉得曾氏的性情,她是想讓我受盡委屈!” 徐丹娘眼底閃過柔韌,緊緊的握住拳頭,“再怎么說我也是當朝次輔的愛女,她若是加倍羞辱我,旁人會怎么看她?皇上會怎么看?弱者永遠是值得大眾同情的,我受點委屈可以讓曾柔得個睚眥必報,且心狠的名聲……如此算,我不一定會輸掉一切!” 男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也許她可以借此挽回楊毅的心! 等到一切回到正軌,她可以同曾柔慢慢的算這筆帳! 伽藍寺,曾柔聽了圣旨的事情后,大笑道:“她一定以為這樣可以敗壞我的名聲,櫻桃,你可知道,我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名聲!毒婦,潑婦,睚眥必報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該爆發啦?。?! ☆、第七十三章 陷害 這一世曾柔出身不高,本身學不來高端,貴重的行事風格,只要能讓徐丹娘回歸平妻的位上,曾柔被人說無情惡毒又有何妨? 原主曾柔到是有情有義,可她卻被徐丹娘的軟刀子給憋屈死了。 曾柔笑著琢磨,她該怎么折磨徐丹娘? “我得去見一下主持大師?!?/br> 曾柔請小沙彌帶路去了一趟伽藍寺主持的禪房。 跪在禪房中,曾柔望著墻壁上掛著的佛祖畫像,“信女想在伽藍寺苦修,借以洗清掉身上的吝氣?!?/br> “阿彌陀佛,女施主何必執著于仇怨?” 主持方丈看出曾柔的打算,他更見到曾柔唇邊的得意。 伽藍寺在禪宗地位崇高,主持方丈德高望重,被稱為禪宗第一人,他若是開口說渡化曾柔……曾柔就有足夠的理由留在伽藍寺。 曾柔在伽藍寺一日,徐丹娘就會痛苦一日。 主持方丈不愿意理會紅塵之事兒,開口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女施主應得饒人處且饒人?!?/br> “并非我執著于仇怨或是不肯寬恕徐丹娘?!痹嵋姶藳]再隱瞞自己的目的,“莫非他們作孽,且逼迫口不能言的老實人就是對的?您別同我說轉世輪回,佛祖讓他們下輩子受苦,下輩子……他們哪怕為這輩子贖罪,我也看不見!我心中怨氣未消,兒子的仇怨不解,我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必然為禍人間。大師此時將我趕出伽藍寺,豈不是辜負了佛祖普渡眾生的教義?” “阿彌陀佛,貧僧德行不夠,實在是難以點化女施主眉眼中的吝氣?!?/br> “大師不試試看怎么知曉無法點化我?昔日佛祖尚且能做到割rou喂鷹,大師就不能暫時收留我?” “女施主的佛性,對生死的感悟尚在貧僧之上,貧僧沒有資格點化女施主?!?/br> 主持方丈眉毛胡子花白,面容寶相莊嚴的念佛號,“阿彌陀佛,伽藍寺乃紅塵方外之地,不宜干涉紅塵俗世太多……” 曾柔眉梢一挑,心知伽藍寺不想趟她同徐次輔和楊毅三方面的渾水。 和尚?只要沒修煉成佛,一樣有顧忌,整個禪宗并非只有伽藍寺一脈,伽藍寺方丈少不了世俗力量的支持。 ”大師是不看好我對吧?!霸峁雌鹆俗旖?,“您以為我不自量力,行螞蟻撼樹的蠢事!” “阿彌陀佛,貧僧不敢小看女施主,女施主能從逆境中奮起,貧僧在一旁深深敬佩女施主。貧僧勸女施主并非只是為了怕什么人或者事兒,只是擔心女施主因為怨氣太足,顧慮不周錯過了破鏡重圓的良機……貧僧會為女施主惋惜?!?/br> 主持方丈話語說得誠心實意,“還請女施主考量一二,退一步未嘗不是向前一步?!?/br> 曾柔笑道:“破鏡重圓?我同楊毅?既然大師如此認為,看來我得在伽藍寺里多留一陣子了?!?/br> “為何?” “讓大師了解我的性情,鏡子碎了,黏在一起也有裂痕?!?/br> 曾柔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跪直了身體,“方才方丈禪師也說我的佛性在您之上,不瞞大師,我不修今生,也不會修來世,佛性在我身上實在是浪費了,不知這幾本佛經,可否讓大師通融通融?” 將一個布包推給方丈禪師,曾柔繼續說道:“我佛慈悲,還請大師網看一面?!?/br> 伽藍寺方丈忍不住好奇打開布包,翻看了里面的佛經,方丈瞪大了眼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女施主怎會得到失傳已久的佛經?” “天機不可泄露?!?/br> 曾柔也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佛性我看不出,但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懂前世今生,懂得輪回,佛祖讓我受盡輪回之苦,我想也是因為這世上渣男怨女太多的緣故,我拯救不了所有不幸的女子,但我起碼可以讓一絲絲正氣存于世上。我被人逼死事小,往后還會有多少個曾柔?大師,興佛之人也不一定是當今?!?/br> “信女言盡于此,有不周之處還請大師見諒?!?/br> “阿彌陀佛?!?/br> 伽藍寺方丈頷首,拉下眼瞼道:“貧僧請女施主抄寫經書可否?以女施主的悟性,貧僧實在是不夠資格化解你身上的怨氣,一切交由佛祖?!?/br> “多謝大師?!?/br> 曾柔向方丈行禮后,走出了禪堂,威逼,收買,臉皮厚,三者缺一不可,只要能有個正當的理由留在伽藍寺,曾柔就可以玩到徐丹娘崩潰! 即便徐丹娘能借著弱勢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同情又怎樣? 諸葛云會回來! 到時候誰做皇帝還還不定呢。 …… 徐丹娘來到伽藍寺山腳下,無論她在徐次輔等人面前說得有多好,多不在乎曾柔對她的羞辱,事到臨頭她會覺得難堪!沒有誰想要跪下,況且徐丹娘一直站得比世間所有的女子都直! 如今的局面,她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下跪。 她不是沒有來過伽藍寺,尋常走路的時候,不覺得伽藍寺山腳到伽藍寺門口有多遠的距離。 徐丹娘抬頭看了眼修建在山腰中間的佛寺,咬了咬泛白的嘴唇,以曾柔的性情如果她去問怎么才肯回府,相當于自取其辱!還不如趁著來伽藍寺香客眾多時,她…… 撲通一聲,徐丹娘跪在了山路上,往來的香客紛紛駐足觀看,有人認識徐丹娘,同旁邊的人說:“看見沒,她就是楊侍郎的平妻,徐次輔的愛女?!?/br> “她這是要做什么?” “聽說是懇請楊侍郎的發妻回狀元府?!?/br> “為什么她要一步一磕頭?她到底怎么得罪了楊侍郎的發妻?不是說她們的關系宛若姐妹么?” “你傻了?你見過哪個后宅的妻妾真正的宛若姐妹?” 徐丹娘跪下磕頭,起身,在跪下,再起身,不過十幾步路,她感覺將所有的臉面都丟盡了,膝蓋和額頭火燒火燎的難受,旁邊人的竊竊私語更是讓徐丹娘痛苦,每磕一個頭,徐丹娘都在心底詛咒一聲曾柔,不得好死!每向前一步,她都在對自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香客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雖然也有人感覺曾柔太過嚴苛,但更多的人八卦徐丹娘到底做了什么讓曾柔這么折騰她? 沒有一位發妻會輕易折騰妾,如果不是徐丹娘惹惱了曾柔,曾柔也不至于住在伽藍寺里。 八卦的力量不容小看,流言的流傳速度也不容忽視,徐丹娘還沒磕頭到伽藍寺,關于曾柔和徐丹娘的過節,已經流傳得很廣了,而且傳言極為接近真相。 這其中固然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報復高貴的庶女徐丹娘,也有徐次輔的政敵借此機會搞臭徐次輔,更有楊毅的推波助瀾,他一樣讓人在外面放出消息……尤其是放出當年他下天牢的前因后果! 他為了正義,犧牲了兒子,可兒子的犧牲卻換來了徐次輔的高升,徐次輔連小孩子的功勞都敢冒認。 在徐家實力強的時候,徐丹娘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每個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命婦們也不會多加指責她。 但眼下,徐次輔閉門思過,昌齡公主住進皇宮且不見駙馬徐朝陽,徐家早已經今非昔比,因此徐丹娘想要贏得同情的目的并沒有達到,反而很多發妻原配們拍手稱快,由己推人,誰愿意身邊多個身份夠高,手段夠虛偽的平妻? 今日因為楊毅肩挑出現了平妻,明日一旦她們碰到了這樣的事怎么辦? 平妻根本就不該出現! 看熱鬧的人不怕事大,甚至恨不得事態越大越好,她們盼著曾柔發揮在刑部大堂的鋒利,將徐丹娘徹底的踩下去,給以后想做平妻的女人一個刻骨銘心的警示! 受過曾柔恩惠指點的狀師們也紛紛略進綿薄之力,他們是對律法研究得最透徹的人,同時也是一群可以向皇帝上書的有功名的舉人秀才。 他們聚在了一起,寫下了一本奏本,上書皇帝,言明平妻絕對是不合禮教體統的,平妻必須是妾!不可為妻! 他們所言有理有據,有章有法,皇上接到折子后腦袋疼了很久……到底是太后下的懿旨,皇帝實在是不好將徐丹娘貶為妾! 再怎么也得顧及女婿和女兒的臉面,于是皇上暗自吩咐內侍,讓曾柔差不多就行了,同時讓徐丹娘要加緊將曾柔請回狀元府。 只要曾柔回到狀元府,這場風波自然會消停平息。 皇上明發詔書表態,大隋的禮法此后不承認平妻!至于已經是平妻的徐丹娘,皇上像是故意遺忘了一般,不過這道圣旨也表明平妻不會再得到承認,也就是說即便徐丹娘還是平妻,可禮法上不承認,她又同妾有何區別? 徐丹娘好不容易一步一頭磕到伽藍寺,她額頭已經出血了,銀紅的血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流淌,她顯得格外的狼狽,雙膝紅腫的她甚至站不起身來。 汗水,淚水,血水混在一起,即便她容貌艷若牡丹,此時她也再沒有牡丹的富貴風韻,徐丹娘如同一株被嚴寒風霜襲擊過的凋零枯萎的白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