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好鋼用在刀刃上,韓勛暫時還不著急用這段錄音。 第二天一早韓勛又打電話過來了,把藥方給林墨念了一遍,耳提面命讓他記得吃藥,還趁林墨不在家的時候,分別給林建和老太太打了電話,有他們倆壓著,林墨就算再不樂意,也得去喝那味道古怪的中藥,可是那藥的味道太奇怪了,林墨喝了兩天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一聞藥味就吐。沒辦法,韓勛只能繼續再去尋找別的藥方了。 轉眼到了下一個星期一,林墨非常別扭的背著滿滿一書包書去了學校。重返校園,看著學校里全是些半大不小精力過剩的毛孩子,林墨幽幽嘆息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八十三章 最后的初中生活 林墨休學了一年,原先同班的同學都已經畢業了,就算沒畢業,事隔這么多年,他也把那些人忘得一干二凈了。新上的這個班級,班主任曹老師是爸爸以前的老搭檔,教語文的,嚴肅認真,他帶的班一向是學校里升學率最高的。 在鄉下這個年代,很多家長都沒有讓孩子讀書考大學找個好出路的概念,更多想的是讓自家小孩趕緊把九年義務教育混滿,回家學門手藝,幫襯著家里,以后隨便娶個知根知底的媳婦兒,這輩子就這么著了。這時候的九年義務教育并不像后世那樣免學費,一學期幾百塊的學費,并不是每個家庭都負擔的起的。有些家長索性就不讓孩子去上學,要不然就一直欠著學校學費,尤其是在鄉下,孩子沒有認真學習的概念,老師們不像后世那樣有什么升學率壓力,拿著不高的工資得過且過。 曹老師大概算是眾多老師中的一個異類,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要他班上的孩子都考上高中,對班上的孩子特別嚴厲,他每次上課就拿著一根楠竹削成的教鞭,誰敢不聽話就打手心。這會兒也沒什么不能體罰孩子的觀念,曹老師雖然非常嚴厲,但他至少做到了問心無愧,并不會無緣無故的體罰任何一個學生。 因此,他班上的學生一方面懼怕著他,一方面又真正的敬慕著他。他是全校唯一一個肯把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稿費,給班上的貧困學生交學費的老師。曹老師的年紀比林建大一些,帶了許多屆學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帶的班,大半的學生都能考上高中,可是能真正去讀高中的人太少,考上大學的更是一個都沒有。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帶的學生能出個大學生。 他跟林建一直搭檔帶一屆學生,林建出事后,他多次找學校領導發起捐款,自己也拿出不少錢去看林建。 他幾乎算是看著林墨長大的,現在見他重返校園,別提多高興了。在他心里,林家兩個孩子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學的。 林墨看著一身藍色中山裝洗得發白,架著個黑邊框大眼鏡的曹老師,鼻頭忍不住有些發酸。曹老師是他見過的那么多老師里面,最對得起‘為人師表’四個字的老師,在2000年的時候,他為了救幾個溺水的學生,自己淹死在了學校外面那條長河里。林墨現在都還記得,前世,他被人從水里打撈起來時,身體都已經泡得發白了,全校乃至全縣的師生都替他送了行。后來,再在網上看到那些‘禽獸老師’道德敗壞的事跡時,林墨總是忍不住回憶起曹老師嚴厲又慈愛的模樣。 不知是因為再見故人,還是因為不適應學校的環境,林墨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墨的個頭在學校里不算矮,他突然插班進來,班上的同學整好是雙數,都是兩個人一張大桌子早就安排好了的。曹老師一向講原則,不可能因為林墨特殊就額外給他開后門,直接將他那排在教室最后面,一個人占一張大桌子。林墨對這樣的安排簡直太滿意了,真要讓他跟班上的小屁孩同桌,他才該頭痛了。 老師的孩子在學校里,總是很容易變成特殊的存在,更何況,林建出事之前,就一直在帶這個班。學生們隱隱有種把對林老師的尊敬轉移的現象,當然移到林墨身上后,自然就變成了‘敬而遠之’。再加上,林墨這天恍惚的很,沒主動打理過任何人,就算個別同學有心想跟他聊兩句,看著他不冷不熱的臉色還有隱隱與他們不同的氣場氣質,心里就先發憷了。 一天下來,林墨愣是沒跟班上同學說上一句話。老師們都想知道林墨現在的學習進度如何了,每堂課,老師們只要一提問就會抽林墨起來回答。林墨被老爸監督著,忘光的課程已經慢慢補回來了。因為閱歷足夠了,語文學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英語上輩子就去出國班專門輔導過,后來又跟著韓勛在國外呆了大半年時間,直接與外國人對話都不成問題,小小的初中英語還不跟玩兒一樣簡單;因為老爸是數學老師,這門課一直算是他的強項,自學了一年多,早就已經把忘掉的東西全撿回來了。比較困難的就是理科那幾門,尤其是物理,他覺得自己就跟少了一根筋一樣,沒準那根筋長到小胖墩身上去了。好在初中的物理就算難也難不倒哪兒去,他現在跟上班里的進度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樣一來,林墨又覺得到學校里來純屬是浪費時間,直接中考他也能考上高中,可老爸和奶奶不同意他又有什么辦法? 韓勛聽完林墨難得的抱怨后,非常沒有同情心的大笑起來:“叔叔和奶奶主要是怕你跟同齡人相處不好?!彼軌男难鄣膶ⅰg人’三個字咬得重重的。 林墨瞇·瞇眼睛,忽然笑道:“怎么可能相處不好,我們班女生挺多的,有幾個長大了絕對是大美女,今天還跟我示好來著?!绷帜f得不全是假話,今天確實有幾個‘潛力股’想跟他搭話,又到底沒那勇氣。這并不妨礙他逗逗韓小人,讓他得瑟。 韓勛頓時急了:“林小墨,那些可都是你們祖國的花朵,你可別胡思亂想,那些柴火妞有什么可看的?!?/br> 林墨毒舌:“身材比你好,有句話叫什么來著,身嬌體軟易推倒不是嗎?” “你敢!”韓勛真急了。 “你看我敢不敢?!绷帜珢芤獾膿u著腳丫子,小模樣得意的跟偷著腥的貓兒似的。仿佛一天的不高興都煙消云散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又故意耍我是吧?” “這你都知道,真是太聰明了,哈哈哈……” “你這個小混蛋,給我等著,看我怎么收拾你?!?/br> 林墨幽幽的說:“上次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br> “林小墨你也忒小心眼了吧,明明當時是你求我來著,過河拆橋也不帶你這樣的?!?/br> “你還敢說!” “明明是你要翻舊賬的?!表n勛一想到林墨現在炸毛的樣子,心情好得不得了,說起了正事:“對了,墨墨,這次我重新給你找了藥方,這次是外用的,你用了絕對不難受?!倍覍ξ覀儌z都好。這話,韓小人明智的放在心底沒說。 林墨興致缺缺‘哦’了一聲,兩人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時間飛逝,嗖嗖的幾個月就過去了。 這幾個月里,火鍋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比林墨預想的還要好上幾分,林建從一開始數錢數得心驚rou跳,到現在積極準備擴張事宜。原本,林墨一直擔心林建經營不下來,現在看來,爸爸不僅一點問題都沒有,還做得相當好。林氏小食館那邊,只經營早餐和晚上的小吃,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王嬸和谷嬸看著,爸爸偶爾過問一下,幾個月下來,沒出過什么大差錯。 林墨徹底放下這些事,過起了真正像個學生的生活,盡管在學校里他依然沒交到朋友,一直獨來獨往。 除此外,在林墨和韓勛共同說服下,林建還拿出整整四千萬美金購置房產。這時候的房價距離升溫還有段時間,正好又處于國家放開房產買賣、鼓勵購房的時候,折合人民幣三億多的資金讓林墨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擁有了一至數套地段上佳、面積不低于500平方米的鋪面,累計80間店鋪。 這些店鋪應韓勛的要求,全部掛的是林墨的名字?,F在光是將這些店鋪租出去,每年都能收到一筆極其可觀的租金,更何況接下來這些鋪面價格還會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急速攀升,絕對是一項非常劃算的投資。 當然,對韓勛來說,他知道林墨的秘密,也相信他的投資絕對是有價值的。但是,買別人的房子,怎么著也不如修了房子賣給別人劃算。 韓勛原本想將新成立的房產公司也掛在林墨名下,林墨說什么都不同意?,F下大陸放寬政策,自上而下貫徹引進外資的各種優惠條件,韓勛索性乘此機會,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創建了房地產公司,通過金鑫牽線,京城不少二代三代都投資進來,大大小小弄了十多個股東,投入的錢不多,但是投入的政治資本卻是相當巨大的。公司成立后,就少有接不下來的工程。韓勛投入的資本很大,一個人獨占了51%的股份,獨資控股,余下49%的股份由著那十多個人分,公司員工從保潔阿姨到執行總裁,全部通過社會招聘,外聘進來,董事會只參與重大決策不參與具體經營,任何人都不允許往公司塞所謂的‘親信’。 因為公司90%的原始資金都是韓勛一人投進去,他卻只要51%的股份,已經相當于變相給大家白送錢了,如果他們再不懂事往里面亂塞人,把公司弄得烏煙瘴氣的,最后損傷還不是自己的利益? 反正大家都是想利用手里的政治資源換點錢花花,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反正規定死了,誰都不準通過關系往公司塞人,對大伙都公平,大家聽后都沒意見,事情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京城是政治權利中心,在這里隨便掉個墻磚下來砸到的,放在外頭都是大官。韓勛沒那么多資本去把所有人都籠絡進他的公司,綁上他的戰艦。韓氏家族財名在外,來找他合作投資的二代三代不少,他挑著人不錯的、項目好的,投資了一些,等他們的公司走上了正軌,渡過難關,韓勛就非常識趣的撤資。錢不少賺,名聲更不少賺,他在京城圈子里天使投資人的名聲漸漸揚傳開去,一張復雜的關系網,正在通過他的金錢攻勢慢慢鋪展開,圈子里大半的人都非常樂意給他面子,小半的人也不敢隨隨便便為難他,日子混得簡直是太如魚得水了。 除了沒時間去找林墨,韓勛覺得小日子過得不比他在m國差,還不用聽他哥嘮叨,要是能把林墨弄到京城來,他覺得人生就真的圓滿了。 他給林建做了不少思想工作,老太太那里也一樣,林墨好不容易捱到中考一過,立馬發現家里的氣氛好像不太一樣了。 “什么,去京城讀高中?”林墨不可思議的看著爸爸和奶奶,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 ☆、第八十四章 往事 “沒錯,”老太太算是被韓勛徹底洗腦了,“阿勛說了,你去京城讀書,那要是想考上京城里的青大就容易了。阿勛還說了,只有考上了青大才跟考上狀元一樣,其他學校那不算。乖孫,我給你說,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咱們家能出個狀元,你聽話,好好去京城讀書,給奶奶掙個狀元回來,奶奶以后見著你爺爺了,也好有個交待?!?/br> 林墨一想到京城里那些人那些事,心里就煩,打心眼里不想去。他好好地呆在縣城里,陪著家人不好嗎?韓小人偏要給他整些幺蛾子,回頭再收拾他! “奶奶,我在這邊也一樣可以考?!?/br> 老太太拉著林墨的手,一臉不贊同道:“蒙奶奶呢?阿勛說了,咱們這邊的教學水平跟京城肯定不能比,而且你爸爸也說了,咱縣里那幾所高中,這么多年了,每年那么多學生,一年能有幾個考上好大學的?能考上青大的,更是一個都沒有?!崩咸娏帜碱^越皺越緊,知道他心里不樂意,忙哄勸道,“你真以為奶奶舍得你去那么老遠的地方?” “舍不得你還讓我去?”林墨嘟囔道。 “我還不是瞧你韓哥不容易嗎?” 林墨現在恨不得跳起來咬韓小人幾口,磨牙道:“他容不容易跟我去京城讀書有一毛錢關系嗎?” “瞧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也不想想你韓哥是怎么對你,怎么對我們家的,我們家墨墨可不是這么沒良心的孩子?!崩咸闹帜暮蟊?,像小時候哄他那樣,一邊拍一邊哄:“奶奶是真舍不得你去那么遠的地方,可是你韓哥說得在理,你在那邊能夠得到更好的教育,結交到更多人,以后想做點兒什么事也更容易。當然,奶奶也不圖你大富大貴,咱們家就現在這樣就挺好?!?/br> “那你還讓我去?!?/br> “你看,你韓哥幫我們家這么多,他現在一個人在京城,舉目無親的多可憐,他雖然沒說,但他那意思就想讓你過去陪陪他?!?/br> “誰跟你你說的他在京城舉目無親???”林墨真是后牙槽都咬出血來了,韓小人簡直太雞賊太不要臉了。他可憐,他把他們全家哄得團團轉還可憐?! “阿勛說的呀,他說他一個人在那邊天天吃方便面,晚上回家冷冷清清的,特別沒意思。我聽他那聲音都快哭了,真是太可憐了,他說再過幾天就是他二十歲的生日,特別想我們家的人過去陪陪他。我還要看著荒山的事兒,你爸爸這幾個月里全國各地飛來飛去,店里積了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小書還要上那什么暑期特訓班,參加錦城的什么比賽,我們都去不了。正好你有時間,你過去陪陪阿勛,在京城那邊好好玩玩,等這邊中考成績出來,阿勛就給你辦轉學手續……” “怎么又說到轉學上面去了?”韓小人實在是太陰險了,這混蛋背著他究竟給他家里打了多少電話???居然把他們家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所以那話怎么說的,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林建一直坐旁邊沒說話,突然開口道:“墨墨,有件事情我一直沒給你說?!?/br> 林墨疑惑的看著林建:“什么事?” “是關于你mama的事情?!绷纸ㄉ詈粑豢?,眼中涌出nongnong的思念,緩聲道:“緩緩她是知青,在被下放到我們這里之前,她家里是京城的。那年代通訊交通都不方便,上頭的事情又亂,她的父母也就是你外公外婆,分別是青大化學系教授、美術系教授,當時被認定成監禁,夫妻倆都被關了牛棚,因為他們倆得罪了小人,在勞動改造期間不明不白的就病死了。緩緩比我大一歲,她那時候年齡還小,只有十五歲,她父母的朋友害怕她落到那些小人手里,就想方設法將她送到我們這里做知青。 緩緩到了這里以后每兩年,幫過她的那兩個人也都過世了,京城那邊的聯系就這樣徹底斷了。后來陸續有知青通過家里的關系返城,緩緩做夢都想回京城去,可是她沒親人沒關系,就這么滯留了下來。再后來,恢復高考,緩緩就想憑借自己的努力考回京城去。那時候我喜歡她,舍不得她走,害怕她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我就老跟她搗亂。 她那時候住在我們家,我就把她好不容易買來的那些書偷偷藏起來,急哭了我也梗著不拿出來。她身體一直不好,愣是讓我氣病了,錯過第一年高考。我當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就覺得特對不起你媽,可我還是怕她走。我就自作聰明的想了一個辦法,我想要不然我替她讀書,我替她去高考,等我考上京城的大學了,我就帶她回去,多好。 那時候我都快二十歲了,村里同齡的人都張羅著結婚生孩子,初中都沒安生讀過幾天的我,想著要去考高中考大學,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好在你爺爺奶奶和緩緩都支持我,緩緩每天幫我復習功課,我總算考上了高中,成為班里年紀最大的學生。大概那時候,你mama就瞧出我的心意了,她再也沒提過高考的事情,也再沒去參加過,我知道的,她其實一直在等我??墒俏易屗?,我那么努力連續考了兩年我都沒能考上京城的大學。 你mama告訴我,讓我不用再考了,就算考不上大學、去不了京城,她依然愿意嫁給我,愿意為我留下來。我當時樂瘋了,我們結婚的那年,我二十四,你mama二十五。結婚之前,我給你mama說,我當上中學的代課老師了,我慢慢攢錢,早晚有一天我會帶她回京城去看看,把她父母的遺骨給找到,給他們上香,告訴他們會一輩子對他們的女兒好??墒俏胰f萬沒想到,緩緩生你的時候居然會難產,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生完你以后……” 林建把眼底的水汽憋回去,嘆息道:“墨墨,爸爸告訴你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幫爸爸把當年對你mama的承諾實現吧?!?/br> 老實說,林墨對‘母親’根本沒有什么印象,程緩緩在他心里,更多的只是來自別人的描述——漂亮,溫柔,善良,知性……仿佛是所有美好詞匯的化身??墒窃谒砷L過程中,真正接觸到的母親卻是王艷艷。冷漠,懶惰,饒舌,惡毒……他實在沒有辦法在心里塑造出一個溫柔美好的母親形象來。而父親說的這些事,是他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聽說,光沖著爸爸眼底的深情和期望以及許許多多糅雜在一起的復雜情緒,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一點什么。 還有韓勛。不知為什么,看著爸爸眼底弄得化不開的深情,林墨腦海里忽然閃現‘情深不壽’四個字。母親之于父親,上輩子的他之于韓勛。林墨心底浮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萬一,萬一他這輩子依然逃不過命運的詛咒,依然活不過三十二歲,那么韓勛怎么辦? 老太太見林墨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急得也跟著變了臉色:“墨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你要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不去了?!?/br> 林墨努力平息掉胸間的窒息感,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輕笑道:“奶奶我沒事,可能剛剛曬著回來,有點中暑腦袋忽然暈乎乎的。爸爸,京城那邊我去,我一定想辦法找到爺爺奶奶的骨灰,一定完成你和mama的心愿?!?/br> “墨墨,如果你不想去,爸爸不會逼你的。你臉色不好,先去休息一下,過后我們再說?!绷纸]有多想,只是單純以為林墨不想去陌生環境。想想也是,墨墨還不到17呢,還是個孩子,陡然讓他換到完全陌生的環境,他能不排斥嗎?說到底,還是他想的不夠周到。 “嗯,好?!?/br> 林墨回到房間,心里跟揣了二十五只兔子似的,百爪撓心,哪里睡得著覺。剛巧韓勛的電話打過來了,林墨接起來聽到他明顯帶著討好的聲音,心里忽然就不那么難受了,還起了逗他玩的心思,“韓小人,老實交代,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壞事?坦白從寬啊?!?/br> 韓勛明顯非常心虛:“林小墨注意稱呼啊,還有我人在京城我干什么壞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裝,繼續裝?!?/br> “林小墨,你知不知道我最受不了你這樣了,你別什么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一身的小脾氣,全是讓我給慣的!” “不說是吧?”林墨聲音極冷,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花。一想到韓小人現在心虛又著急的,林墨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本來,本來……”韓勛裝不下去了,厚著臉皮陪笑道:“墨墨,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跟奶奶叔叔商量轉學的事情,原諒我好不好?” 林墨做大爺狀:“考慮考慮?!?/br> 韓勛一聽有戲還得了,忙追問道:“那你什么什么時候過來,再過不了兩天就是我生日了,去年我倆就沒能一起過?!?/br> 林墨仿佛能看到韓勛變成一條大狗狗,尾巴都快甩成風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寫滿了:主人快過來吧,快過來吧。 林墨被自己的想象給逗樂了,他在床上翻個身,笑道:“誰讓你不早點告訴我?我什么準備都沒做,盡量趕上你生日那天吧?!?/br> “那你是同意到京城讀書了嗎?”韓勛背地里‘策劃’了這么久,等到了揭曉答案的時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他這輩子除了跟墨墨表白那會兒,還從來沒這么緊張過。 “回頭你好好謝謝我爸爸吧?!?/br> 韓勛一顆大石頭總算落地了,他笑道:“那必須的。說實話,我還以為能最終說服你的是奶奶呢?!辈徽f別的,奶奶只要認準了一件事情,磨人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還不是因為我爸給我說了我媽的事情,不然我才懶得理你?!绷帜珱]好氣道。 “什么事情?聽你這么說,我還是沾了mama的光?” “那是我媽,請叫阿姨謝謝?!?/br> “好吧,那你給我說說阿姨的事情?!?/br> 林墨把剛才爸爸給他說的那些事情,還有打小從奶奶那兒聽來的事情,一并講給韓勛聽了。 韓勛聽完后承諾道:“你外公外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想辦法去打聽?!?/br> 林墨愜意的搖晃著腳丫子:“行,辦不成唯你是問?!?/br> “沒問題,要是辦不成,我脫光了躺在那兒任你處罰。要是辦成了,你就乖乖脫光了以身相許吧?!?/br> 林墨生怕電話就被爸爸和奶奶聽到,急得臉都紅了:“你說話給我注意著點兒!爸爸和奶奶都在家呢?!?/br> 韓勛賴皮道:“我說什么了嗎?我怎么沒印象了,要不你給我重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