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節
“告訴我就行!” 于是,元澤一晚上就站在窗邊,盯著警局門口。 衣妮則蹲去窗邊,嬌小的身子掩在窗簾里面,盯著警局,目光晶亮,潛伏的山林小獸似的。周銘旭、苗妍和柳仙仙都覺得她古怪,但這個時候,就連最愛惹人的柳仙仙都沒說話。 房間里,氣氛沉默。 下半夜,溫燁也鉆去窗邊,和衣妮一起蹲著,盯著下面警局門口。兩個人起先誰也不搭理誰,后來湊在一起嘰嘰咕咕,聲音小得連站在窗前的元澤都聽不見。 然而,兩人的嘀咕卻是充滿殺氣的。 一個道:“下蠱!” 一個道:“欺負我師父,揍扁!” …… 這晚,馮隊長等人卻沒有離開警局。原因是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眼皮子在下半夜總是跳個不停,總感覺要出事。 但是一夜過去,拘留的房間里,夏芍竟然能睡著。反倒是他們這些警察一夜沒合眼,這讓馮隊長有些不平衡。也是內心不安的情緒作祟,天一亮,他便跳起來,早餐都來不及吃,就讓人去叫夏芍起來,開始審訊。 但夏芍睡了個覺就像變了個人,態度與昨晚大不一樣,一點也不配合了。她要求洗漱,要求吃早餐,馮隊長被她折騰得暴躁,但為了能讓她配合,只好叫來梁警員,去單位食堂給夏芍買早餐來。 而這個時候,徐家。 徐康國也在吃早餐,老人的早餐是營養師給配的,米粥、雞蛋,一杯牛奶,沒有咸菜,卻有兩盤小炒的清淡菜食。原本還會準備點心,但是徐康國不愛吃那些,也不想浪費,索性就不叫廚房做了。 大清早的,兒女們都還沒回來,老人在餐廳里獨自用餐,臉上卻笑呵呵的,顯然心情很好。 警衛員進來,看見了笑道:“老首長,今天開車去會所接夏小姐么?” 夏芍現在還沒嫁進徐家,通行證不好辦,肯定是需要警衛員去接的。今天剛好周末,聽說夏芍現在在會所住,所以警衛員來問問。 “叫那丫頭自己來吧,你去外頭接她進來就行?!毙炜祰?。 “好?!本l員點頭,轉身出去給夏芍打電話。 但奇怪的是,她的手機一直沒人接。 警衛員連打了好幾次都沒人接,他轉身回去報告,徐康國也愣了愣,隨即笑道:“這丫頭,大清早的,忙什么?等會兒吧?!?/br> 但等了一個小時,夏芍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今天雖然徐天胤不在,但是徐康國卻把子女都叫回來了,想跟夏芍說說過年的時候,徐天胤去夏家正式拜見的事。反正徐天胤那性子,跟他商量他也話不多,還不如直接跟夏芍商量。 徐康國也知道夏芍年紀不大,夏家人站在長輩的立場上,未必希望孩子這么早結婚,所以老人今天叫夏芍來,也是想問問她父母對這件事的意見。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徐彥紹、華芳夫妻和徐彥英、劉嵐母女來了,夏芍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這孩子,是不是在公司開會?”徐彥英納悶道。但隨即她也覺得這不可能,之前都跟夏芍說過了,她既然答應今天上午來徐家,中午在家里吃飯,怎么會在公司開會?她絕不是那種遲到或者臨時有事不知通知的人。 “喲!不會是出事了吧?”華芳這時開了口。 徐彥英看向她,見她皺著眉頭,看起來竟然有些擔心。這讓徐彥英的眼神頓時變得有點奇怪——華芳不是一直不太喜歡小芍嫁進徐家么?她這時候,不是應該怒斥小芍不守時么? 今兒怎么這么奇怪? “要不,怎么能現在都沒來?”華芳也覺得自己表現得痕跡太明顯,所以立刻就拉下臉來,“我倒希望是有點什么事拖延了,不然,可就是不守時。年輕人不守時,可不是什么好習慣?!?/br> 徐彥英這才把目光收回來——她就說嘛!果然,華芳關心小芍?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我也覺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會電話不接?要不,找人去看看吧?!毙鞆┯ⅠR上就不理華芳了,轉頭看向老爺子徐康國。 徐康國這時早晨的好心情全都變成了憂心,老人臉色嚴肅,氣度威嚴。半晌,點點頭,叫來警衛員,“你去看看?!?/br> 警衛員立刻就出去了,華芳望著張叔的背影,難掩眼底正中下懷的光芒。 人去了,徐家客廳里氣氛寂靜。徐彥英著急著,劉嵐在一旁低著頭,一句也不插嘴。她起先對夏芍嫁進徐家也是反應很大的一個,但現在跟夏芍有關的事,她都很沉默。徐彥紹不住地安慰著老爺子,稱讓他放寬心,夏芍肯定不會有事。華芳卻在一旁哼道:“沒事最好,不過這不守時的習慣可不好?!?/br> “你少說兩句!”徐彥紹轉頭,壓低聲音斥責妻子,覺得她越來越沒眼力勁兒了,沒看見老爺子擔心著嗎? 華芳閉上嘴,眼皮子一耷拉,眼底卻有算計的笑。 她剛剛有些心急,險些惹徐彥英懷疑。所以此時即便是冒著被老爺子罵的風險,她也要說幾句對夏芍不滿的話,這樣才不會引人疑竇。 華芳不說話了,徐家客廳便只剩下徐彥紹徐彥英兄妹安慰老爺子的聲音。但徐康國卻擺了擺手,不用他們安慰,自己拿起電話來給警衛員打電話,問警衛員到哪兒了,見到夏芍沒有。 老爺子政壇里摸爬滾打半生,莫說是這點事,就是泰山崩于頂,他也能面不改色。想想前幾屆換屆的時候,政壇傾軋的風雨,他哪回不是端坐局外,看政局變幻?政局的變幻都沒讓他面色改過,今天卻為了夏芍電話沒人接而急得像個普通老人一樣在客廳里團團轉。 見這情況,徐彥紹目光深了深,華芳則垂著眼,眼底神色憤慨。 還沒嫁進徐家,老爺子就這樣待她如寶。要讓她嫁進來,還有她的位子? 但隨即,華芳的情緒便平靜了下來,她抬眼望向門口,等。 等了一個多小時,警衛員回來了。 “老首長,出事了!”警衛員一進來便道,“夏小姐昨晚在京城大學舞會上,被三名警員帶走了,至今未歸!” “什么?”不待徐康國反應,徐彥英就站了起來,急問,“因為什么事?” “聽學生們說,是因為國慶期間華夏集團慈善拍賣會上,出了贗品那件事。當晚的警員來帶走夏小姐時,說有人指控她此事是她指使,然后她就被帶走了?!?/br> “小芍指使?”徐彥英皺眉。別人不知道這事的內情,她是知道的。車行那事的晚上,夏芍和徐天胤回來,是說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的。 徐彥紹也愣住,他也聽說過,所以說夏芍指使,這對政治敏感度極高的他來說,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事兒是圈套!有人有意為之! “砰!”徐老爺子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此刻臉色沉著,又恢復了威嚴,對警衛員道,“查查!怎么回事!” 徐康國要查一件案子的情況,那報告來得自然是極快的。十分鐘,警衛員就回來了,將案子情況如實敘述。 徐家人卻都愣了。 華芳第一個站了起來,怒道:“我就說她年紀輕輕的,企業做這么大,定然有蹊蹺。果真是無jian不商!這種造假的事也能干得出來!” 客廳里,氣氛沉默。 華芳繼續道:“商業競爭有是有,可也不能這樣不正當競爭!怎么能用這種手段打擊競爭對手?那跟誣陷有什么兩樣?而且誣陷的還是王家的西品齋?!?/br> “這女孩子,經商不用正路,這政治敏感度也太低了。徐家雖還沒承認她,在外界眼里,她就是徐家的人,她這么對付西品齋,置王家和徐家的關系于何地?老爺子早就說了,徐家子弟是不參與派系爭斗的,她這樣一鬧,別人可不以為徐家要和王家過不去?這不是逼著咱們牽扯進派系之爭里?” “她莫不是以為,有天胤給她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荒唐!” “這案子要真是這樣,這女孩子真是好大的心機!請專家鑒定作假,連什么公園的古董局她都能編個故事出來蒙騙拍賣會上賓客,騙人都不打草稿!” “砰!”華芳一句一句,正說得起興,說得義憤填膺,客廳里忽然重重一聲! 華芳倏地住嘴,轉頭,看向徐老爺子。 徐康國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臉色威嚴里帶著怒氣,聲如洪鐘,“誰說公園的古董局是編出來的?!” ??? 華芳愣住。 徐彥紹、徐彥英和劉嵐都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聲如洪鐘,“一群混賬!我那天就在!” “……”啥? 華芳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發懵。臉上還帶著憤慨和抨擊的表情,僵在那里——一個斗志昂揚卻瞪著眼的表情,很滑稽。 徐家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徐老爺子霍地從椅子里起身,手杖敲在地上,砰然一震,看向警衛員。 “走!去警局!” ☆、第四卷 嘯咤京城 第六十五章 徐老爺子到! 老爺子邁著健步走了,剩下的人卻都傻了眼。 華芳懵愣地望著老爺子離去的背影,好半天像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 “爸剛才……說什么?”徐彥英吶吶轉頭,與其說是在問別人倒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 “爸說那天……在公園?”徐彥紹的表情是懵,語氣是不可思議的。 華芳在兩人身后晃了晃,險些站不穩! 老爺子那天在公園?老爺子那天在公園? 華芳只覺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思考。 還是徐彥英先反應了過來,“我去看看!”說完轉頭便對女兒道,“你就別去了,中午餓了自己先吃?!?/br> 劉嵐站在最后頭,看看母親,又看看現在的情況,吶吶點頭。徐彥英轉身就走了,徐彥紹一愣,便也跟了上去。劉嵐轉頭看向臉色蒼白的華芳,問:“舅媽不去嗎?” 華芳正發愣,盯著幾人離去的方向,眼神發直。聽見劉嵐的聲音,霍然一驚,整個身子都是一哆嗦!劉嵐怪異地看向她,華芳接著垂眼,眼底光芒一閃,接著扯出個笑來,“我也去看看,你中午在家,想吃什么跟廚師說?!?/br> 不待劉嵐點頭,華芳便也走了出去。 華芳一走出去,手便放進了兜兒里,去摸手機。等徐家客廳看不見了的時候,她轉身便往一條小路走。正當此時,走在前頭去開了車門的徐彥紹回過頭來,看見妻子也跟出來了,便招呼她道:“趕緊上車!” 華芳手還放在兜里,身體維持著一個往小路偏的姿勢,心臟撲通撲通跳。但面對丈夫的催促,她只得緊緊握了握手機,無奈過去,上了車。 …… 這時候,警局里。 三名昨晚將夏芍從京城大學舞會上帶來警局的警員坐在桌后,目光在夏芍和馮隊長之間飄來飄去。 情況很詭異。 馮隊長煩躁地爬著頭發,原地走來走去。而夏芍卻坐在椅子里,悠然自得。她轉頭望著審訊室里的電視,電視是關著的。 她在看什么?沒人知道。知道的只是,她維持這樣的姿勢半上午了。 馮隊長昨晚一夜沒睡,今早老早就把夏芍提到審訊室里。但奈何她昨晚的配合今天全然沒有,先是要求吃早餐,早餐吃得那叫一個不緊不慢!警員們給她掐著時間,她整整吃了一個小時!吃過早餐,她又要求休息。 不給休息?對不起,有很多事記不清了。 這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審訊過太多罪犯的警員都該清楚,這絕對是在拖延時間!但詭異的是,馮隊長以往遇到這樣的人,早就發火了,但今天卻只是自己煩躁地走來走去,竟不對夏芍采取措施。 而夏芍就更奇怪了,她自從說了要休息之后,便一直望著電視墻,可是詭異的是,電視根本就沒開! 她在看什么? 三名警員實在搞不清楚,但她確實這樣看了半上午了。 而這段時間,馮隊長幾次想發怒,但當看向夏芍時,竟好像有所顧忌般,竟一句重話沒說過。這實在是讓人奇之又奇,最想審夏芍的是馮隊長,現在人就坐在這里,他又任由她莫名其妙發呆——這不正常! 但負責這件案子的是馮隊長,三名警員也不敢說什么,他們只好沉默地坐在桌子后面等。梁警員看向夏芍,她朋友給她帶了衣物,她昨晚卻沒有換,至今還是穿著昨晚的禮服,只不過外頭套了件長身的羽絨服。少女斜身倚在椅子里,手悠閑地縮在羽絨服袖子里,看起來像是冬日里窩在陽臺上曬太陽的貓,神態懶散,目光看起來還有些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