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
徐康國目光灼灼盯著唐宗伯,年邁的老人,希冀的目光,叫人不忍心打破。 而唐宗伯也確實沒有打破,點了點頭道:“沒錯。不過,小芍子這丫頭的命格我也看不透,她的命格說來比天胤還奇,關于她的命理軌跡和吉兇一切事情,這么多年來,天機從未顯現過?!?/br> 嘶! 徐康國瞪了瞪眼,老人的目光是震驚的,但震驚里卻爆出巨大的喜意! “這么說,這孩子還真是命里最適合天胤的人?” “就命格來說,確實是這樣。要是連小芍子的命格都不合適,我還真想不出世間還有哪種命格能不懼絕命格。我當年沒反對這兩個孩子走到一起,除了這點,也是看小芍子是我玄門中人,與普通人不同。有修為之人對天胤的命格倒不如普通人那么有所畏懼,我跟天胤生活了十余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好!好、好!”徐康國不住說好,卻已顯得有些激動得語無倫次。 頭花白的老人,這一刻眼底竟有些霧光。對他來說,這天大的好消息,卻讓老人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多少年了? 從被兒子兒媳的死打擊到不得不信命理之說,到得知孫子的絕命格。這二十多年來,他每晚想起這孩子命苦,許要一生孤獨,便時常夜不能寐??傁胫?,或許天底下也有適合自己孫子的女孩子呢?這種想法不得證實,對他來說便只是奢望。奢望得久了,他便安慰自己,哪怕孫子真要一生孤獨,好歹他是天生將星,一生衣食無憂,有這點,他也該知足了。畢竟逆天改命,人力不可違。 但如此人力不可違的事,竟然出現了奇跡。他怎能不欣喜? 二十多年了!今天總算一償夙愿! 老天,還是待天胤不薄的! “好!好、好!”老人除了一個勁兒地說好,已經不知道說什么。 唐宗伯見徐康國激動如此,便垂下眼去,眼里掠過憂色。命格的事徐康國知道,但徐天胤三十一歲有大劫的事,他卻是不知道。當年,他白人送黑人,又得知孫子命格孤奇,已經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如果知道得再詳細些,難免不會出事。 而如今看來,就更不適合提了。畢竟二十多年了,大家都老了…… 唉! 張中先在對面聽著,神色也很驚異。他是頭一次知道夏芍命格奇特,天底下竟有掌門師兄也推演不出的命格? 他本想細問,但剛開口,門口便傳來笑聲,夏芍和徐天胤回來了。 兩人帶著溫燁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進門,進來的時候,三位老人早就停止了這個話題,都端起茶來喝,一副其樂融融敘舊聊家常的模樣。 夏芍過來瞧了瞧,瞧著杯中茶已經冷了,三位老人竟還端著茶杯,一邊吹氣一邊笑呵呵地喝茶,便不由狐疑地望了三人一眼,笑問唐宗伯,“師父,跟老爺子聊什么呢?聊這么起勁,茶冷了還喝?!?/br> “聊女大不中留,什么時候把你嫁出去,省得整天嘮叨師父?!碧谱诓呛切Φ?。 夏芍一愣,隨即臉頰竟有些微紅。轉頭間又見徐老爺子笑呵呵看她,夏芍轉身便往廚房走,“我去做飯?!?/br> 但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把冷了的茶收走,走時看了唐宗伯一眼,碎碎念,“嫌我嘮叨,以后沒人跟您沏茶!” 身后傳來唐宗伯的笑聲,夏芍轉身去換了熱水來,然后便去廚房幫忙了。 這天中午,夏芍親自下廚,徐天胤只在一旁打下手,兩人齊心配合,做了滿滿一桌子好菜。午飯的時候,一桌子人吃得都不少,吃飯的時候,徐康國和張中先又小孩子心性犯了,斗起了嘴。 徐康國道:“菜做得不錯,就是做得太多了點。吃不完還要浪費,浪費糧食這在戰爭年代比犯罪還嚴重?!?/br> 張中先哼哼道:“怎么太多了?誰說吃不完?小芍子這么好的手藝,在香港的時候,我們每周末吃她做的飯菜,哪次不比這桌子大?哪次我們不吃個底兒朝天?有些人我看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吃不來這家常小炒了?!?/br> 夏芍本以為,徐康國的性子,不會跟張中先斗氣。但沒想到,老人端著碗,也哼哼一笑,“等丫頭嫁進我們徐家,天天我都能吃到她做的菜?!?/br> 一周吃一次vs天天都能吃,高下立現! 張中先黑了臉,唐宗伯呵呵笑著打圓場,夏芍卻現這一頓飯吃下來,徐老爺子??此?,眼光不知道怎么,比以前還要歡喜。她幾番莫名其妙,最后想想,大抵是老爺子許久沒吃家常炒菜的緣故,又或者今天與師父久別重逢,心情特別好。 午飯過后,三位老人繼續去客廳里聊天、喝茶,甚至把棋盤抱出來,下棋。 夏芍、徐天胤和溫燁三人則來到了別墅外頭的院子——堆雪人。 夏芍和溫燁手上都戴著新買的手套,這是上午去買菜回來的時候,徐天胤特意把車開去了商業街上買的。當時夏芍還很意外,心想這男人買手套做什么? “你不是想堆雪人?”男人頭也不抬,繼續為她挑選手套。夏芍這才了悟,興許是她進小區的時候,瞧著外頭堆的雪人喜人,被這男人看了去,這才以為她想堆雪人。 夏芍也確實想堆。 對她來說,堆雪人都已是上一世的記憶,這輩子,除了小時候在山上下雪的時候在師父宅院里堆過,后來就再沒時間。 于是,院子里三人的身影頓時忙碌起來。雖然是買了手套,但徐天胤并不讓她長時間碰雪,怕她著涼。于是夏芍便在別墅里進進出出,從廚房里拿胡蘿卜、紅豆、綠豆,又去院子里的樹上掰了枯枝。每回從別墅里出來,三位老人總要對她投注目禮,而每回來到門口,看見徐天胤和溫燁蹲在地上通力合作,她便唇邊綻起微笑,有些恍惚。 若溫燁小個十歲,這畫面定像極了父子。 兩人合作堆雪人,動作是麻利的,氣氛是冷窒的。一個孤冷,一個臭屁,誰也不理誰。但有夏芍在,氣氛總能歡樂起來。她負責妝點雪人,妝點到最后,覺得少些什么,一眼看見溫燁脖子上的圍巾,便摘了征用。 溫燁頓時大怒,那是他海若師父給的,才戴了半天,就被這女人給拿去圍雪人那又粗又短的脖子,無良師父! 溫燁蹲下身,二話不說,搓雪球! 雪球搓得又大又圓,寒光照得人眼疼,男孩牙齒森森,揮手便砸! 徐天胤在這時轉過身來,漆黑的眸盯準那雪球和男孩舉著的手,“她是你師父,你答應過態度好一點?!?/br> 溫燁一愣,這才想起答應過徐天胤的“三不準”。但男孩吊著眼角,卻聽都不聽,手一甩,啪! 不是向著夏芍,而是向著徐天胤——不準欺負師父,可以欺負師伯! 夏芍噗嗤一聲笑起來,溫燁這一下,自然是砸不到徐天胤,但是后果很嚴重。院子里,頃刻化作戰場。 笑鬧聲不間斷地傳進屋里,屋里三位老人,喝茶的,下棋的,斗嘴的,不知何時都停下,轉頭望向窗外。 冬日里午后窗外的笑鬧,成了老人們眼里最欣慰的風景。 …… 這天,一直在徐天胤別墅里吃過晚飯,徐康國才坐著車子回了那紅墻大院兒里。當晚,唐宗伯、張中先、溫燁和夏芍也就干脆宿在了別墅里。 第二天是周一,夏芍去上課,徐天胤回軍區。唐宗伯在京城的事都已經辦完,他還掛念了香港那邊給血嬰度的事,再留下來,夏芍和徐天胤也沒時間陪他,于是老人第二天一大早便去往機場。 夏芍和徐天胤自然是到了機場,把兩位老人送上了飛機。 唐宗伯和張中先走后,一切的日子就都回復正常。只除了,會所里住進了溫燁。 華苑私人會所重新開業,夏芍不再的時候,便由溫燁代她處理預約的事。當然,他這么小的年紀,大部分人是不信服的。起初只是聽他是夏芍的弟子,于是給幾分面子,但是當問過吉兇之后,不少人也就心服了。 溫燁雖然在捉鬼方面有長才,但對風水局、面相和占卜都有涉獵。夏芍晚上回來會聽他這一天都做了什么,見了什么客戶,然后聽聽他解卦或者風水問卜之事,然后給些指點。 溫燁年前都不能動用元氣,身體還是要養著,因此交他術法和指點他修為的事,都暫且放到年后。 年前,對夏芍來說往往是最忙的時候。公司的政府的各類會議,還有學校的諸多事情。 學校方面,華夏集團已和學生會約定,圣誕節那晚開辦場舞會,主題就是就業合同的事。因為時間定在圣誕節,今年圣誕夏芍便不能與徐天胤一起過了。 事實上,基本是兩人想一起過也不成。 圣誕節前夕,徐天胤接到軍事演習的命令,領命開始到地方上的演習地點布置。京城大學的舞會,由夏芍一人出席。 ☆、第四卷 嘯咤京城 第六十一章 大學圣誕舞會 京城大學舉辦舞會是常事,學生會經常舉辦校內校外的聯誼會,花樣繁多。<-》諸如化裝舞會、圣誕舞會,還有些和其他大學聯合舉辦的交流舞會或者是商業性舞會。 京城大學各界學者或者名流企業家演講不少,學生會有時會請這些人與學生們多交流,借機舉辦些表面交流實則商業性質的舞會。這樣的舞會,出席的學生可以和企業家面對面交流、自薦,比聽演講要近得多,機會自然也多得多。因此這樣的舞會,并不是全校學生想出席就能出席的。 通常此類舞會,對出席學生的成就和能力有很高的要求,再不濟的,對成績也有要求。 但也有些全校同樂性質的舞會,比如說圣誕舞會。 只是今年的圣誕舞會與往年很是不同。往年的圣誕夜這天,是京城大學全校學子們的狂歡夜,這晚舞會有在校內五星級酒店的,有在禮堂的,有露天狂歡的,學生會會準備很多場子,每處都有新鮮玩性,至于學生們去哪處場子玩并不做規定,來去自如。 但今年的圣誕舞會,酒店里卻不是人人能進的——華夏集團與學生會正式簽訂實習定向協議,酒店里的舞會,已經有些商業性質。 但是若以商業性質來看待這場舞會,它對出席學生的要求卻并不像以往的商業舞會那么高——學生會在宣傳的時候,這場舞會簽訂的是實習定向協議,惠及京城大學全體學子,因此凡是畢業生,有意者都可以出席。且,竟然連專業都沒有限定! 沒有限定專業,這晚往酒店里擠的學子當真不少! 且不提那些專業適合進入華夏集團實習的,即便是不合適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以專業就業,一些有雄心壯志的學子總是想跨專業一展身手,哪怕不進入華夏集團,舞會時露個臉,跟夏芍打打招呼,若能留下深刻印象,日后展也是個人脈。 于是,圣誕夜這晚,夜幕初降,大學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大廳里,便熱鬧非凡。 京城大學的這家五星級酒店大抵是常用來辦舞會,在設計方面很獨到,客房很少,大空間都用在了宴會大廳上。尤其是頂層,開闊的設計,一進來恍惚看見了露天的天臺。頂層的天花板是半月形設計,半邊透明,仰頭可見夜空星辰和落下的雪花,景致美極。 舞會大廳四周以綠葉植物妝點,落地大窗,視野闊大。窗邊站著,可見京城大學半個校區的風光,尤其今晚是圣誕節,雪花紛飛,底下都有露天狂歡的學子,高大繽紛的圣誕樹,歡鬧的笑臉,青春洋溢。 只不過今晚狂歡的學生不少都轉身,仰頭,望向酒店的頂層。那里有一場盛會,雖是商業舞會,但到場的企業家卻與以往的那些企業家不同。那是他們的校友,大一新生。年紀輕輕就身居知名商業集團董事長之位,明明是大一新生,即將畢業的前輩們卻擠破了頭想要結交她。這在京城大學的歷史上極為少見,但確實這個人就在京城大學讀書。 不少學子轉頭望去鐘樓,見時間指向晚上八點。 一輛白色的奔馳車停在了酒店門口,服務生恭敬地前來打開車門,車上下來的少女裙擺落在地上,銀亮如灑出一地月色。那月色從車里緩緩下來,恍惚于金碧輝煌的燈光里添一抹雍容雅致的風景。 夏芍一身銀色晚禮長裙,魚尾修身的剪裁,款式簡潔,無多點綴,裙擺處卻現雙層剪裁,銀色裙尾深處可見綻開的淺粉,踏上臺階,走入酒店,讓望見的人禁不住失神。好似你乍一看,以為望見夜色里最纖柔曼妙的那一彎月色,細一看,才驚覺月里生花,好似鏡花水月里不經意那一瞥,便驚艷,驚絕。 今晚的雪十分應景兒,給這圣誕夜填了不少氣氛,也添了寒冷。夏芍一身晚禮長裙,肩上卻披著雪白的披肩,低調的高雅里帶些雍容莊重。 這樣高雅莊重的打扮即便是開學典禮上的演講也不曾有,服務生引著夏芍一出現在酒店頂層的舞會大廳,喧鬧的人聲便霎時靜了。 那些驚艷,驚絕,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上演。夏芍頷微笑,坦然面對。 直到她點頭,舞會大廳里的學子們才反應了過來,目光驚艷,紛紛抽氣。學生會的高層早就到了,張瑞身為學生會主席,正被圍在中間,此刻見夏芍到來,便笑著上前與她握手,“夏董,來得可真準時?!?/br> “張主席不介意我準時到吧?”夏芍笑道,她是踩著時間到的,不早不晚。主要是合同簽署和演講之后,接下來都是寒暄交談。既然如此,按時到的好處就是可以省去開場前的那些寒暄。 張瑞當即便笑了起來,“準時又不是遲到,我也想練出夏董這樣準時的功力,可惜每次都不成功。有空夏董多指點指點?” 張瑞這話是開玩笑的,夏芍也聽出來了,輕笑一聲后,目光掃一眼張瑞身旁,見王梓菡也在其中。夏芍跟王家關系微妙,兩人握手寒暄,皆面帶笑容,神情自然。 剛寒暄過,夏芍面前便又伸出一只手來,姜正文難掩目中驚艷,笑道:“夏董今晚光彩照人啊,呵呵?!?/br> 夏芍淡淡一笑,頷。她本不打算與這等人握手寒暄,奈何姜正文先伸出手來,他背后是姜家,無論夏芍喜不喜,表面文章都是要做的。因此,她還是伸出手去跟姜正文握了握手。 但姜正文在握手時,手勁兒明顯有異,像是輕輕用力,捏了捏夏芍手。 夏芍垂眸,手上一道暗勁不著痕跡地震開!她力道把握得很好,不至于讓姜正文當面仰倒,但卻讓他感覺手心一麻! 這種空xue來風般的氣勁好沒道理,姜正文臉色一變,趕緊撒手。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夏芍已笑著和學生會的其他人點頭打過招呼。 這時,聽見一道笑聲傳來,“就你忙,圣誕夜了還忙。晚上有舞會,他們還想著跟你一起吃頓飯,結果你在公司里悶頭不出來。害得我們今晚玩得可不盡興?!?/br> 夏芍抬眸,果見一身白色西裝的元澤笑著走了過來。十九歲的少年,已有紳士溫雅和煦的風度,迎面走來,不少女學生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元澤雖然只是大一新生,但他是學生會的干部,因此今晚的舞會,柳仙仙、苗妍、周銘旭和衣妮都無法出席,他卻可以來。 “正因今晚的舞會,公司才有些事忙。冷落了你們,我賠罪。今晚我就給元少當舞伴得了?!毕纳忠恍?。 “榮幸之至?!痹獫纱鸬眉澥?,眼底的笑卻早就快笑出花來了。 夏芍和元澤是初中、高中的同學,兩人又是老鄉,一起以高考狀元的成績考入京城大學,兩人感情好,這是誰都知道的。如果不是夏芍和徐天胤的關系全校皆知,僅這么看著,這兩人也是郎才女貌的。 元澤過來,將胳膊借給夏芍,夏芍笑著挽了,兩人走進舞會大廳。夏芍微笑,輕提裙擺,那畫面又惹了一地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