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
以這女人的狠毒,她要知道是自己傷了她的貓鬼,害她險些被人尋仇,如今又元氣大傷,未免不會有報仇的心思。 其實,最讓夏芍介意的還是,以她在京城的名氣,那女人定然已知她是玄門的人,這次傷貓鬼,她未必猜不到她身上來。畢竟能傷貓鬼的人,京城即便藏龍臥虎,也不會一抓一大把。 如果這女人已經能猜出是她,先前不來尋仇只是因為她手中有貓鬼挾制,而她又身受重傷…… 那么現在貓鬼已死,她總有恢復得過來的一天。 夏芍蹙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盯著的,不知何時找上門來的不確定因素。所以,她決定去看看。 但是她不會像衣妮這么魯莽,“這人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查到她的藏身之所的?” “那個賤人還用名字?就是賤人!”衣妮咬字如鋼,此時就是刀片含在她嘴里,也能被她給咬碎了。但她說完之后發現夏芍看著她不說話,便不情不愿地提起那令她厭惡作嘔的名字,“衣緹娜。她的藏身之所很好找,我去了那家酒樓,把老板抓來一問,他就說了。原本我還想給他喂喂蠱才能撬開他的嘴,哼!貪生怕死之輩,才打得他找不著北,就全招了?!?/br> 夏芍垂眸,恐怕不是貪生怕死這么簡單吧?要是抵死不招,衣妮怎么能找到那處藏身之所,又怎么能中蠱? “師兄,這個人,你有辦法查查她還在不在藏身地么?”夏芍看向徐天胤,“我說的是不讓任何人涉險的辦法?!?/br> “有?!毙焯熵伏c頭,看向衣妮,“地址?!?/br> 衣妮看著徐天胤,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帶點興味,將他打量了一眼,“真沒想到,外界傳聞唐大師有兩名嫡傳弟子,女的已經名滿天下了,男的神出鬼沒,沒人知道是誰。沒想到,居然是京城軍區的少將?嘖嘖,少將和風水大師,八竿子打不著!” 夏芍瞥她一眼,“我倒是第一次發現你這么多話,還是在這么虛弱的時候?!?/br> “我喝了碗粥?!币履莸乃季S,讓夏芍覺得,也挺奇葩。 這時,清粥又送了來,衣妮這回試著自己喝,堅決不用夏芍伺候了??粗鬃幽玫弥卑l抖,粥灑得桌上到處是,卻還是倔強地靠自己,夏芍便沒有再堅持。 只是喝粥前,衣妮報了地址,徐天胤便出去了。 夏芍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查的,只知沒用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衣妮摔了勺子翻了碗。 “人不在,走了?!?/br> “……不在?”衣妮喃喃著,嘴旁還沾著粥,隨即她的臉上露出暴戾的神色,殺氣凜冽,“那個賤女人!又逃了!她去哪了?” “出境?!?/br> 衣妮只是隨口咆哮發泄,她為母報仇付出了那么多,眼看著死仇就在眼前,結果險些死在她手上,又被她逃了,她真能不怒?只是沒想到,隨口一句發泄,徐天胤竟然回答了。 衣妮愣住,抬頭看向他。 夏芍也蹙了眉,“出境了?” “泰國?!毙焯熵伏c頭,“昨晚離開的?!?/br> 泰國? 夏芍的眉頭皺得又狠了些。 “泰國?”衣妮也愣住,隨即目光驟變! 夏芍一眼看見,立即問:“你想到什么了?” “她一定是去找她的相好了!”衣妮道。 “她是相好是降頭師?”夏芍問。 “不知道,但一定是奇門江湖的人?!币履莺藓薜?,“那時候,那賤人的修為哪有我阿媽高?肯定有人幫她!” 夏芍蹙眉,“依你對這人的了解,如果她知道你沒死,她會回來取你性命嗎?” “那個賤人!我巴不得她回來!”衣妮咬字清脆,倒豆子一般,渾身氣力都似含在這話里。 夏芍抬眼,看向徐天胤。這人去泰國有兩個可能,一是重傷在身,深知留在京城若被她尋到,肯定敵不過,于是逃去了泰國。二是她許懷恨在心,去泰國除了養傷,還會尋幫手回來報仇。 這兩個可能性無論是哪個,夏芍都得按第二種打算。 而且…… 夏芍目光微閃,徐天胤望著她,似看出她的想法來,輕輕點頭。 兩人的目光交流落在衣妮眼里,一愣,“喂!怎么了?” 夏芍不理她,看徐天胤,“衣緹娜逃去泰國,未必不是好事?;蛘呶覀兛梢阅眠@件事做點文章?!?/br> 衣妮皺眉,“好事?” 徐天胤也不理她,看夏芍,“想利用她引降頭師來國內?” 夏芍點頭,“不管她去泰國是干什么的,哪怕真就只是逃出境外休養,也最好逼她回來。逼她帶幫手回來!” 衣妮聽到前半段眼神一亮,聽見最后一句卻又茫然,“為什么要逼她帶幫手回來?” “你想好怎么做了?!毙焯熵返?。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嗯?!毕纳中χc頭,眼神發亮,“放消息出去,就說此人在京城放蠱謀財害命,已被我撞破?,F在玄門已查明她的身份來路,將其列入追殺名單?!?/br> 衣妮:“喂……” 聽不懂! “玄門和降頭師有仇,未必會去泰國追殺她。她可能識破?!毙焯熵返?。 “那就跟師父他們知會一聲,真的將她列入追殺名單。除非,她這一輩子都在泰國窩著不出來,否則只要她現身,就會被追殺。你說,這樣一個人,她可以不懼她師妹在身后追殺她,那是因兩人修為有差距。那她敢不敢承擔被玄門一派追殺,忍受一輩子被人盯著,到死都困在泰國的日子?” “她可以潛逃,玄門未必盯緊泰國出鏡口,毫無遺漏?!?/br> “但她也可能忍受不了,找幫手回來主動出擊。要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br> 夏芍和徐天胤一來一往,商討此事的成功率,最終徐天胤點頭,“有可能?!?/br>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很值得一試?!毕纳忠馕渡铋L地一笑,笑容卻微涼。 沒錯,她就是想利用衣緹娜潛逃到泰國的機會,試試看能不能把降頭師給引來京城。 當年,暗害師父的兇手里就有泰國的降頭大師通密,玄門跟他有仇,他跟玄門也有仇。在清理門戶的時候,玄門殺了他的弟子薩克,傳言通密記仇,這仇他不可能不報。 但他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動靜,而夏芍目前在京城大學讀書,她有公司和學業上的事,未必有時間去泰國,挖個坑把人引過來埋了,那是最好不過的。 夏芍原本打算,她讀大學的這段時間,暑假時間長,倒是領著玄門弟子奔赴泰國,為師父報仇,也順道尋回那三名失蹤女弟子的尸骨,她們死去的可能性很大,但至少回家鄉安葬。 但是沒成想如今遇到這么件事,讓夏芍靈機一動。盡管不是百分百肯定,衣緹娜一定會被逼回來,但試一試的機會,為什么不試? “我安排消息?!毙焯熵返?。 “不必。我倒是想起個人來,能辦這事?!毕纳忠恍?。她知道,徐天胤在外執行任務多年,必然認識各條道兒上的人馬。但這件事有危險,她可不想讓徐天胤的朋友去送死。即便不是朋友,欠著對方的人情也不好。 人情這東西,將來都是要還的。她不愿意讓徐天胤冒任何危險。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么?”衣妮在旁聽得暴躁,如果不是她身體還沒恢復,她早就跳起來宰人了。 徐天胤看向她,冷颼颼。 夏芍這才把事情向衣妮解釋。 玄門的仇人是降頭師,衣妮的仇人是衣緹娜。夏芍的安排,衣妮沒有意見,這是對兩方都有利的事,反正這比衣妮追去泰國,單打獨斗得強。 只是這事有幾分成功的可能,尚需等待驗證。 …… 衣妮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商討完這件事,天色已有些黑了。她蠱毒剛清,身體還虛,夏芍便讓她繼續休息,自己拿著手機走出房門,來到走廊上,撥通了戚宸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起來,而且態度不是很好,“受委屈了,找我哭訴?” 夏芍無語,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可真記仇,上回在舞會上話說的太直白,戚宸當場走人后,離開京城前都沒給她好臉色。時隔一周,他倒還記著仇。 “沒人能讓我受委屈,我只會讓別人哭?!毕纳值Φ?。 然后,她聽見戚宸在電話那頭哼了哼。 夏芍也不想跟戚宸打嘴仗,便開門見山,“我是跟你要乃侖的電話?!?/br> 夏芍就是想讓乃侖幫忙散播消息,上回在皇圖,救他一命本是想著或許日后有用得著的地方。沒想到這么快就真用上他了。 電話那頭,戚宸還是哼了哼,“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吧?這電話給不給你看我心情,現在,我心情不好。以后再說?!?/br> 說完,這人竟就掛了電話。 夏芍盯著手機良久,不是因戚宸掛她電話而怔愣,而是在他剛剛掛電話的時候,她似乎聽見一聲開關車門的聲音,以及侍者恭敬的招呼聲。 也就是說,戚宸剛才在路上,現在不知到了哪里。 他今晚有事? 夏芍略一琢磨,心想即便戚宸有事,此時也該剛剛進去,未到談正事的時候。所以她趕著這點時間又打了過去。 這次響的時間更久,等戚宸接起來的時候,只聽那邊聲音嘈雜,像是在迪廳。 “這件事很重要?!毕纳值?。 但她剛說完,便聽見電話那頭一陣鶯鶯燕燕的笑聲,戚宸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狂傲,微哼,卻又似乎帶著點笑,“我的心情也很重要?!?/br> “把乃侖的聯系方式給我。那天的事,我說話確實直了些,讓戚當家折了顏面,給你道個歉,這總行了吧?” 電話那頭,鶯鶯燕燕的聲音更濃些,戚宸道:“不夠誠意。除非你來香港拿,一個人來?!?/br> “我現在有事,剛剛開始上課,去不成?!毕纳钟魫?,為了救衣妮,她曠課兩天了,明天得去學校上課。 “既然不夠誠意,那就算了?!逼蒎仿曇衾湎聛?,再一次掛了電話。 夏芍蹙眉,如此兩番,她也有些不快了。電話再次撥了過去,接通的一刻聽那頭一陣令人雞皮疙瘩起滿身的嗲聲嗲氣,“當家的,這是跟誰打電話呢?” 皇圖娛樂城里,dj聲震耳欲聾,夜間男女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戚宸坐在沙發里,雙臂往沙發背上搭了,狂野的姿態。他今夜仍是黑西裝,黑襯衣,襯衣只系了一顆扣子,玄黑的大龍盤踞在胸口,風情狂野霸氣,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左腿上,坐著名風情萬千的女子,腰身如柳,胸器傲然,臉蛋兒也是美的。周圍陪著其他人的坐臺小姐都忍不住看向女子,眼神嫉妒。 只是那得了戚宸青睞的女子此刻卻腰身挺直,笑容有些不自然地僵硬,與她方才嗲聲嗲氣的話比起來,看著很不和諧。 女子臉上硬擠著微笑,看向戚宸。她是皇圖娛樂場的老人了,深知戚宸的行事作風。他從不跟自己場子里的女人亂來,即便是跟那些黑道老大談事情,對方要求女人作陪,他也只是招她這樣懂規矩的來逢場作戲,私下里,沒有哪個場子里的女人能接近他。 今晚,壓根就沒有公事要談,他卻招了她來,這讓女子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想起那些場子里自以為有些姿色的女孩子,試圖在戚宸來的時候使狐媚手段,戚宸當場都是應了帶走的,但事后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 女子忍不住膽寒,但也忍不住轉著眸子得意地瞪了遠處那些眼里冒火的年輕女孩一眼,隨后垂眸看戚宸。 這是個狂熬霸氣的男人,像烈風,猜不透,抓不著。沒有人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人能摸得透他。但他今晚點了自己,是天堂,是地獄,讓她賭一賭。 “當家的,這是跟誰打電話呢?”女子裝出熟稔的語氣。 但令女子沒想到的是,才剛說完話,戚宸的氣場便變得暴躁,眉宇間全是暴戾之氣。 他在跟誰打電話,女子聽不出來,場子里音樂響聲震耳,戚宸的手機私密性又特別好,即便聽不出里面是男是女,在說什么。 聽見的,只有戚宸。 夏芍聲音微涼,“既然你不說,那就不必你說了,我自有其他渠道能查到。但我告訴你,這件事,事關給我師父報仇的事。戚當家既然不想透露,我也不好強人所難。日后三合會祭祀、修墳、安宅、嫁娶、開市、吉兇、問卜諸事請不必找我,我心情永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