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張老一聽這問題,眼底神色便明顯警覺了起來,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譏笑,回答更是令人哭笑不得,“怎么,我都被你們逼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了,沒什么別的愛好,就想養幾只陰人陪我度晚年,這也惹你們的眼了?” 夏芍自然是不信這說法,養陰人度晚年?沒聽說過有這愛好的。 她見老人不肯說,而這件事又是她一直弄不明白的。老實說,困養陰人有點損陰德,如果是師父口中那個忠于他的師弟,理應不會這種行事風格才對。 這件事不弄明白,夏芍怎么也不放心說出自己的身份。人是會變的,萬一這十年,有些人的心性便邪佞了怎么辦? 她這么一思量,便果斷開了天眼,向張老看去。 但沒想到,老人的感官也很敏銳,她的天眼望去之時,老人明顯身子一震,眼底的警覺如鷹隼般銳利,極為懾人。隨后他便迅速退開,而夏芍也已收回了天眼。 張老在剛才那一瞬,明顯感覺到無形之中似有一只大手將自己罩住,就像是能將自己看透一般,令他渾身不適,但他卻一時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也不明白夏芍是用了什么術法,但當他警覺地退開望向她時,卻看見她深深望向自己,眼底竟有些感動和復雜的神色。 隨即,聽她問道:“老人家,您困養陰人,該不會是想煉制符使,對付余九志吧?” 符使是玄門秘術里的一種術法,將陰人和符箓結合起來的攻擊術法。需要用陰煞之氣將陰人養成兇戾,然后以秘法融入符箓中,以符箓驅動陰人斗法傷人。這種術法當初師父唐宗伯教給夏芍時曾說過,困養陰人無不是選極陰之地,以陰煞困養,手法把握不當,若使陰人傷了無辜,很惹業障。而且養陰本身也有點損陰德。因此唐宗伯曾告誡夏芍,輕易不用此法。 因為夏芍從未用過這法子,今晚見到這幾個陰人,她還真一時沒想起來是煉制符使??删驮趧偛?,她在天眼中預見了不久的將來,張老利用符使攻擊余九志的事。她看得時間短,尚不知這場爭斗的結局,但顯然,這位老人跟余九志是死敵,竟用不惜這種方法來對付他。難怪以玄門的養生之術,老人的頭發不應該謝頂這么嚴重,原來是這些陰性的術法導致的…… 事情至此,夏芍對張老已沒什么懷疑之心,反而有些復雜和感動。于是,不等老人再多問,她便自報了家門。 “玄門,宗字輩,第一百零六代嫡傳弟子夏芍,見過張老前輩?!卑凑蛰叿?,夏芍因為是唐宗伯的弟子,因此在玄門里的輩分跟張老是一輩的。但不論這個,按年紀和在奇門術數界的資歷,夏芍稱眼前的老人一聲前輩,理所應當。 而老人卻是愣了。 月色從云層里探出頭來,照亮了陰氣未散的死水湖,湖光粼粼,映著老人滿是歲月痕跡的面容上,略顯蒼白。 老人探出顫巍巍的手指向夏芍,“你、你……宗字輩……嫡、嫡傳?你是……” 夏芍一笑,眼眸含笑,頷首道:“我師父,姓唐?!?/br>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十一章 師叔與相認 夜色深沉,一身黑裙的女子背對著死水湖,湖四周陰煞未散,五只兇厲的陰人被困住湖中央,兇時未過,風中似能聽見鬼哭狼嚎般的嚎叫,讓人忍不住發顫。 對面十步遠處,一名身形精矮的老頭兒眼睛死死盯著對面女子,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身體明顯顫巍巍,像風水枯槁的殘葉。 “唐、唐……”張老顫抖著手,仿佛臨終前心愿未了的老人等待著最后一句話,指著夏芍,顫顫巍巍,“你是……” “我是師父在八年前所收的弟子?!毕纳挚粗鴱埨?,眸中也有激動感慨的神色,師父這位師弟,當真是…… “對!對!對得上!”老人有點語無倫次,夏芍卻聽出來,他說的是師父失蹤的時間和收她為徒的時間差不多對得上。 唐宗伯是十年前失蹤的,輾轉來到東市郊外的小山村,期間耗去的時間約莫兩年,后來在八年前收了夏芍為弟子,時間上算算,也很合理。 “掌門師兄他……還、還在人世嗎?”夜色深沉,看不太清楚老人的眼神,但夏芍就是能感覺到,他紅了眼。 夏芍笑而不答,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師叔,咱們還是進屋說吧?!?/br> “好、好!”老人趕緊點頭,但剛點過頭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臉警覺看著夏芍,又不肯進屋了,“等等!我不能你說什么就信什么,我老人家沒這么好糊弄!你……你有什么證據證明?” 夏芍哭笑不得,心性都是老人心性如小孩兒,果然真是不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不答,只四周尋了條棍子,將湖邊不遠的拖鞋挑上岸,給老人送過去,開起了玩笑,“您老不會是心疼那杯茶吧?這事兒說來可長了,沒茶喝,我就不說?!?/br> 張老一愣,看著腳下被放好的拖鞋,眼底明顯有動容的神色,臉上的警覺之色緩了緩,略顯感動,穿上拖鞋之后便負手自己往小樓的方向走了回去,也不管夏芍跟不跟過來。 但走到半路他有停下了,回頭對夏芍道:“把你那把法器再插回地上,把湖邊的困井陣布好了,別讓那里面的陰人出來害人。天亮之前還得把釘陣再布回去!” 老人語氣命令,氣哼哼的,很是郁悶的樣子,說完就背著手走回樓里了,夏芍隱約聽見他在咕噥,“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么,沒事找事……” 夏芍一笑,把龍鱗取出來釘去地上,把陣布好,然后起身走進了張家樓。她也不在意把龍鱗扔在外面,反正除了她,別人去動根本就是找死。她只用意念控制了龍鱗的煞氣,讓它維持在困住那五只陰人的程度就好,多余的煞氣并不讓它外泄。但這陣還是會源源不斷地吸收附近的陰煞之氣,因此對面養尸地的釘陣要盡早布回去,免得時間長了,會生禍端。 不過,一時半會兒的,還不要緊,天亮之前來得及。因此,夏芍檢查了一遍陣法,確定沒事之后,這才走進了小樓。 張家樓是獨幢的小樓,只有二層,大門開著。夏芍一走進去,便環視了一下客廳布局,接著露出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這附近的風水這么兇,長老住在這里居然安然無恙。原來他在屋中布局化解了兇煞之力。只不過,這附近的風水成三煞之勢,太兇,即便是有風水局化解,也只是緩解了煞氣入門的時間而已,抵擋不了幾年的。一般遇到這種住宅,風水師都會主張搬遷的,這樣的兇屋,除非有極為厲害的法器擋煞,否則布了風水局也只是拖延幾年。張老應該是為了困養陰人才住在這里的。 小樓里收拾得還可以,就是家具有些老舊,都是上了年頭的東西,用了好多年了。張老在被余九志等人打壓之前,也是有名的風水大師,錢財應是不缺的,但是家中家具這么老舊,只能說明老人性情很是念舊。 夏芍走進來的時候,張老正好從里屋端了茶來,見夏芍打量屋中布局,便邊倒茶邊隨口問道:“你看看這屋里布局,還能撐多久?!?/br> “我今晚不來,不動用法器煞力,這布局還能撐三年,今晚煞力一放,對布局沖擊太強,估計只能撐一年了?!毕纳中Υ?,實話實說。 老人卻是哼了一聲,瞪她一眼,“你倒好意思說!”罵完把茶推去桌上,氣哼哼道,“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跑來這里搗亂不說,還要我的茶喝!我這可是武夷山的新茶!” 夏芍笑著走過去,不用老人請她坐,便很自來熟地坐去了椅子上。老人這時看起來已經是平靜多了,但他倒茶的手仍然是有些抖的,可見內心其實并不平靜。 夏芍一笑,端起茶來輕輕一嗅,輕啜一口。茶水剛一入口,她眸底便浮起笑意,端著茶杯抬眼笑看對面老人,笑吟吟問:“師叔,您這是新茶?” 老人一愣,很明顯沒想到她竟然這么會品茶,一口就叫她喝出來了。他不由臉上掛不住,但被看穿了之后,看起來還像個倔強的老頭兒,強詞奪理,“怎么?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編瞎話糊弄我的,你還想喝我的新茶?門都沒有!” 夏芍無語,大覺這老頭兒太可愛了,于是也不再耽誤時間讓他煎熬,放下茶杯,直接就將帶在身上的玉葫蘆取了出來,起身遞給老人,“您看看這件法器?!?/br> 張老把掛著紅繩的玉葫蘆接到掌心里,低頭細看,只見掌心里拇指大小的玉葫蘆,上好的羊脂白玉料子,溫潤油亮,周圍金吉之氣明顯,是塊很不錯的護身法器。這吉氣很明顯是風水佳xue里養出來的,看起來戴了很多年,上面已經有夏芍的元氣。但仔細探一探,似乎能感覺出那么一點故人的氣息來…… 張老盯著掌心里的玉葫蘆看了許久,掌心便開始發抖,他拿著玉葫蘆抬頭對著光看了看,一眼看見葫蘆嘴的位置在燈光下有幾條不太明顯的黃絲,眼神立馬就變了! 他雙手捧著小小的玉件,顫巍巍抬眼,眼神又恢復了剛才在湖邊的激動,“這玉葫蘆你哪里得來的?這葫蘆……是三十年前,我和掌門師兄去內地給人看風水,在當地挑了件原石料子,開出來還不錯,掌門師兄就把它雕成了兩件玉葫蘆,帶回來尋了處風水寶xue蘊養出來。后來師兄收了個關門弟子,那小子當時才三歲,給了他一件當入門禮,還留了一件。這件玉葫蘆頭上帶點黃沁,不對著光細看看不出來,我認得它!你從哪里得來的?” 張老緊緊盯著夏芍,其實,有句話他沒說。那就是當年掌門師兄收那小子入門的時候,那小子才三歲,性子雖然不討喜,模樣長得倒可愛。當時剩下一只玉葫蘆,他曾經開玩笑似的說,說不定這只葫蘆能騙個女娃娃回來當弟子,正好湊一對兒。當時他還把這話當笑話聽,難不成……他還真收了個女徒兒? “這件玉葫蘆是八年前我入門的時候,師父送我的入門禮。他說,師叔記得這件葫蘆,讓我找到您時,只管把它給您看,您一定能認得出來?!毕纳终局?,并未坐下,目光坦然地直視張老。 老人張著嘴,吶吶點頭,看起來被突如其來的事震得有點發懵,怔愣地撫摸手中的玉葫蘆,仿佛在回憶深埋在記憶里的過往,往事浮上心頭,不由慢慢紅了眼。 “那我掌門師兄他、他還好么?”老人有點哽咽,抬起頭來看向夏芍。 夏芍能感覺到,老人的眼神有點期盼,但也有點害怕,好像就怕她說出來的會是不太好的消息。她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您老放心,師父他尚在人世,精神還不錯?!?/br> “……尚在人世?還活著?”張老一聽這話,明顯眼里有驚喜神色,接著激動地站起來,“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那他現在在哪兒?” “師父他尚未來港,十年前,他跟余九志在內地斗法,遭到暗算,傷了腿?!?/br> “什么?!”張老一愣,頓時皺眉,顯然并不知當年唐宗伯失蹤的真相。 夏芍一看他這副反應就垂了眸,想來也是,余九志做出這樣的事,他自然會掩飾。 夏芍內心冷哼一聲,扶了張老去椅子上坐下,“您老別激動,先坐下,聽我跟您慢慢說?!?/br> 十年前的恩怨夏芍也是從師父那里聽來的,她便復述了唐宗伯當初的話,將余九志因何事提出跟他斗法,過程中又是怎樣聯合泰國降頭師通密,和歐洲奧比克里斯黑巫家族的人,將唐宗伯重傷的事一說。之后,又將自己八年前在十里村因為誤打誤撞解了周教授的祖墳風水,結果被師父看中,收為關門弟子的事情告知。最后說了說師父這些年來的生活以及近況。 這些事,說起來不用多長時間,張老卻是越聽越激動。夏芍把他扶在椅子上坐著,他還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哼!好個余九志!當年斗法的事,他告訴我們他敗了,然后掌門師兄遇到了客戶,邀請他去看風水,結果一走之后就杳無音訊!果然是被他害了!” “他說他敗給了師父?那三合會呢?當年可是三合會和安親會在那里爭奪地盤,兩人以此為賭注斗法的。余九志說他輸了,那三合會最后輸了地盤嗎?”夏芍目光一閃,注意到其中關鍵。 “我不太注意兩個幫會的爭斗,不過當年的事我還真有印象?!睆埨匣貞浀?,“我記得余九志回來之后,三合會的老當家還對他有點意見,意思大概是既然知道術法不如我掌門師兄,就不該提出斗法來。不過,余九志在風水學界很有名氣,他又一直是支持三合會的,戚老當家也只是說了說他,并沒把他怎么樣。后來掌門師兄沒了音訊,玄門漸漸以余九志為大,三合會和余九志的關系就越發好了?!?/br> 這么說,當年的事,為求謊言逼真,余九志真的把三合會都蒙進去了? 夏芍垂眸深思,卻聽見老人在對面略顯激動的聲音,“好!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夏芍一抬眼,正見老人眼圈發紅,燈下默默垂著頭,神色又是感慨又是悲戚。夏芍見這情景也跟著感慨,師父這十多年,雖說是境遇坎坷,但他如果知道還有人這樣擔憂他,心里必定也會是感動的吧? “哎喲,對、對!你等等啊,等等!我去泡新茶來,年初剛買的,這回保證是新的!”老人一眼瞥見桌上已冷的茶,頓時想起這事兒來,忙轉身要回屋。 夏芍笑了一聲,她拿能真讓老人去泡茶?不過,這茶還真是得喝,不過不是張老去泡,而是該她去泡。既然是把身份挑眉了,張老就是她的師叔,按規矩該敬茶。 “您老告訴我茶葉在哪兒,我去?!?/br> 張老也猜出夏芍要去泡茶的用意,于是也沒阻止,指給她廚房的位置,看她走進去后,便自己坐在椅子上端量手中的玉葫蘆。 夏芍出來的時候見老人正拭著眼角,情緒還在激動的狀態,不高的身量坐在椅子上,燈光下竟略顯佝僂。 “玄門弟子夏芍,見過師叔?!彼沽瞬?,端著茶碗按規矩敬給老人,趁著他接茶的時候把玉件收回來放好,免得他再觸景傷情。 “好!好!”張老端著茶,欣慰又感慨,連連點頭,竟不顧燙,喝了好幾口才放去了桌上。接著便抬眼好生打量起了夏芍,越看越是歡喜。 夏芍易著容,算不上太好看,可在老人眼里卻是十分的討喜,怎么看怎么順眼。 沒想到,夏芍卻是一笑,手在太陽xue旁邊搓了搓,竟慢慢地揭下了一張薄薄的面具來!這面具只有眼部那部分,慢慢揭下來之后,她的模樣渙然一變,竟是完全不同了! “這是?”張老驚異地問。 “不瞞您老,我之前在內地的風水界有些名氣,這次來港,怕引起余九志的注意,所以才易容前來的?!币粋€多月沒露出本來容貌,臉上的面具揭下來之后,夏芍只覺臉上頓時清爽許多。怪不得當初師兄不給她弄整張面具,原來戴著的時候雖說不是太難受,一揭下來還真不想再戴上去了。 而張老卻在看見夏芍的真容之后愣了。 只見眼前的女孩子全然變了個模樣!氣質還是悠閑散漫的氣質,但年紀卻一下子小了許多!之前看她約莫有二十歲的模樣,而此時看,哪里有二十歲?怕不是才十七八歲吧? 瞧著圓潤的臉蛋兒,月牙般笑吟吟的眸,立在屋里,恬靜乖巧的,粉瓷一般的玉娃娃。怎么看怎么討喜。 這、這分明就還是個少女嘛! 張老越看越歡喜,孩童似的連連點頭,“這個模樣好!這個模樣好!哈哈,沒想到啊,你師父還真用那件玉葫蘆騙了個女娃娃當弟子?!?/br> “嗯?”夏芍一愣,“什么叫用玉葫蘆騙了個弟子?” “哈哈,這事說來就話長了。當年呀,你師父收了個男娃娃,那個臭小子,我一看就不順眼!性格太不討喜,問他話,不是點頭就是搖頭,三棒子打不出一句話來。氣得我當初教他基本功的時候,在梅花樁上使勁兒絆他!哼哼……” 老人說得神采飛揚,說起當年事,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沒發現夏芍一咬唇,嘴角抽了抽。 張老卻趕緊催夏芍坐去椅子上,“坐下坐下,聽我慢慢跟你說,當年的事啊……” 當年的事,如今說起來已跨越半個世紀,早成往事,存在于老一輩人的記憶里。 張老,原名張中先,祖籍并非香港,而是在內地中部那一帶。他十來歲的時候,剛剛解放不久,父母卻是在解放前都去世了。六十年代初的時候,鬧饑荒,他離開家鄉孤身一人上路謀生,結果在路上遇到了匪徒。他那時候年輕氣盛,好幾天沒吃飯,打不過也跟人家打,結果差點被打死,還好當時有人路過救了他。 救他的人正是夏芍的師父唐宗伯。張中先醒來以后,知道是被唐宗伯所救,一來是感激,想拜他為大哥,日后有機會報答他。二來見他身手好,想求他教導兩手。 那時候,唐宗伯還不是玄門的掌門,只是掌門的入門弟子。他自是不肯違背師門規矩,私下教人,于是便沒同意。那時,唐宗伯正巧要去香港,想著內地正亂,這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于是連結拜的事也沒同意,只說一切隨緣。 可沒想到,張中先這人頗有毅力,唐宗伯不肯帶他一起上路,他便在后頭悄悄跟著,從小在山里長大的他,跟蹤人很有一番技巧,雖然最后被唐宗伯發現了,但之前還真蒙了他一段日子。后來發現了,也沒理他,只是沒說破,讓他一路在后頭跟著。 張中先跟著唐宗伯一路南下,在南下的過程中,見他給人指點了幾回風水,頗為神奇。只可惜,沒多久唐宗伯就到了南邊,打算坐船去香港。那個年代,正是“大逃港”的時候,很多人用各種方法偷渡到香港,有的人竟然用泅渡的方法渡到彼岸。這種方法現在說起來很令人心驚,但那時候屢見不鮮。其危險性可想而知,海里遇難的人很多,生還者押解回境,溺斃者浮尸海上。 張中先那時候是個愣頭小子,一門心思認定了唐宗伯這個大哥,于是便想用泅渡的辦法跟著他。還好在開船之前,唐宗伯發現了他,立馬帶著他下了船。在得知他老家已沒有了親人之后,念及這一路上他心志堅定,兩人也算有緣分,這才答應把他帶去香港,只不過,師門能不能收他,全靠他自己了。 張中先來港以后,由唐宗伯引薦給了當時玄門的一位長老,在看過他的面相和八字之后,考察了他三年,這才同意他入了門。 入門之后,張中先天賦算不上最好的,但卻是最刻苦的,無論是在術法還是在功夫上,都進步很快。而且他重義氣,性子樂天,苦也不說苦,漸漸的,在玄門里人緣很是不錯,與唐宗伯也正式結為拜把子的兄弟,稱他一聲師兄。 后來,唐宗伯傳承了先師的衣缽,接掌玄門,門內弟子陸續有新入門的,代代傳承,張中先便成為了長老。由于入門后極為刻苦,他在玄門四老中,無論術法還是功法都不是最末的,后來也收了幾名弟子,名氣都不錯。 唐宗伯失蹤的這些年,玄門對于他的生死多有討論,也曾布陣查找他的下落。但入了奇門的人,常年幫人改運化劫,有的看命觀相,泄露天機太多,命理跟常人很不一樣。常人或許能推演出來,唐宗伯的下落卻是一直推演不出。當然,這也跟唐宗伯到了十里村之后,在宅子里布下的隔絕氣息的風水陣有關。 在唐宗伯失蹤的這些年里,玄門認為他已身亡的人已經漸漸跟隨余九志,連冷家都模棱兩可,保持中立態度,唯有張中先態度堅決,甚至懷疑當年斗法的事,并在這些年里堅持追查。 張中先將余九志惹惱之后,他便聯合玄門兩名已投靠他的長老,用各種手段將張中先擠出了風水界,到了現在的住所,現在的張中先已不給人看風水,專心困養陰人,想要跟余九志決一死戰。 “他們手段太卑鄙,聯合曲志成和王懷,憑著他們幾個在風水界的名氣經常在雜志上臭我,專門拿我看的地段的風水說事,說這里不好,那里有疏漏。時間一長,再加上有媒體大肆渲染,我的客戶就越來越少。除此之外,我門下的弟子有在國外混的,這兩年莫名其妙死了幾個,我就懷疑是他們干的,他們說我血口噴人,合起伙兒來把我擠到了深水埗來。我在這里也是換了好幾次住址,最后選定了這里。我本想養幾個陰人,做成符使,跟他們幾個拼了這條老命也得給我師兄和幾名弟子報仇,沒想到……今晚竟然能得遇故人的弟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張中先越說越激動,夏芍邊聽他講述這些往事,邊給老人倒茶,聽到此處,也不由寒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