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劉恬搖頭道:“子虛讀書都有些愚癡了,怎的還說這樣的話?客氣來客氣去的,反傷了兄弟間的感情不是?等改日咱們一齊登門拜訪,順便取了書也就是了?!?/br> 張子虛聽了,再不言語。 關錦年深知張子虛心中的顧慮。他的家境只算略有富余,父親早死,只得一個寡母守著他,靠著吃祖產過活,遠比不得上官家,劉家這樣名門大戶,就連家世中等的關家也比之不如。本來只是一門心思讀書,并不太愿意與他們結交,卻被劉恬硬拉著加入了其中,又怕被其他人笑話他攀附富貴,做起事來有時也是縮手縮腳的。 關錦年心中微嘆,自家父兄聽說他與上官鴻瑞和劉恬等人交好后,都時常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第一,記住你的出身;第二,好好與之結交,今后自會有無窮的好處;第三,不準學習他們身上的壞習氣,若你闖了禍,為父是沒有能力保護你的?!?/br> 每當他想起這些話時,心中自有幾分酸澀,因此,他也格外能夠理解張子虛的心情。 且不容他多想,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喚道:“大哥哥,你們怎么站在這里?” 只見五六個下人簇擁著兩個珠環翠繞的小美人朝這邊走來。個子高一些還帶著一頂白色的緯帽,露出來的發髻上簪著一只八寶鳳釵簪,步履間沉穩端正,已是一副大家風范。小一些的真如明珠朝露般俏麗,剛才說話的就是她,正是好友上官的兩個堂妹。 劉恬一見是她們,眼前一亮,跨前一步,笑道:“meimei們今日好雅興,怎么出來玩也不打聲招呼?”說著,又故作瀟灑的扇起了折扇。 毓秀道:“劉公子的興致倒是和平常一樣好?!备糁暶?,倒也辨不清她的喜怒。 之后又向關、張二人福了福,關錦年只覺得臉上一熱,連忙拱手回禮,卻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張子虛也向二人拱了拱手,面上淡淡的,一心只想著何時能看到新書。 劉恬笑道:“算起來,毓秀meimei也算是大姑娘了,出門還帶著緯帽。只是哥哥我再也無法一睹meimei的芳華了??磥?,也只有等到去鴻瑞那里拜訪時才能瞧見了?!笨∧樕蠞M是惋惜。 毓秀心中有些著惱,冷冷的道:“那還真是遺憾了?!?/br> 鐘靈問道:“那劉家哥哥何時過來看望哥哥?” 劉恬道:“我看,就下個月吧?!闭f著,卻看到了張子虛滿是期待的眼神,轉頭望了一眼鴻瑞。鴻瑞算了算日子,笑道:“那就定在下月十八好了?!?/br> 張子虛面上頓時露出喜色,似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鐘靈暗暗記下了他們要來的日期,心內偷偷盤算著些什么。 就這樣,眾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街上一家最大的酒樓處。劉恬提議一起吃個飯,張子虛連忙推辭,借口家里還有事。關錦年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想著好好勸說一下好友,便和張子虛一同離開了,臨行時還悄悄望了一眼毓秀。 明珠似乎看出來了一些端倪,卻也覺得很正常。這位表姐確實美貌出眾,引得表哥的好友起了思慕的念頭倒也正常。而且此人看上去為人正派,倒也不怕他會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只是,要不要提醒一下大表姐呢? 她抬頭,見毓秀已經摘下了緯帽,露出了一張秀麗的小臉。白凈的面龐,鮮艷欲滴的朱唇,眉目如畫,確實堪配得起“毓秀”這個名字。而且她知道,將來這位表姐還會變得更美。想來這樣的美貌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愛慕了吧。 明珠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則,她現在和這位大表姐還不算熟悉,說了恐她會著惱;二則,有表哥在,他這樣的細心的人難道還猜不透這位同窗的心事嗎?三則,表姐最后嫁的人似乎姓劉,并不是這位姓關的公子。 對了,姓劉?莫非……她抬頭看了一眼面前坐著的這位油嘴滑舌,臉皮比城墻還厚的劉恬,心中一哆嗦。 上官鴻瑞見明珠面色微變,關切的問道:“meimei可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明珠連連搖頭,道:“我沒事?!毙睦飬s有一個聲音在說著:表姐莫非竟是嫁給了他?不是吧? 劉恬似乎感到了明珠的視線,瞇起了一雙細長的狐貍眼,沖她一笑,露出了一口閃亮的白牙。 21、教訓 ... 明珠裝做害羞的樣子垂下了眼簾,避開了劉恬的視線,不動聲色的轉臉看了看身旁坐著的上官毓秀,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只白臉狐貍口里叼著一朵鮮花的畫面,要多詭異又多詭異。 她暗自搖了搖頭,自顧自的端起了一個青花紋小蓋鐘低頭喝起茶來。眾人所用的茶具以及沖泡的茶葉全是從上官府里帶出來的,十分干凈。 劉恬察覺到了明珠的這一連串動作,笑容中漸漸多了一分深意。他扇著扇子,十分隨意的道:“小表妹是初次出門吧?” 明珠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這是在問她嗎?但她似乎和這位劉公子并不熟悉。 只聽毓秀淡淡道:“我這個表妹還小呢,劉公子可別嚇著她?!?/br> 劉恬滿不在乎的道:“毓秀meimei這是說得哪里話?鴻瑞的meimei不就是我的meimei嗎?我這個做哥哥的疼愛meimei還來不及呢,哪里敢嚇人?”他望向明珠,露齒一笑,“是吧,表妹?”只見他一雙狐貍眼微瞇,語氣中帶著三分輕浮,聽上去令人十分不快。 明珠忽然有了一種被人調戲的感覺,心中惱怒。她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也活了十八年了,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小小年紀行事說話就這樣輕浮,長大了還不成了花花公子?他對別人怎樣與她無關,只是今日之事著實得警告他一下,免得今后再來招惹自己。想到這里,她低下了頭,悄悄將手伸進了袖子里…… 其他人都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并不當一回事;只有鴻瑞望了一眼好友,又看了一眼明珠的反應,禁不住蹙了蹙眉,剛要開口說劉恬幾句,卻見明珠突然抬起了頭,眾人皆是一愣。只見她眼睛里含著水光,水汪汪的,看上去十分柔弱可憐。 鐘靈跳起來嚷道:“呀,劉家哥哥太過分了,怎么好端端的把表妹給惹哭了呢?” 劉恬也很納悶,自己明明沒說什么,這個小姑娘怎么就哭了?他尷尬的看了看毓秀,卻見她連理都沒理自己,只顧著掏帕子幫明珠擦淚。 鴻瑞也沉下了臉,道:“恬兄初次見家妹,怎的就說如此輕浮之語?”又轉過頭,柔聲哄勸明珠道:“劉公子說話一向如此,其實他沒并有惡意的,meimei別害怕?!?/br> 劉恬本想討好明珠來著,沒想到竟事得其反。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道:“我真的沒別的意思?!?nbsp;卻被毓秀瞪了一眼,再不敢多言。 好在他還算明理,立刻起身向明珠賠禮,道:“是我錯了,meimei萬萬不要見怪才是?!闭f著,還朝她作了幾個揖。 明珠是因為在胳膊上擰了一把,疼得流了幾滴淚,此刻都已經被毓秀幫著擦干了,遂決定見好就收。她哽哽咽咽的道:“論理,陌生男女本不該同桌而食的,只是劉公子既是我表哥的好友,我也自當您是貴客。況你我不過初次見面,劉公子怎的說如此輕浮言語?小妹著實聽不慣,還望劉公子見諒?!闭f著,別過臉去,也不看他。 劉恬還是第一次被小女孩當面說教,禁不住紅了臉。明珠偷眼望去,心內暗自笑,不管他如何狡猾,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而已。沒成精的小狐貍,還是嫩了點。不過,他能臉紅就證明他還不算壞。 明珠暗自偷笑自不必提。毓秀見劉恬吃了癟,也忍不住涼涼的嘲諷了兩句。 出了這個插曲,劉恬也蔫了,少了說笑打趣的心思,只是時不時的偷偷打量一眼明珠,席間安靜了不少。吃過飯,眾人便打道回府了。 明珠回到了住處,青雪和素英迫不及待的將她迎了進來。因為私自出府不便帶太多人,毓秀和鐘靈也只是各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明珠不好將她們兩個都帶上,但也不知道該留下哪一個,索性全都沒帶。 她笑著將在街邊所買的小玩物和點心遞給了素英,二人歡歡喜喜的接過,立時問起了明珠今日的見聞。明珠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伸了伸懶腰,道:“你們總得讓我歇歇不是?” 二人立刻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明珠悠哉的啃著蘋果,靠在軟榻上,感覺十分受用。見林mama沒在,明珠隨口問了一句,素英道:“小姐前腳剛走,mama就走了。說是從前的一個老jiejie的兒子娶媳婦,今日請她吃酒,她的去隨份子?!?/br> 明珠心底略有疑惑,但也沒多問。她將手伸進了荷包里,摸了摸里面裝著的薄薄的幾張紙,嘴角忍不住漾起了一個笑。 她讓青雪關上了門,從荷包里掏出了三章銀票。兩張一百兩的,一張七十兩的,放在了桌上。青雪和素英呆愣愣的傻站在了那里,素英指著銀票,結結巴巴的道:“小姐,這是你撿的?” 明珠笑著搖了搖頭。 青雪也神情復雜的望著明珠,忽然道:“難道是老夫人或是舅老爺私下里給小姐的?” 明珠繼續搖頭。 “那難道是偷的?”素英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明珠得意的搖了搖頭,神秘一笑,道:“諒你們也猜不到?!比缓髮①I賣藍寶石的奇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二人。 素英激動的拿起了桌上的銀票,道:“我們終于有錢了!” 青雪卻沒有笑,她捏著手中的銀票,眉間微蹙。 明珠道:“青雪,你不高興嗎?” 青雪抿了抿唇,道:“小姐,你有想過萬一那人是騙子怎么辦?萬一那銀樓的老板將此事說出去該怎么辦?還有,這件事若是被表小姐知道了怎么辦?被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知道了又該怎么辦?” 素英奇道:“你這人真奇怪。這銀票是真的,那人肯定不是騙子。銀樓的老板為了不得罪上官家,又怎么會自曝其短?你不說、我不說,那兩個嬤嬤又怎么會知道呢?表小姐不過一時興起,哪里還會問第二次?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br> 青雪固執的望著明珠,“小姐,雖然我們的錢不多,但是這樣冒險的事還是不要做得好。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和臉面,咱們買不起那寶石,直接在私下里委婉的和表小姐說了就是,我看表小姐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斷不會小看了小姐。再說了,咱們是來這里做客的,身上一時沒帶多少銀子也是有的,有幾個千金小姐是隨身帶著銀子的?可萬一表小姐今后知道了真相,又該怎么想小姐?您是出身名門的小姐,又怎能學那行商買賣東西?自貶身價不說,萬一傳了出去,再有人說小姐與青年男子私相授受……您年紀雖小,卻也是女兒家,就算外面只傳出了一絲風聲也夠您受的了?!?/br> 明珠沉默不語。青雪說得沒錯,她這一次只想著在表姐面前保住面子,卻忘記了這樣本身就有很大的風險,遂道:“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便不后悔。不過,今后我會更加小心的。明日銀樓的老板來送東西,我會親自和他談談。若是大表姐問起藍寶石的事,我就實話實說,因為有個客人急需,老板為難,而我并不是多需要那寶石,便決定讓給那人。到時候寶石已經被人買走了,大表姐知道了也說不出什么來,頂多是埋怨我兩句而已。即便這件事最后傳到了祖母耳朵里,我也并沒有逾矩的地方?!?/br> 青雪微笑著點了點頭,“小姐想得很是周全?!?/br> 明珠拉住她的手,鄭重道:“青雪,謝謝你提醒我?!彼仨氄J清自己的身份。不論在上官府里還是在高府,她都不能行差一步路。前世的她常年臥床,所經的事情其實就那幾件。而這一世她雖然自由了許多,但是同樣的,變數也更多了,她必須時時提防。她沒有父兄,沒有母親可以依靠,她所有的只有身上這一副皮囊,以及一個嘗遍辛酸的心。 素英在一旁看著不是滋味,她和青雪同樣在明珠身邊的當差,但是自己卻遠不及青雪聰慧,小姐也更能聽進她的話,說不吃味那是假的??墒且幌氲剿妥约呵橥忝?,時常照拂,又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明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并未察覺。青雪看了一眼素英,笑道:“你還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來?” 明珠回過神來,也笑著用另一只手拉住了素英,道:“好jiejie,這錢你幫我收起來。等你和青雪出嫁的時候,我保證攢夠錢,送你們每人五百兩銀子的添妝!” 素英聽了禁不住羞紅了臉,別過臉去,“啐”了一聲,道:“小姐也沒個小姐的樣子,什么嫁不嫁的,這哪里女孩家該說的?!彼槌鍪謥?,拿起桌上的銀票扭頭就朝里屋走去,心里卻暗暗的歡喜。小姐的銀子一向都是由她收著,私帳也是由她整理和保管的,青雪從來都不插手。從這一點上看,小姐對她的信任不比青雪少,甚至還要多些。這樣一想,她又反而覺得剛才有些對不起青雪了。 明珠和青雪對望了一眼,會心一笑。 明珠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去給上官老夫人請安,卻意外的見到了林mama也在,一問才知是被上官老夫人叫來敘舊的。 老夫人親熱的摟過明珠來,問長問短,明珠一一回答,又說些有趣的見聞,童言童語逗得上官老夫人直發笑。不一會,毓秀和鐘靈兩姐妹也來了,鐘靈也搶著說些趣事,毓秀則在一旁打趣,氣氛格外熱鬧。 正說著,一個仆婦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還未來得及通稟,便闖進了內室,跪下后,氣喘吁吁的道:“老太太,不好了!” 上官老夫人臉一沉,道:“什么不好了?誰不好了?還不快說!” 那仆婦慌忙道:“是蟬姨娘,剛才又下紅了……” 22 22、明暗 ... 上官老夫人心思如電轉,急問道:“找了大夫沒有?稟告你們大奶奶了沒有?” 那仆婦道:“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只是小的一時慌亂,沒來得及告訴大奶奶,想來大奶奶此時也知道了……”她偷眼望向上官老夫人,眼神閃爍不定。 明珠心內一驚,想起自己那天在無意間偷聽到的那段對話,莫非是大舅母做的?不管是不是,現在大舅舅那幾個妾侍都被送走了,確實也只有大舅母最為可疑了。 上官老夫人忽然平靜了下來,她端起小桌上的五彩成窯蓋碗,喝了口茶,道:“大奶奶是蟬姨娘的主母,這件事理應由她去處理。今后若再發生此事,你也不必來尋我。若是下次你敢再犯,定把你攆出去,聽明白了沒有?”根本對蟬姨娘因何下血的緣由連問都不問。 她的聲音中隱含威嚴,那仆婦嚇得一縮脖子,把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上官大奶奶親自來了,說大夫來診過脈,寫了藥方,說又是險些滑胎,一定要好好保養,再下紅就有危險了。 上官老夫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怎的我們上官家子嗣竟這樣艱難呢?” 上官大奶奶心內冷笑了一聲,暗道:還不是你的好兒子?明知道蟬姨娘是只不下蛋的母雞,還這樣千寵萬愛的夜夜留宿,她能懷上這胎已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她立刻鄭重跪下請罪,道:“母親恕罪,都是媳婦沒照看好蟬姨娘。因姨娘見今日天氣好,在院子里走了走,哪知卻在池子邊踩到了卵石上,滑了一跤,這全都是媳婦的責任,媳婦甘愿領罰?!?/br> 上官老夫人微微一頓,緩了口氣,道:“大奶奶這是說得哪里話?倒是這蟬姨娘,剛幾日就這樣輕狂起來,著實不懂事。你回去告訴她,萬一這個孩子生不下來,我決不饒她!” 上官大奶奶連連應是,又陪著說了一會閑話,就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還未等進院門,立刻就有丫鬟來報,“大老爺回來了,正往蟬姨娘屋子里去呢?!?/br> 上官大奶奶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被氐缴戏?,她立刻吩咐丫鬟,道:“多備些藥材補品,把去年林奶奶送的那株老參拿著,送去給蟬姨娘補身子?!?/br> 茯苓遲疑道:“奶奶,那參可是難得的百年老山參,千把銀子都難買到,如今更是有價無市。您不是準備孝敬給老太太的嗎?怎的就這樣便宜了蟬姨娘?” 上官大奶奶冷冷一笑,道:“且讓她多得意一陣好了,等她生下了這個孩子,就算我不出手,也總有人會伸手的?!?/br> 茯苓會意一笑,道:“到時候,兩位姨娘也被接回來了,咱們就有得熱鬧可以看了?!?/br> 甘草也附合道:“奶奶這一招實在妙。大夫說,蟬姨娘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這個孩子就定然會滑胎。這下子,蟬姨娘就再不敢輕舉妄動了。要不是咱們先一步得知她要陷害奶奶的計策,又怎會走這一步險棋?” 上官大奶奶微微一笑,道:“這次你們做得很干凈,任誰也抓不住把柄。就算老太太起了疑,也沒有證據。我倒是不怕人起疑,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生下來,老太太還樂不得讓蟬姨娘出點什么事才好呢。當時老太太為什么還把她留在這院子里?不是真的信我,而是讓我盡力保住這個孩子,讓那賤人生下來!可若是讓蟬姨娘主動算計到我頭上,再弄個證據確鑿,就算老太太明白不是我做的,咱們大老爺那里可就說不過去了。咱們這位大老爺也不知怎么了,平日好好一個人,偏偏就是被那小賤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到時候定會怪在我身上,我就算長了一萬張嘴也說不清?!?/br> 說到這里,她已然動了氣。甘草和茯苓連忙上前幫她順氣。 上官大奶奶長嘆了一聲,道:“我寧可讓老太太疑我?!?/br> 甘草勸道:“老太太重視子嗣也是常情,至于大老爺……是蟬姨娘沒福氣,沒了就沒了,便是傷心,也總歸不能長久,到時候,奶奶再做打算便是了。這天下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再尋一個和蟬姨娘相似的也不難?!?/br> 上官大奶奶苦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角、唇邊已經因為cao勞而生出了淡淡的細紋,每日都要多用些胭脂才能掩住。 “我老了?!彼裏o奈的嘆道。 甘草笑道:“奶奶今年不過才二十八,哪里就老了?您走到哪里,不認識您的人還以為您是大少爺的jiejie呢?!?/br> 上官大奶奶笑道:“你這丫頭,嘴可真甜?!?/br> 甘草繼續道:“奴婢可沒說瞎話,似大少爺這般儀表堂堂,還不是因為長得像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