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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雪梧笑了笑,像是不太相信他的感覺。 孟致遠:我覺得讓你這樣費心思教我,又不收學費有點不太好,要不然這樣吧,我教你意大利語,怎么樣? 鄭雪梧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好??!這樣挺好的。雖然在米蘭英語也基本夠用,但是能學多一門語言,了解意大利多一點兒,總是好的。 孟致遠:那我這兩天看一下教材什么的。 麻煩你了。 不麻煩。 現在先挑十遍吧。 孟致遠回了一句哦,開始練習。 練完后,鄭雪梧接著把勾和抹一并教給他,帶著他練習,并劃出了需要日常練習的練習范圍。 怎么算是手掌發力而不是手指發力呢?我就是感覺不到它們兩個發力點的區別。孟致遠一直彈不來這個勾和抹。 鄭雪梧已經示范過了,也手把手糾正了,還是沒有辦法讓他領會:你先休息一下,我想想。 鄭雪梧自己做了一下勾和抹的動作,聯想了一會兒,想到一個好主意。 就像是你輕輕地招呼人,過來、過來那種感覺。鄭雪梧邊說邊做抬高手,感覺對面有個人,要把他叫過來。 孟致遠跟著她照做了。鄭雪梧看他手指發力和擺動的幅度,一下高興地笑了:對了!就是這樣。 孟致遠見她這么開心地笑,也跟著她笑。她不笑的時候有點兒清冷,笑起來憨憨的,很可愛。孟致遠就這樣愣愣地看著鄭雪梧,直到她發現他的目光,才收起笑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偏過臉去。 鄭雪梧以為,是孟致遠看到她大笑露出來的牙rou,有點兒驚訝,所以心底泛出些不自在的感覺。她知道,她不能大笑的,因為人中有點兒短,大笑會露出牙rou,有些嚇人,所以只能微笑,但是一旦高興起來,也就忘了不能露出牙rou的事情了。 若是開懷時都不能肆意地笑,那豈不是太拘著了。鄭雪梧家里的長輩雖然也教導她要舉止得體,但從未限制過她的笑容,她也就沒多在意。只是到了青春期,正是敏感的時候,有一次被同班的一個男生取笑過一次之后,她才知道,原來大笑露牙rou很難看。 孟致遠回過神來,自己練習了一下勾和抹的指法。鄭雪梧再把教材上這三個的練習圈出來,讓他課后練。 一個半小時就在練習和不斷糾正中過去了,孟致遠說要送鄭雪梧回家,但是被鄭雪梧拒絕了。 真的不用送。你想想,你送我回去,還要再回來一趟,多麻煩呀。鄭雪梧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然后幫著孟致遠把琴收進琴袋里。 那好吧,你到家了告訴我一聲。孟致遠看著鄭雪梧掛著笑容的臉,迎著夕陽灑下的光,很是溫柔,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更是暖香宜人了,還有一點兒繾綣的感覺。孟致遠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覺,像是覺得很安心,又有些不安,好像有不舍,難以名狀。 她是這么的近,他們中間隔著夕陽的光輝和空氣中浮沉的微小塵埃,他看得清她鼻尖和脖子上的痣,以及她唇上的紋理,聞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墒?,他們真的離得那么近嗎? 鄭雪梧走到門口時,孟致遠突然叫住她:鄭老師,天氣不錯,我們一塊兒散散步吧,帶你轉一轉,怎么樣? 鄭雪梧停住,然后想了想,自己回家也沒什么事情,就說好。 他們一路走著,孟致遠就跟鄭雪梧介紹這四周的建筑和歷史,鄭雪梧聽著什么十八世紀、十九世紀,特別像是在上歷史課,直到他們看到了兩株玉蘭。 一株白玉蘭,一株紫玉蘭,就這樣靜靜地在墻角盛放,一樹的白和一樹的紫,隔著風呼應著,恬淡的美。 草坪綠油油的,綴了些白色的小菊,遠遠看去,倒像是有些雪花灑落。 鄭雪梧看向那兩株玉蘭,一下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一般,站住不動了,她凝視著那些花朵,就仿佛是凝視著已經不再的往日時光。大學校園里的玉蘭,是在哪座教學樓下呢?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回憶啊,都像是裹著云霧或挾著煙雨,讓你在一派迷蒙中找尋那斷落在時光里的碎片,你能被它們偶爾泛起的點點星光吸引,可它卻不叫你看清,因為看清了,還有什么美呢?故事,一個故字,多遙遠、多悠長呀,正因為事離得遠了,有了距離,甚至模糊了,不全是真切了,這才迷人。 他們兩個人身邊也有人走過,但是鄭雪梧看著玉蘭的時候,孟致遠就感覺,周遭只有她和玉蘭,甚至他都不存在一樣。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又不敢立即叫回她。 終于,鄭雪梧自己回過神來,莞爾一笑:走吧。她轉過身看向他的一剎那,他好像覺得,她的眼眸中,帶著玉蘭的香氣。 孟致遠看著她離開。她很喜歡穿長款的衣服,今天是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大步離開,風衣的下擺在陽光中漾起一陣陣漣漪。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他視線中后很長時間,他才回過神來。 4月21日,周六,鄭雪梧下樓倒垃圾的時候遇到了鐘妍,鐘妍約鄭雪梧明天一起去看家具設計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