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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騰耀好奇滿滿,陸淵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來,牽著騰耀的手去觸摸墓碑上的文字。 墓碑的冰冷刺痛了騰耀的手指,騰耀渾身一凜卻固執地沒有放手,他一點點摸索著,腦海中逐漸形成墓碑的樣子——這是一塊高一米寬半米厚十五公分的圓頂石碑,上面的圓弧雕刻著繁復的花紋,中間的文字是他熟悉的字體,每個字都有巴掌大小。下方跟著一串小字,是立碑人。 他的手沿著文字向上摸,終于摸到一塊與墓碑材質不同的區域,那應該是墓主人的照片??上д掌皇歉〉?,靠手可摸不出來照片上的人長什么樣。 騰耀收回手,鄭重地朝墓碑拜了拜,這才對陸淵說:“這兒的墓碑很高檔,比市里那些老牌墓地都要好?!?/br> 陸淵沒說話。 騰耀試探著:“陸哥?” 還是沒回應。 騰耀又叫:“嘟嘟?” 依然沒聲音。 騰耀的心狠狠一沉。陸淵不會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兒,即使真有不得不獨自離開的理由也不會不知會他一聲,更不會悄無聲息地把嘟嘟也帶走。和陸淵嘟嘟同時遇險相比,騰耀更愿意相信是他自己撞見了危險,雖然還不曉得危險是什么,但他得做好應對準備,他不是弱者,不會把自身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 靜謐的空間里突然刮起強風,在騰耀的感官里,這風來得很詭異,和上次在野樓后院撞見女鬼從而給他帶來很強的視覺和聽覺沖擊不同,這次的他既看不見也聽不見,風都快把他刮上天了,耳朵卻始終沒能捕捉到半點動靜。 五感里,人最依賴的就是視覺和聽覺,如今這兩樣沒用了,騰耀只能憑借感覺去判斷形勢。他閉上眼,又把藍牙耳機戴到耳朵上,從感官上營造眼睛和耳朵都很忙的假象,如此一來,神秘的第六感變得靈敏起來,眼前自動浮現他進門之后腦補的墓園地圖以及他所處位置。打不過的話,最有效的自保方式是退到拱門之外,前提是他能給陸淵留下有效的溝通信息。 不能轉身就走,也不能干站著吧。騰耀摸著跟前的墓碑往前走,每路過一座墓碑他就會停下來摸一摸,算是和住在這里的“人們”做個簡短的相互介紹。這些墓碑不單單是大理石的冰涼,更多的是種生人勿進的冰冷,騰耀連摸五座墓碑,兩只手已經疼得受不了了,他使勁搓著手,又去摸下一座石碑。 就在這時,騰耀全身的神經驟然繃緊,直覺告訴他有不懷好意的東西正在靠近,跑是夠嗆了,打的話……他把手伸進衣兜,握住了他照著網上圖片繪制的符咒。他沒指望這玩意能有用,但他身上沒有其他武器,總不能把手機當磚頭掄吧。 五米,三米,兩米。感覺如此清晰,騰耀甚至懷疑是不是自我暗示太強烈而產生了錯覺,然而他還是立刻出手將符咒貼到那東西身上。手部真實森冷的觸感讓騰耀顫栗,來不及細想那是個什么,他快步向后撤退,才退開兩步,后背猛地撞上了個硬件,他剛要躲閃,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掌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度是如此的熟悉。 “陸哥!” “是我?!?/br> 陸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騰耀下意識拍耳朵才發現耳機在上面掛著呢,他急忙摘下來,想跟陸淵說前面有東西??伤粋€字都沒說呢,前方豁然亮起一簇火光,騰耀和陸淵同時看去:火光映出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要不是他雙腳懸空,騰耀還以為他也是誤闖進來的活人。 老頭驚恐地拍打著身上的火焰,本就不大的火苗很快熄滅,周遭又恢復黑暗。 陸淵詫異的聲音傳來:“你對他做什么了?” 騰耀驚了:“他那身火是我弄得?我就給他貼了張符,照網上隨手畫的,沒有黃紙和朱砂,我就用黃色膏藥和紅色記號筆做代替?!?/br> 陸淵:“……” 騰耀越說越覺得不靠譜,他都隨便成這樣了還能畫出有效力的符咒,那世上的鬼怕是早滅絕了。 陸淵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你還有嗎?” “有?!彬v耀從兜里抓出一把,這可是他消耗了一整盒膏藥畫出來的。 陸淵拈了一張拿在手里,橫看豎看也沒看出個名堂。不過膏藥散發著濃烈的藥香,其中有幾味熱性藥,倒是陽氣比較強的材料??赡苁沁@幾味藥起了作用吧。 “陸哥,”騰耀并不糾結起火的原因,他在意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老頭很像我要找的老教授?!?/br> 陸淵微皺眉頭:“確定嗎?” 騰耀反復回憶委托資料上的照片,肯定地點頭。雖然照片上的老教授精神矍鑠面帶笑容,剛才的老頭病入膏肓一臉驚恐,但細看會發現他們的五官基本一致,就算是雙胞胎,活到這個歲數也不會那么相像了。 陸淵重新牽起他的手:“或許還有救,我們得抓緊?!?/br> 騰耀拽住他:“我也許知道他在哪里?!?/br> 他辨了辨方向,然后指向剛剛要摸的那座墓碑:“陸哥你看,他是不是和那個老頭長得一樣?” 陸淵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一座嶄新的墓碑上只有一個“孫”字和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一絲不茍的老人果然與那老頭長得一模一樣。 “應該就是他?!标憸Y把騰耀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如利刃般插到墓冢的大理石板中,揚手一掀,露出直挺挺躺在里面的老人,穿著運動裝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