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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初做了決定后, 心情反而輕松了許多。他想自己離開的時間里, 應該把家人等托付給誰呢? 張君君自然是不能讓她知道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甄喜甜一個人最信得過。 他約了甄喜甜來家里, 甄喜甜倒是很興奮, 他們這種僵持的狀態已經很久了,久到她都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只是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總覺得沈山初這么慎重找自己一定有奇怪的事,可千萬不要又是因為顧云霄,她現在特別煩這個人。 甄喜甜來到了沈山初家, 發現他家里窗簾緊閉,神秘兮兮, 倒是準備一桌自己喜歡的酒菜, 一看就不懷好意。 甄喜甜笑望著說:你這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沈山初道:我們這么多年無話不說的朋友, 搞得最近有點奇怪,所以我今天準備今天濁酒盡余歡, 把話多說開。 甄喜甜看他這么坦率,倒也不好說什么,她原本應該也是一個坦率之人, 她決定今夜都不問他和顧云霄的事,讓兩個人都開開心心的。 兩個人便喝起酒,神經漸漸松弛,有說有笑,如同回到了往日時光。 沈山初這才鄭重其事地說:我現在有些事告訴你,希望你以后能幫我。 甄喜甜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樣子,心中有些打鼓,一定又是為了顧云霄的什么破事。 但為了他她是義不容辭的,便說:你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聽到「竭盡全力」四個字,沈山初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陳阿婆,他驅散自己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把最近的事情一一告訴甄喜甜,關于顧云霄的真身是民國的戴思舟,關于自己原來就是戴思舟踏破鐵鞋的林飄風。 只聽得甄喜甜瞠目結舌,慢慢說:你瘋了吧!你真的要去看醫生。 甄喜甜心中朦朧中知道這些是真的,只是她拒絕相信。只要她相信,那她就全無機會了。 沈山初認真道:相信我,雖然這很難置信。但以我們的關系,你應該知道我沒有一句話是假的。 甄喜甜紅了眼眶,只是不說話,好一會才不安地說:你找我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沈山初搖搖頭道:我決定回去民國,我希望你支持我。希望你在我走后,能幫我照顧我家人,也穩住張君君,我知道只有你能做到。 甄喜甜驀然站起來,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兩行淚直直落了下來,情緒激動地喊道:你瘋了!你不能去,我不準你去! 沈山初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便說:我已經下了決心。 甄喜甜慘笑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那是哪里?那是比敘利亞,比阿富汗還要危險的地方! 你去你能活得過一天嗎?我還能見得到你嗎?是不是見不到我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沈山初充滿歉意地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甄喜甜焦急得語無倫次:你不記得你以前說過的嗎?你說即使穿越到十年前你都受不了,你說這里有你的父母朋友,有你愛的事業,你在這里過得這么好,你回去做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夏天沒空調,起床洗漱沒自來水,出門沒汽車沒高鐵,戰爭時代連茅廁都沒有,你冷靜下來想一想,你要去的地方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從小在蜜罐里生長的人回去只會幫倒忙的! 沈山初冷靜地說:你說過我都有想過,我知道我以前說的話,可是我和以前的我已經不一樣了。 有什么不一樣呢?才幾個月,你和以前能有什么不一樣?甄喜甜帶著哭腔問。 我也有使命感。沈山初說。 什么?甄喜甜問。 我知道我只是在過去微小地存在了一會,起不到什么關鍵的作用??墒侨绻也换厝?,假如過去因此改變了呢? 假如有那么微乎極微的可能,戰爭拖長了或者怎樣了呢?我不能承擔因為我會有這樣震蕩的可能,這是我的使命。而且 甄喜甜泣不成聲,要告訴他他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人在浩瀚壯觀的歷史前是無力而渺小的,一場戰爭是無數的尸山血海堆出來的,不差你一個,所以沒有你什么也不會改變??刹恢罏槭裁此裁丛捯舱f不出來。 沈山初繼續說:而且我沒有退路。 甄喜甜明白他說的是他為了顧云霄,只能孤注一擲,沒有后退的余地。 甄喜甜猛然抱緊他,哭著道:你有,我就是你的退路。你回來吧,我一直在等你。 沈山初軟玉在懷,忽然明白了甄喜甜近來的忽冷忽熱是因為什么,原來甄喜甜喜歡自己,他感到心痛,為了甄喜甜,原來自己錯怪了甄喜甜,可是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命運,他愛莫能助。 他任由甄喜甜抱著,任她的眼淚哭濕了衣服,只希望甄喜甜能好起來。 甄喜甜的心卻暗下去,他的沉默讓她知道他的決定是無法改的。他就是這么一個人,認定了就九死不悔。真是個瘋子。 她感到絕望,眼淚哭干了,她松開了手,覺得自己已經很失態,擦了擦眼淚直接往門口走,不回頭地說:沈山初,我告訴你,我是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你要去就去,只要你舍得拋得下這里的所有,你的父母朋友我一個都不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