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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忽然眼中有了光亮,她抬起頭看著顧云霄:念,念恩,我哥回來了? 第25章 十九/ 王念恩(下) 王奶奶忽然眼中有了光亮,她抬起頭看著顧云霄:念,念恩,我哥回來了? 她有點分不清王念恩和顧云霄,只是喃喃對那個前方那個身影說:你總算回來了,爸爸mama好想你,我也沒如你所愿,我勸不了他們,他們都瞞著我偷偷哭,你回來就好了。 知道你不在了的那些天,有一只黑色的蝴蝶天天飛我們家,在二老身邊不走,爸媽說那是你來看他們。我就跟他們說不是的,你肯定還在。你舍不得我。 顧云霄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喜歡小提琴。 王奶奶點點頭。 顧云霄開始問她一些家長里短,王念恩喜歡吃什么菜,聽什么音樂,哪一年去的留洋,又是哪一年進的航校。王奶奶竟然一個都沒忘記的答著,越答記憶就越清楚。 王奶奶說著嘟嚷著抱怨:你的事我都記得。就是你,你自己都不記得你答應過什么。你說有一次你晚上執行任務,飛機飛過月亮,是你看過最大的月亮。 你好想有機會讓我看看同一個月亮,說等戰爭勝利了,就向上級申請載我飛上天空,我一直等著。 很顯然,王奶奶并沒有等到這個機會。 大家都沉默了,沒想到顧云霄能喚醒在歲月里昏昏沉沉的王奶奶,勾起那么多往事。 顧云霄慢慢走回原座位,坐下。王奶奶打量著他,好不容易看清了,失望地感嘆:你,你不是他。 恩,我不是。顧云霄說:他有和您說過他的隊友嗎? 王奶奶像是艱難時代里,在米袋里試圖掏出最后的幾顆米粒一般在漆黑的記憶里搜尋,他和隊伍的人意趣相投。有一次,那時候戰爭剛剛開始,他們隨著軍隊搬遷逃難,傍晚休息的時候,在一截被炸毀的破城墻下一起演奏了一曲《云雀高飛》,剛好遇見了同樣逃難的女作曲家,她邀請他們去當時下榻的客棧,還給他們寫了首詩,要譜曲了給他們。 他們都很高興。他和我說,戰爭結束了,要帶他的隊友來看我,他的隊友都很好,一定有我能喜歡的,你說我老哥這個人話都亂說的王奶奶臉上罕見的透著一點溫柔的紅。 當然,王奶奶最后也沒有等到這個機會,年輕的生命一個個從天上往下掉,生命如火燒云一般,在空中已經燃燒殆盡。 顧云霄柔聲問:你有見過他們嗎? 王奶奶無力的笑了笑,承諾失效了數十年,已經不覺得遺憾,只是還有些難過,搖搖頭:沒有 又想起什么,指使自己的口吃的孫子去她房間里翻箱倒柜。 終于找到了一封信,她道:這是我老哥給我的最后一封信。 顧云霄打開了信,是熟悉的王念恩的字,筆鋒險峻漂亮,因為每次出戰前,他們都會互相留遺書,所以對彼此的字都很熟悉。 他看了兩眼,本來該念出來,卻怕自己控制不住。便遞給了旁邊的沈山初。 沈山初沒想到他有這一出,一時措手不及,接過來,看了兩眼,才念出來:吾妹。見字如面。最近戰事吃緊,沒時間給家里來信,只能勞你多陪陪父母,讓他們寬心。 前些日子,隊長犧牲了。我們很難過,最難過的是飄風,因為隊長是替他去的。 死訊確認后,雖然我們都勸說他,飄風還是堅持自己致電給隊長父母。 只是不知如何措辭才能讓隊長父母不那么受打擊。飄風想了一天才打的電話。 隊長母親接的,隊長母親聽了飄風磕磕絆絆的話語后,理解了他的意思,卻回得溫柔平和; 「我知道了。你們自己也多保重?!?/br> 我們都在飄風身邊靜靜聽候,隊長母親就想掛電話了,飄風哽咽制止了,又告訴她隊長是替他去的。 他會盡全力彌補二老,隊長母親倒是寬慰他:我知道你們也很傷心,不是你的錯。他決定當飛行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她頓了頓,方繼續說,不是你,也會有別人,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只可惜你們這么年輕,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沒得選擇,生于這時代。 你們都好可惜,也是我們這些長輩不中用。哎我父親從小教他「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他做到了,我父親會以他的外孫為榮。 隊長母親反而勸他們振作起來,忙著掛了電話。 我在一旁聽著隊長母親的話,心情特別痛苦和復雜,想著如果我有事,我們父母會怎么的傷心斷腸? 恐怕做不到隊長母親這樣從容溫婉,善解人意。那天晚上我就夢見了含愁的父母。 醒來時,我對自己發誓一定努力讓那天晚點來。真的來了,你要學隊長母親,多安慰安慰父母。 第26章 二十/ 吹風機(上) 聽者都覺得戴思舟母親大家閨秀,知書達禮?,F在的顧云霄卻已知道了他母親并非接受這個事,他父母在幾年后都因為太傷心而緊跟著過世了,只是他母親再難過也要體體面面,絕不哭喊哀嚎。 沈山初念完,心里難過,心想這是王念恩最后一封信,那想來他犧牲的日子也很相近,還是沒有做到自己對meimei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