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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霄心中一時悲傷、憤怒和背叛之感混合著如火燒心,幾路噼啪不能停,只是燒了一會理智又跟在后面回來了,畢竟已經那么多年過去了,也許當代人已經不懂了。 這張看起來無意的照片引起種種不當的揣測,一枚軍事愛好者解讀后,引得一大波網民暴錘他,事后公司極力澄清顧云霄是軍事白癡,對過去的戰斗機更不可能了解,是無心之失。 這個解釋現在的顧云霄倒是信的,因為從這兩天的觀察,自己這副身體的主人不太聰明的樣子。 而經濟公司也花了大價錢公關,這風波也就算過去了,只是黑粉就更加團結地恨他了。 畢竟恨比愛更無緣無故,總有人會恨你,何況這種有把柄的,恨的人自然更理直氣壯。 顧云霄恍然大悟:原來任老板說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和沈山初的后臺風波,而是這個□□。 正要放下手機,忽然覺得這飛機很面熟,他仔細一看,這不就是他與之同歸于盡的那輛敵機嗎? 這里面是否存在什么神秘主義的邏輯?他想也想不明白,陷入了無窮的空洞玄想之中,當時的記憶一秒不差重新浮現了出來。 當時,對方已經明白戴思舟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同歸于盡,距離太近,又沒有辦法躲避,他驚恐萬狀,莫可奈何地不停催動子彈,只希望戴思舟墜機。 直到眼睜睜被戴思舟的飛機撞上,飛機機頭轟然一聲立馬起火,戴思舟看到對方無法理解又恐懼到猙獰的臉,忽然笑了,以一殺二值得,兩個人的飛機在空中同時解體了。 戴思舟曾經聽很多長輩說過,人在瀕死的時候,眼前會閃過人生的重要的片段,外公外婆父母飛快在腦海里閃過,他忽然好像聽到旁邊有人在激揚的合唱凌云御風去,報國把志伸。遨游昆侖上空,俯瞰太平洋濱,看五岳三江,雄關要塞,美麗的錦繡河山,輝映著無敵機群是獨屬于民國空軍的歌。 那一日他們大隊在校訓之石下合照,他聽到的就是這悅耳歌聲。 那好像是自己和隊友林飄風,王念恩,沈潭,黃從周,章維鈞的唯一一張合照,他們意氣風發,搭膊而笑,當時身邊的戰友每天都在減少,死亡的云霧已經壓住了他們的眉間,他們知道早晚輪到自己。 但是得一天就是多一天,他們無畏無懼,要笑著向著死神走去,令死神也感到恐懼。 那一刻他覺得恐懼,亦覺得坦然,他知道不只是他這么做,蘇聯莫斯科保衛戰的年輕人們,在法國反抗德國統治者的地下黨們,扛住了德軍轟炸的倫敦市民們 世界各地反抗的人都在向死而生,全世界都是自己道義的同盟者。 那下墜的一刻和現在想來是緊密關聯的。 原本準備看他歇斯底里大鬧的任天亮見到如此反常,反而不安了。 顧云霄看了他們一眼,立刻知道他們有些內疚,因為失職沒有護住他。 他便說:我準備請兩天假。避一避,順便回家看看。 任天亮道:你之前放了兩天假了!你干脆給自己放個暑假吧。 可以嗎? 你說呢任天亮氣壞了。 顧云霄理所當然地說:我從天上掉下來休兩天假合情合理,現在的狀況,這兩天避避風頭不是更好嗎。 我哥等你回公司找你談合同。任天亮說。 他很急的話,讓他來找我。顧云霄說。 這派頭把任天亮氣得無話可說,顧云霄便對鸚哥說:麻煩幫我定一張回潮州的飛機票。 鸚哥倒是很難適應現在顧云霄的詞匯:麻煩,幫忙。 任天亮奇了:你不是要回家! 顧云霄這才想起來,自己也不知道這身軀是哪里人,便道:對啊,我回我靈魂的故鄉。 任天亮咬牙切齒:那你得有靈魂,我拿探照燈要照你的靈魂,照不到,只能照到一堆奢侈品和垃圾食品。 承蒙夸獎。顧云霄莞爾,笑容迷人,漩渦般把人吸引過去。 任天亮轉而對鸚哥說:你跟他過去,保護好行程,別再出什么事。 顧云霄知道不好拒絕,而且鸚哥跟著自己也是好事,自己對這個時代不熟,他倒是可以充當時代的拐杖,幫自己一些忙。 另外一邊的沈山初經紀人張君君邊翻行程邊說:最近顧云霄有點不正常,有沒有發現。 怎么不正常了?沈山初笑著問。 張君君想了下:最近他太正常了,顯得不正常。 那你希望他像以前那樣不正常? 那倒也不必。張君君笑道:不過他繼續不正常,倒是很多資源能便宜我們。 算了吧,不屑。沈山初說。張君君和他識于微時,一起一路奮斗過來,在這圈里能出來都不是漂亮的草包,即便顧云霄那樣的,也知道如何吸睛。 她非常了解沈山初的性格,樂觀明朗能吃苦,性格看似軟萌,卻頗有些清高傲嬌,人都有些逆鱗,他自然也有。 經紀人道:這兩天我們的行程是潮州。能不能不去?因為最近行程實在太忙了,經紀人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