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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青對這里沒有半點熟悉的痕跡,只能當做是江啟新生活的家。 等女人擺好水果拼盤又回到廚房忙碌時江安青才淡淡地開口:“我不多打擾你,拿了信就走?!?/br> 江啟的嘴角眉梢同時抽搐了一瞬,壓了壓心頭的怒火才平息著開口道:“大過年的你就非要過來給我添堵嗎?”他拽過身旁的手機用力戳著屏幕,“你和那小子又在一起了?我三天兩頭的看見你們的新聞,實在是太丟我的臉了!你知道現在出門別人都怎么看我的?” 如果換作之前,這些話江安青一個字都聽不得就會和江啟吵起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所以江安青只是對著江啟面無表情的重復:“我的信你放哪兒了?” 江啟一口氣堵在胸口,抬手亂揮:“早都說了燒了!那東西你來找我做什么?” 江啟的怒吼聲過大,廚房里傳來摔碎碗碟的聲響,一旁安靜地玩著玩具車的小男孩也癟著嘴要哭不哭的看著這頭。 男孩的眼淚轉在眼眶里,卻強忍著不哭。 江安青一看到他這幅樣子只覺得無比熟悉,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果然,下一秒江安青就聽見江啟喊道:“哭什么哭,給我憋回去,男子漢不準哭!” 男孩手里的玩具車被扔到了地上,他抽泣了幾聲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江安青,幾秒過后拖著小腿跑向廚房,嘴里念著mama。 江安青的心臟絞痛,臉上表情越發漠然。 父子之間僵持了許久,還是女人走出來解了圍,她臉上依舊是和藹的笑容,“你父親念舊,總愛拾咯一些舊物件,都放在樓上,孩子你去找找吧?!?/br> 江啟一聽眉頭一皺,“你說這話做什么?” 江安青本以為這個女人會和江啟吵起來,但沒想到女人臉上的表情沒變,軟軟的示弱道:“大過年的孩子過來看你,別這么大的火氣?!?/br> 江安青從沙發上起身的時候多看了眼躲在女人腿后面的男孩,但也只是一眼,他便轉身走上閣樓。 閣樓的門沒鎖,江安青一推就推開了。 里面沒有灰塵,打掃的干干凈凈,看起來像是經常有人進來。 四四方方的閣樓里只開著一扇小窗向著云頂,周圍立著玻璃門長柜,臺子上擺放著許多獎狀和獎杯。 江安青隨意掃了一眼發現獲獎的名字都是江自強,應該是剛才的小孩。 幾乎只是一秒,江安青就在腦海里設想出了這個小孩前二十年的生活,壓榨般的逼迫,瘋狂的重擔。 江啟那樣的父親,自私、冷漠、不近人情、面子比天大。 江安青一邊想著一邊移著步子,直到眼前出現了另一個長柜。 依舊密密麻麻地擺放滿了獎杯與紅色獎狀,甚至還有小□□動會的金牌,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獲獎人的名字上寫的都是,江安青。 江安青腳下一頓,卻也沒停。 等他轉頭,看到了另一處紙箱。 江安青落在身旁的雙手有些顫抖,他走過去打開了那半掩著的紙箱,就像是為自己打開了自私江啟的另一面。 壞了一角的鬧鐘,臟的不能穿的球鞋,初中喜歡后來又不喜歡了的電影明星海報,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和成年禮時的第一件西服。 都是自己隨手一扔的舊物件。 江安青只匆匆瞟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細看。 記憶里將自己托在脖頸上的父親好像和這個紙箱一起出現了一秒,又被江安青用力的蓋住。 深呼吸幾下,江安青找到了沈舒城的信。 江安青曾想過或許信真的被江啟燒了,自己再也找不到了,最好的結果也是信被江啟隨意扔在什么地方。 但江安青唯獨沒想到的是那些裹著沈舒城滿腔愛意的信居然被穩穩地放置在書柜里,一個挨著一個,像是小時候玩的多米諾骨牌,立的板板正正。 先前被送到江啟這里的信不多,但也有幾十封,江安青打開書柜將他們都裝進了包里。 下樓的時候江安青聽見了江啟的聲音。 “我說過,男子漢要怎么樣?” 江自強孩童般軟糯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不、能、哭?!?/br> “對,但剛剛自強哭了嗎?” “沒有?!?/br> 江啟的笑聲傳來,“所以爸爸要獎勵你,想要什么都滿足你!” “真的嘛?!” 江安青提著包下了樓,女人一轉頭就看到了他,笑道:“晚上一起吃頓飯?” 江啟背著身,江安青看不清他的臉,只對女人點頭禮貌的笑了笑:“謝謝阿姨,但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你們了?!?/br> 女人跟在江安青身后走向門口,嘴里念著不打擾。 江啟撫摸江自強腦袋的動作一頓,就在江安青打開房門的時候小孩童真的聲音傳來。 “哥哥……” 江安青的腳步頓住。 “哥哥不留下吃飯嗎?” 江安青回頭看過去,看到的依舊是江啟作為一個冷峻父親的背影。 江安青對著小孩笑了笑,“哥哥家里也有人在等著我吃飯呢,所以不留下了?!?/br> 江自強咬著手指問:“也是像爸爸mama一樣的家人嗎?” 江安青還沒回答,江啟先捏了一把小孩的臉蛋,“瞎問什么,你還小,不懂?!?/br> 沉默了幾秒,江安青聽見江啟說:“好好吃飯,你那胃都老毛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