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她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很冷很慢地說道:“蕭胤,你若是敢動我一個指頭,我明日便閹了你?!?/br> 蕭胤的心震了震,他承認,他的確是對她起了非分之想。 方才,他抱著她時,他感覺到她真是瘦得可憐,但是,那樣纖瘦清妍的身子卻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摸再摸。而現在的她,更是讓他幾乎把持不住。 然而,她的話,還是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了火苗之上,熄滅了他的渴望。 他退了兩步,坐到了椅子上,抱臂說道:“放心,我蕭胤不缺女人,所以,我從來不會強迫女人,但是,我也從來不會拒絕女人。如果,是你忍受不住,自己爬過來,可不要怨我......” “放心,我絕對不會的!”花著雨冷冷打斷蕭胤的話,松開口,又換了一個手腕咬了下去。 蕭胤望著她,劍眉微微皺了皺。 他看著她手臂上不斷淌下來的鮮血,他覺得心底深處某個地方開始痛了起來,似乎她咬得不是她的手臂,而是他的心。 如果能,他覺得自己愿意代替她來受這份折磨??墒?,他什么都不能做。 相思引不是普通的媚藥,若是普通的媚藥,他倒是可以幫助她,只要將她扔到冷水之中泡一晚,再輔以內力,便可以使藥性消失??墒?,相思引是一味蠱毒,一旦發作,就只有兩個法子,要么忍受,要么和男子纏綿。 花著雨躺在毯子上,一波的浪濤剛剛涌了過去,她松開口,剛喘了一口氣,骨骼深處,忽然好似有千萬只蟲蟻蠢蠢**動,令人極不舒服。接著那些蟲蟻似乎開始啃噬她的骨骼她的血rou,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無一處不癢。 這種由內到外的細微的痛,她從未受過,她痛得渾身戰栗,方才因為而嫣紅的臉龐,瞬間已經變得蒼白如雪。 她不知道,相思引的蠱毒,要忍受的除了的折磨還有蠱蟲的噬咬。 正文 第五十章 糾纏 花著雨蜷縮在床腳下的氈毯上,折磨的她幾乎想要昏過去,但是,那蠱毒的痛楚卻讓她保持了十分的清醒,清醒地讓她忍受著和蠱毒的雙重折磨。 她覺得自己好似離開了水的魚,大口大口喘息著。又像一只困在陷阱里的小獸,被獵人的獸鉗夾住了腿......不是,是夾住了全身,到處疼。 但是,她卻無法逃,只能忍受。 可是,她實在忍無可忍...... 花著雨猛然伸掌,拍向身側的床腳,只聽“啪”一聲,上好楠木制作的床榻便嘩啦一聲,傾倒在地。床榻上的玉枕骨碌碌地掉下來,碎落了一地。 不遠處的屏風,受到她掌風的波及,搖晃了幾下,終于,也倒在地上。 她再出掌,只聽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過了一瞬,再看時,蕭胤的帳篷內,已經是一片狼藉不堪,沒有一件完好無損的物品了,自然,蕭胤若是物品的話,除外。 花著雨喘息著望向蕭胤,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因折磨而水波瀲滟的眸中,折射著凌厲敏銳的光芒,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忽然唇線上揚,微微笑了,那笑容慵懶到極致,清冷到刻骨。 “太子殿下,看在丹泓也算是幫了你大忙的份上,請你出去!”她緩緩說道。 蕭胤坐在椅子上,深深的眸光好似黏在了她身上。 這樣的她,讓他心痛,也讓他挪不開眼。 他從椅子上長身立起,面色復雜地望著花著雨,望著她皓白雪腕上,那一道道慘不忍睹的咬痕和鮮血。 他實在無法描述此時自己心中的感覺。 他原本并不知相思引的藥力竟厲害到這種程度,他見識過她的堅韌,原以為她能忍受的住,可是......她竟是痛楚至斯。 蕭胤伸手從貼身的衣兜中,拿出來一枚黑色的藥丸,仰首吞了下去。 他心中清楚,一旦服下解藥,和她一夜纏綿,解除了她的痛苦,卻也將自己今夜的計謀自行戳穿。因為,這相思引的解藥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除非是下毒者。 但是,他現在卻顧不得了。 帳篷外已經殺聲震天,他心中明白,定是夜妃父親夜狄率領禁衛軍反叛了,夜狄早就居心莫測,此次他陷害了他們夜家,他如何能心甘情愿被擒。 外面喊殺聲不一會兒便到了帳篷外,咫尺之間,他卻端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雙深邃魔魅的紫眸只緊緊望定了花著雨。 他在等。 只待方才服下的解藥藥力開始起作用時,他長身而起,將身上的外袍除下,向花著雨緩緩走去。 男子的氣息一點一點,緩緩向花著雨迫近。 直到離她咫尺之遙,他伸手捂著左胸,對著她神情極其肅穆地說了一串話,那是花著雨所聽不懂的語言。在這漫天廝殺中,這聲音聽上去是那樣溫柔,溫柔的令人難以招架。 是承諾,又似發誓。 “你滾開,滾開!蕭胤,你再過來,我便閹了你!”花著雨嘶啞地說道,她不知道,縱然是說著這樣傷人的話,她的聲音卻低啞、魅惑、綿軟,就算世上再名貴的琴也奏不出這樣誘人的聲線。 “依你,不過,你可以待明日再閹!”他這樣說著,人早已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白皙的臉頰,再滑到她的脖頸上,在她精致的鎖骨處輕輕打著轉。 他的男性氣息,他的挑逗,無疑是最催情的藥,就如同在烈火上再添了一把干柴,“轟”地一聲,幾乎所有的意識都離開了花著雨的身體。 她仰首,朱紅的唇擦過他微涼的肌膚,她好似離開水的魚,忽而看到了清波潺潺的河水。 她顫抖著去咬他,咬他精致如雕鑿般的下頜。 她是青澀的,并不知如何去紓解自己滿身的和痛楚。 但青澀的她別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這樣的她,讓蕭胤全身都燃起了火,宛若也中了媚藥一般。 他翻身將她壓倒在已經塌陷在地面的床榻上,用力地吻了下去,如同狂風肆虐般汲取她的美好,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吻得她連連吟哦。 有什么東西咯到了花著雨的背,讓她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清醒,明白身上壓著一個人。 恥辱和憤怒瞬間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里鉆了出來,這種感覺竟然暫時壓過了蠱毒的肆虐。 “滾!蕭胤你這個禽獸,你滾開?!彼宦暫暗?,伸手從發髻上拔下一支簪子,向著蕭胤的后背狠狠扎了下去。蕭胤并未躲閃,一擊而中,簪子上有血花淌下。 蕭胤卻似乎根本就沒有感覺到疼,紫眸一瞇,啞聲笑道:“怎么,將為夫的撩撥起來,你可是要負責到底的!” “你什么時候成了我的夫?”花著雨冷然笑道。 “就在剛才,我已經決定娶你了,如今我們就要是夫妻了!”蕭胤聲音低緩地說道。 “笑話,你決定娶,我就一定要嫁嗎?”花著雨冷笑著說道,“你趕快起來,若不然,我這簪子會將你脖頸上的動脈挑破?!?/br> 蕭胤勾著唇角,悠然笑道:“就如同那一晚對付達奇一般,是么?” 原來,他終究是知道,對付達奇的便是自己了。 “既然知道了,你還不退開?!被ㄖ暌膊淮蛩銖U話,舉起手中的簪子...... 蕭胤卻忽然好似受了驚般,眸光凝注著花著雨胸前,臉上浮起了奇怪的表情。 似驚愣,似疑惑...... “這是哪里來的?” 花著雨這才看清,他手中拿著的,是她胸前一直戴著的掛件。 這是錦色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是一個白色的配件,非金非銀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質雕琢而成,手工很粗糙。形狀也不太規則,上面似乎是雕琢著兩個字,已經磨平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 她還記得,那一夜,錦色是如何將這件掛件戴到了她的脖頸上。告訴她,這是她自小戴著的東西,是和家里人團聚的信物。她說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家人團聚,這件事,就拜托她為她完成了。 錦色,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代替她是會死的,她是在交代遺言。 “這是我的,我自小便戴在身上的!”花著雨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心中一陣酸楚。 “你的?”蕭胤慢慢地從她身上跨了下來。 俊美的臉在搖曳的燭火下,流露出豐富的復雜的表情。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卓雅公主 認識蕭胤這么久,花著雨還是首次看到他臉上呈現出這么豐富的表情。 震驚而不信,歡悅也惆悵,高興又悲傷......許多對立的情緒在他一向冷冽漠然的俊臉上糅合交織,輪番變幻,真是......說不出的精彩紛呈。 “真的是你的?”他再次問道,一向冷澈低沉的聲音竟然微微帶著顫意。 “是......是的,你認識這東西?”花著雨心中一震,凝眉問道。 蕭胤深邃的紫瞳疏地一收,手腳顫抖地用床榻上的錦被將花著雨狠狠裹了起來,然后,緘默不語地轉身離去。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他踉蹌著幾乎跌倒。他離去的背影,很匆忙,甚至還有些倉惶,似乎是落荒而逃。 蕭胤離去不久,回雪便匆匆走了進來,一直服侍著花著雨直到天明。 這不堪回首的一夜,她終于挺了過來。東方破曉時,她趴在床榻上,沉入到黑暗之中。 這一覺睡得真的很沉。 她在無窮無盡的黑暗里漂泊,身子變得很輕很軟,身邊飄過許多熟悉的人影,那是她的親人和朋友,讓她留戀。 在夢里,她很幸福,很快活,她很想沉醉在夢里永不再醒來。 可是,似乎有人不愿她這么幸福。 身畔有人在說話,一會兒低低的斥責,一會兒輕輕的咆哮,似乎還有杯盞落地聲,清脆而響亮地傳了過來。 “楊御醫,你說過,只要挺過一夜,她就會沒事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你說,她到底何時才能醒來,若是救不醒她,我要你陪葬!”強勢而霸道的聲音,不斷地咆哮著。 “殿下,您放心,她的蠱毒發作了一次,已經解去了,如今她只是累極了,所以才會沉睡。等她睡夠了,自然會醒來?!?/br> “可是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還沒有醒來?!” ...... 咆哮聲持續著,吵得她無法安睡。過了好久,才終于停了下來。她想,她終于可以再好好地睡了??墒?,她的手,被誰的手攥住了,攥得很緊,好痛。 “那一年,我才七歲,獵到了平生第一只野狼。我用野狼的骨頭雕成了這個掛墜,手工很粗糙很拙劣,我原本要雕成月亮的形狀,可是雕到最后,連自己都看不出來像什么。最后,我在上面刻上了你的名字卓雅?!?/br> “我將它親手戴到了你脖子上,那時候,你好小,好軟,胖乎乎的,被阿媽抱在懷里。你好像曉得這是哥哥送給你的禮物,朝著我揮舞著小手,笑啊笑啊,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笑的像兩彎月牙兒,真是漂亮極了,可愛極了?!?/br> “我也跟著你笑,阿媽也笑,阿爸也笑......” ...... 有人在她身畔低低地說話,聲音很輕,好似夢囈一般,可是每一句話,她卻聽的清清楚楚。他描述的情景是那樣幸福,可是他的聲音卻那樣傷感。 花著雨的睫毛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床榻邊,坐著一個人。 他握著她的手,臉埋在被褥中,只露出一頭漆黑的發。 “你真是吵死了!”花著雨聲音低啞地說道,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利用她也就罷了,還不讓人睡覺。 蕭胤聽到她的聲音,猛然抬首。 花著雨嚇了一跳,他那張俊美如雕琢的臉竟然憔悴至極,紫色的眼眸更是布滿了血絲,幾乎變成了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