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許適容頓了下,隨即微笑了下道:“我倒正想說你呢,我覺著你和從前才真是有些不一樣……” 楊煥一怔。 許適容按住了他仍撫觸著自己臉的一只手,慢慢道:“你從前里滿身的調脂弄酒味,現下聞起來卻清清爽爽的。從前里被你爹打得臉上一片青腫,現下他卻來信夸你。從前里我不會想到,你還有這般的血氣,會跳下海里護堤,會不顧自己安危來護住我……” 楊煥越聽她說下去,嘴便是越發咧開。他起先說那話,不過是覺著嬌娘如今性子大變,連昨夜和她做那事之時,覺著竟也是換了個人似的。昨夜顧著快活,那念頭也不過一閃過去了。方才醒來看著她在自己身側,粉臉斜偎,朱唇半啟,尤含茉莉芳的,一下又想起了昨夜的銷魂,這才隨口提下的。被她如此一說,自己起先那話頭早丟腦后了,一雙眼已是笑得成了條縫,只呵呵道:“娘子說的是。我既都和從前不同了,你若不隨了我也變下,那也說不過去。我心里只是真的稀罕你像如今這般,這才隨口提了下的?!?/br> 許適容知他是個腦子不大回路的。見他既是這樣說了,相比就是當真這樣以為了,笑了下起身幫著他更衣了。 楊煥本就是個悶不住的人,在屋子里關了大半月,早嚷著要出去。起先都是被許適容給強按在屋里的,見他如今實在是嚷得厲害,腿上傷處也確實好了些,想著關屋里關久了也是要曬太陽的,才給放了出來。待聽他嚷著又要去海邊巡視,二話不說便給攔了,只叫木縣丞時常過來匯報下進度情況,楊煥這才作罷。待到了晚間,他前次既是食髓知味了,哪里還肯放過,夜夜里糾纏不止。若如那次還可,她倒也會應了,偏右花樣百出的叫人羞煞,自是不理會。只實在拗不過的,十次里倒也有一兩次勉勉強強順了他意思的。楊煥美則美矣,只總覺不夠歡暢淋漓,一心只盼著自己早些好了,到時必定是要隨了自己性子錦帳春宵顛鸞倒鳳個痛快。 他受傷之時是十一月中,養了半個多月,便是臘月年底了。事情早早地便多了起來。如今他兩個單過,后衙里人口是簡單些,只送往京中太尉府、許府和通州府里陸家的年禮必不可少,青門本縣里的一些迎來送往也是日漸頻繁。許適容本就對這些不大在行,好在小雀從前在太尉府里見多了,到此的這些時日里也是愈發干練了起來,在一邊指點著幫了不少的忙。 勿勿已是第二年的新春了,這是他二人離京后到青門縣的第一個新年。楊煥那傷處也是大好,早拆了桃木夾板可以慢慢行路了,只仍不好跑跳一類的劇烈運動而已。這日他去海塘邊回來,屋子里許適容問了下他巡堤的事情,話還沒說幾句,便被他摟了壓在暖帳里,一番親熱過后,見她金釵斜墜,枕邊堆云,衣襟半露處,擁雪成峰膚如白玉的,摸著膩滑一片,一下便翻身壓了上去。 許適容欲待攔他,手伸出去,卻是被壓在了枕側,動彈不得,忍不住嗔道:“大白日的你羞不羞?” 楊煥笑嘻嘻道:“白日又如何了?這次可不放過你。方才在塘上走了下,感覺甚好,既沒長短腳,也沒疼痛了。你再推三阻四的,我就叫你今夜一夜都休好睡,睜眼到天亮!”一邊說著,一邊已是要褪下她衣衫。 許適容聽他如此威脅自己。雖從人體生理角度來說不大可能,只想起前些時候他腿腳未好之時在榻上的那個折騰勁,真惹他那牛勁出來,如今只怕自己真會有些吃不消。又見他那傷處果然是真的不大有問題了,眼睛一閉,想著也就隨他去了。突然想起方才他進來之時似是沒閂門的樣子,怕萬一被人闖了進來,一下又睜開眼,推開了他,說先去閂了門。 楊煥見她就范,這才洋洋得意地等著她回來下手。哪知她繞出了隔間,小雀卻恰是敲門送了封信過來,說是京中許府里派人一路快馬送來剛到的,十萬火急,那人還等在外面。 許適容一怔,呆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那許府正是自己的娘家。急忙拆了火漆封口的信,一眼看完,一時愣在了那里。 楊煥久等未見她回來,又聽外面小雀的聲音,似是說什么家書,心中疑慮,起身也是到了隔間,見她手里捏了張信箋,站著有些發呆的樣子,接了過來,不過略掃了一眼,便是吃驚道:“丈母病重思念,要你火速回京?” 許適容抬頭看他一眼。 她自到此成為許嬌娘,與許夫人統共也不過只見了兩次。一次是醒來后沒幾天,許夫人聽聞女兒眼疾,心急火燎帶了幾個嫂子上門問罪,那時還瞧不見她的形貌,只聽了個聲音。再次便是數月后要隨楊煥離京上任,這才回去了許府一趟拜別父母兄嫂的。只那兩次,她都是因了心理隔閡,因此也不大說話,全了禮數便回。說起來,那許夫人雖是她如今的母親,只實在和個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許適容自己母親芳華早逝,父親后又再續。至今有時想起,仍覺著有些悵然。那許夫人的言談之間,雖對人有些流于尖酸,這對她這個女兒卻是百般關愛,那次拜辭之時,眼里淚光瑩然的,連叫她萬萬不能被這個荒唐丈夫壓下頭去,暗地里還偷偷塞了她些銀錢。愛女之心,溢于言表。此時乍然聽到她病重,又說思念自己,一陣忙然后,心中竟也是微微有些焦慮起來。當下也不顧楊煥了,想起那許府信使還在,急忙便朝前廳去了。 那信使是許家的下人,見許適容出來了,正要恭敬行禮,已是被她攔住了道:“我……母親到底如何?” 信使想起出來前得到的嚴令,雖是滿心不解,只也不敢外露,急忙按了先前被教的道:“夫人自小主人你離京后,就一直甚是掛念,整日念叨這地方苦鹵,怕小主人不慣,茶飯也是用不下去。年前恰又染了陣風寒,藥不知吃下去多少,竟是全無起色,反倒是愈發起不了身,只說是想見小主人面,眼見著一日比一日損,太醫院里的醫師瞧了,都說是心病所致,再不得解,只怕就要熬不過去。大人無奈,這才打發了小人一路加緊趕來,為的便是帶到這信。府中諸人都是盼著小主人早些歸去呢?!闭f著作勢抹了下自己的眼角。 許適容有些吃驚,萬沒料到那許夫人竟是病得如此嚴重,聽他那話里的意思,竟是快要熬不過去的樣子。心中咯噔下,回頭瞧見那楊煥也是走著跟了過來,這才慌張道:“方才你也聽到了,我母親病得厲害,我需得立刻回去京中一趟?!?/br> “我也要去!” 楊煥想也未想,脫口而出。 許適容搖頭道:“你不成。你腿腳尚未痊愈,這里海塘修筑又正忙,你你如何能撒手不管跟了我回去?且你莫非忘了?太祖早就有過規制,外放正職官員未得朝廷允許,不得擅離屬地的。你雖只是個知縣,只也不能撞了這風口,萬一被人知曉去彈劾一通,只怕你爹又要著惱了?!?/br> 楊煥被說得啞口無言。阻攔她回去是不行的,自己也是開不了口的。只想了下她行程,不算回京停留的日子,光是來回路上就要兩個多月。她娘見了女兒一下鮮活起來還好,若是再留著不放,那就是沒有底了。心中一下似是打翻了苦水瓶子,屏退了眾人,這才扯了她袖子,苦著臉道:“我偷偷跟你回去可好?一定不叫人知道?!?/br> “不行!”許適容斷然拒絕。 “丈母思念,你就立馬飛回去了,等我哪日害了相思要是也病了,瞧你素日樣子,必定是不會上心!” 楊煥見她拒得斬釘截鐵的,心里一陣發酸,氣哼哼道。 許適容心中正有些焦躁,一時也懶怠管他與自己丈母爭風吃醋了,高聲叫了小雀跟著去自己屋里收拾東西。匆忙裝了個箱篋,回頭見楊煥還跟在自己后面,眼巴巴地瞧著,心中一軟,便低聲安慰道:“我到了以后等我娘有些起色,立刻就會趕回來的。你自己要多注意身子,早些把腿腳都養好了。海塘和衙門里的事情也要管好,莫趁我不在的時候又犯懶犯渾。小雀穩重些,你傷處還未痊愈,我叫她留下來伺候你,小蝶跟我回去便可?!?/br> 楊煥見她樣子,竟似是要立時便動身的樣子,慌忙攔住了道:“你先歇一夜,明日再走也不遲。這樣匆忙做什么!” 許適容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消息倒也罷了,知道了,心中便是有些難受。想著她正躺在那等我回去,我便是不走,今晚也是不安心了。還是趁天色尚早,早些趕路的好,也好早日到京。晚間正好亦是可以投宿城外那客棧?!?/br> 楊煥滿心不愿,那里愿意讓她這樣離去?急忙道:“我送你到客棧,明日自己再拐回來?!?/br> 許適容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腿都未痊愈,自己還要別人照料的,送我那么遠做什么?萬一把腿腳顛簸了不好。你真要送,送到城門便可?!?/br> 楊煥無可奈何,只得叫人套了馬車,又叫張捕頭在衙役里挑了四個老實力壯的做護衛,連上那許府的來使共五個,叫一路務必小心護送到京,這才叫發了車,小蝶坐后面那輛小的,他自己上了許適容的車,說要送出去。 57章 馬車從后門出發,拐過縣衙門前的大路,一直朝西去了。 許適容轉頭,見坐自己身邊的楊煥愁眉不展的,心中又覺不忍,遂握住他手,輕聲道:“不過就幾個月的功夫,眨眼便過的,又不是去了不回?!?/br> 楊煥心中本實在是郁悶得緊,又滿是離別愁緒。見她握住了自己手,又這般跟自己說話,軟軟涼涼的,心中這才覺著熨帖了些,趁勢圈了她入懷,把臉壓在她頸邊磨蹭了幾下,覺著溫比玉膩如膏的,又深聞她頸項里散出的幽幽暖香,這才長長嘆了口氣道:“你去了可會想我?” 許適容方才倒未覺得,此時上了西歸的馬車,聽著耳邊車輪的轆轤滾滾聲,心中也是生出了絲悵然,伏首在他肩上,低低嗯了一聲。 楊煥見她柔順,想起之前被打錯了的好事,心念一動,已是伸手抱住她腰,輕輕一抬,便將她面對面地坐上了自己大腿。 許適容一怔,楊煥已是貼近她耳,低聲道:“抱住我?!币娝y絲不動,只睜大了眼瞧著自己,似是未解其意的樣子,暗嘆了口氣,想著到那城門口還有十來里的路,再不抓緊機會,下次只怕就真的要數月之后了,心一橫,已是捉了她手按到自己那里。 許適容這才有些明白過來,一下有些窘羞,剛要縮回,楊煥已是用力再將她手按了回去,拿自己額頭抵住她額頭,低聲央求道:“你這就要走了,也不定什么時候才回,好歹可憐可憐我。到那城門口還有段路呢?!?/br> 許適容一滯,楊煥一只手已是探進了她裙裾,一下便探了上去。 許適容此時本是哪有心思再想這個的,加上人又在車中,下意識地便搖頭推拒。只聽他低聲不住央求,自己方才被按到的他那里覺著也已是立了起來,觸手悚然。想著片刻后兩人便要分離,自己確是不知何時才能歸,終是不忍再拂了他意思?;仡^四顧下車廂,忍住了心頭異樣,低聲猶豫著道:“此處不方便呢,如何能行……” 楊煥聽她有些松口,這才歡喜起來。也不多說,只將她裙裾一下掀高至大腿處,稍稍扯下了褻褲,自己亦是如法,這才抱住她臀稍稍抬起,往自己早已堅硬處按壓了下去,低聲命道:“兩腿勾住我腰?!?/br> 許適容這才明白他那心思,竟是想坐在軟墩上背靠車廂廂壁便如此要了自己,卻是從前匪夷所思的。哪里還敢看他,只把頭埋在他肩上,雙手緊緊抱住了他后背,閉了眼任他行事了。外面春寒料峭,車廂里面卻是千般旖旎交織了萬種妖嬈,一時春意無限。直估摸著快到那城門,楊煥這才沒奈何鳴金收兵了。許是怕外面人覺察,兩人都是有些屏聲凝氣的,此時待完事了,許適容早已是微微氣喘,星眼朦朧了,楊煥額頭也是迸出了層細細的汗。 兩人剛理好裙衫,馬車便是緩緩停了下來,聽見外面一個聲音道:“大人,西城門到了,還要再送嗎?” 許適容見他一臉不舍地看著自己,恨不能一路就這樣跟到京城的神色,想起方才的荒唐一幕,自己也是臉熱心跳得厲害。見他不開口,便湊了過去親了下他臉頰,這才低聲道:“送了千里也終須一別的,這就回去好了。等我回來,若是得知你又犯了舊病,惹上什么風流債的話……” 楊煥抬眼,見她笑吟吟說話的,眼角眉梢還浸染了些方才**的殘存旖旎,心神一蕩,正要又指天起個誓什么的,已是被許適容攔了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便是。沒得又出來什么烏龜駝的話。當真叫你駝,我還怕跌跤呢。你記住我的話便可。這就回吧?!币娝q是坐在那里不動,滿臉的不情不愿,只得自己過去推了車廂門。楊煥見外面一干人都望著自己,那二寶早已到了馬車邊,擺出一副要扶他下來的架勢,這才沒奈何下去了。 許適容朝著車外的楊煥點頭笑了下,口中說了聲:“走罷!”那車夫立時甩鞭,驅馬揚蹄,繼續朝東而去了。只剩下路邊的楊煥呆呆望著那馬車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