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簡明珠看著臉上淺笑的顧清河,心中雖是厭惡,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憂慮。既然在這里的是顧清河,那么在御花園里的又是誰? 這出劇卻是是簡明珠自編自演的,而這抓刺客也是她吩咐下去的??赡且彩且坏┠沁厓扇艘娏嗣?,才會有人叫的。 可如今顧清河在這里,那中計的又是誰? 顧清河自然不會在此處放過簡明珠,原本她還覺得自己是思慮過度,現在看來果然是有人心存不良。既然這次被她抓住了機會,她可不會當什么圣母,大度地放過。 皇帝到的時候,身后正跟著哭哭啼啼的沈嬪。眾人趕緊起身給皇帝請安,而不少人更是偷偷抬頭瞧著沈嬪,不知這位和刺客究竟有何牽連? 簡明珠將上首之位讓出來后,只恭敬地站在皇帝的身側,而皇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只是沉聲說了一句:“將人帶上來?!?/br> 此時一個身穿侍衛服的男子被人帶了上來,而沈嬪更是在看見這男人后,立即撲通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從未見過這人?!?/br> 原本還不明所以的后妃,雖然聽著沈嬪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可是不過三兩句卻還是估計了大概地狀況。一時間,不少人看著沈嬪的眼神里頭都帶著些許不可思議,有人更是將鄙夷之情都浮在臉上。 倒是站在一旁的顧清河,無所謂地撇了一眼。她不擔心沈嬪,左右她也確實是被冤枉的,只是這沒吃著羊rou卻沾了一身sao,她也確實應該哭。 原本她還不明白簡明珠的用意,畢竟她沒有和誰有私情,她這樣做不過是誣陷她,皇上怎么會相信? 如今看著皇帝對沈南媛這態度,顧清河這才明白這女人的險惡用心。 就算今天沈南媛被證實是無辜的,可終究還是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而這根刺會讓皇上看見她就戳中一下。這后宮之中又非沈嬪一人,所以皇帝自然不會非要去選一個每次見面都讓自己不舒服的女人。 如果不是來順今日特地讓人送了信過來,只怕此時跪在這里的就是她顧清河。 皇帝本沒想到賢妃的生辰宴來的,可是偏偏有人就是讓他不省心。先是在御花園里鬧了一出抓刺客的戲碼,緊接著又是撞破后妃與侍衛私下見面的場景,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想到此,皇帝看向沈嬪的眼神就更加不悅。全天下的男人最難以忍受的就是頭頂綠油油,雖然皇帝敢肯定,這后宮之中敢給他戴綠帽子的還不存在,可是偏偏就是有人要挑戰他的耐性。 “鄭橋,今天是你當值,你給朕好好說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皇上的聲音似乎只是略有些沉,似乎聽不出喜怒。 可鄭橋乃是御前侍衛,也算是皇上近臣。方才在外頭,他只說了一句,皇上的臉便陰沉了下來,如今這般只怕已經是惱在心頭。 就連鄭橋都不由罵了一句跪在地上的那侍衛,在這宮里還管不住自己身上的那家伙事,真是害人害己。 只聽他回道:“回皇上,之前在御花園里有人驚叫有刺客。而當值侍衛便立即趕了過去,只是趕到時并未發現刺客的蹤影,而是……” 鄭橋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嬪和那侍衛,沈嬪并非出身京城勛貴世家,而這侍衛也不過是普通侍衛,并非是世家送進來歷練的子弟??蛇@牽扯到后妃聲譽之事,他也不敢胡說,只得如實稟告道:“而是看見沈嬪和這個并不當值的侍衛,兩人站在斜陽亭。奴才不敢耽擱,這才請示了皇上?!?/br> 鄭橋說完之后,這殿內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墒蔷退闶窃倜ё驳厝?,都不敢在這時候亂說話。畢竟這怎么說都不對,你要是諷刺沈嬪不守婦道,那豈不是直接說是有人給皇上帶綠帽子。 這豈不是在皇上臉上抹黑。 此時皇帝卻沒有說話,而是突然轉頭對簡明珠道:“來人,給皇貴妃看座?!?/br> 簡明珠臉上先是一滯,隨后臉上露出甜甜的笑,似乎也沒想到皇上會這般待她。而旁邊坐在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的貴妃,臉上的嫉妒連壓都壓不住。 “臣妾謝皇上憐愛,”這時候執事太監已經將軟座搬了過來,她的位置只在皇上略靠前,這當初可都是皇后坐的地方。 而此時皇上才將視線落在下方沈嬪的身上,只見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沈嬪,你去那斜陽亭所為何事?” 沈南媛此時真正是騎虎難下,她剛到斜陽亭沒看見皇上時,就心中忐忑。等她看見那侍衛的時候,自己這是中了別人的計了。 可是等她想離開的時候,就聽見有人高聲喊有刺客,她慌不擇路最后還是被團團圍住。 如今她要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只能如實將話說出來。雖然這話一說出來,她會被人看輕,可總比私通的罪名要好。 只見她有些猶豫,臉上帶著我見猶憐的柔弱,:“回皇上,臣妾有罪,但臣妾絕對沒有和人有茍且之事。臣妾之所以會去斜陽亭,是因為懿嬪?!?/br> 顧清河還站在殿中,既然皇上沒給她賜座,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站著吧。 聽到沈嬪的指認,她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畢竟這可是私通的大罪。要是換做是她,她也一定會將自己指認出來的,畢竟說實話最后頂多落個不擇手段爭寵的名頭。 私通是死罪,而爭寵頂多受點小責罰罷了,誰都不是愚蠢的人,這么簡單的選擇題都會做。 沈嬪小心地看了顧清河,突然捂著臉嚶嚶地哭了兩聲,這才哆哆嗦嗦地說:“皇上,臣妾真的沒臉說了。是臣妾的宮女聽懿嬪的宮女說,皇上在斜陽亭等著她呢。臣妾已經許久未見皇上,所以這才忍不住過去的?!?/br> “請皇上降了臣妾的罪吧,都怪臣妾思君之心太甚,”沈南媛明白這話要是說了她真是沒臉,索性她就不要這臉面了。 這殿里頭的后妃聽了她這話,臉上雖然露出鄙夷之情,可是這心頭多少卻是對她感同身受的。 從正月里過來,皇上來后宮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的,可是去的最多的還是懿嬪的宮里。就連皇貴妃也只是封位前一晚,在皇上的啟元宮承得寵。 想到這,這后妃看向顧清河的眼神,都帶著點恨意。 皇帝倒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可是聽完卻多少也是相信了她的??蛇@問題就又來了,他什么時候傳了這樣的口諭給清河? 此時顧清河剛巧也抬頭看向皇上,兩人目光一對,顧清河心中突然升起幾分惱火。因為皇上那眼神分明就是探究和疑惑之意,聽到這樣的消息,他不想著是別人陷害了自己,反而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顧清河惱火地轉過頭不想看他,可偏生剛轉頭就注意到坐在皇上身邊的簡明珠。她看著簡明珠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里的怒氣更甚。 “玉里、品珠,既然沈嬪娘娘說是我的宮女說的,你們兩說了嗎?”沒等別人問,顧清河便自己問出了口。 玉里和品珠連對視都不敢,立即跪在地上,不過兩人心中卻是一點都不慌張。反正實話實說便是了,這臟水怎么都潑不到自家主子身上。 玉里算是兩人中的主心骨,她開口說道:“回萬歲爺,這話是奴才所說的。在放花燈那會,來順突然到這里找到了品珠,吩咐品珠說,皇上在前頭的斜陽亭等主子。所以奴才這才回去拿了披風?!?/br> “那怎么不是懿嬪出現在那里,反而是沈嬪呢,”素來心直口快地貴妃脫口便問了一句。 顧清河就等著這句話呢,她揚起嘴角笑了笑,隨后輕嘆了一口氣,似惋惜又似好笑,:“大概是連這天都要幫著我吧,今個皇上讓人送東西過來,臣妾瞧著不是平日里過來的來順,便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這奴才病了呢?!?/br> 這時候她稍微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簡明珠:“所以臣妾便想著,這生病的不好好養病,跑到這來傳什么口諭。原本臣妾是有些似信非信的,畢竟皇上可是磊磊君子,不至于這么個時辰約在涼亭見面吧?!?/br> 顧清河可還記得,當初沈南媛派人到自己宮中劫人的情形呢。既然她這么想要皇帝,那就給她好了。 皇帝聽著她這話,真是越聽越別扭,這算是夸人的話吧,可是聽著卻怎么那么不是滋味。 其實說到這里,這事情多少也明了。 這時候皇帝才低頭看了那侍衛一眼,而一直在下面待命的鄭橋看著皇上這臉色立即,立即道:“回皇上,奴才御下不嚴,身為侍衛卻不能敬忠職守,實在是奴才之罪?!?/br> “別說這些廢話,你可有審問過他為何出現在斜陽亭,”皇帝沒管他那些請罪的官話。 鄭橋臉上一紅,其實一抓到這人時,還沒審問他就招了。他本該是午夜值班的,可為了私會身為宮女的情人,這才去了斜陽亭。 “私會宮女?”皇上微瞇著眼打量了那侍衛,反問了一句。 那侍衛也深知私通宮婢可是大罪,可是這私通宮妃的罪更大,說不定還得連累到家里,所以他自然不敢含糊,趕緊跪著認罪道:“皇上,奴才原本是該午夜在乾清門當值的,可是與那……那人約好在斜陽亭見面?!?/br> 簡明珠此時心臟一緊,緊接著皇上一定會問這侍衛的相好是誰,只要這人說是紅袖,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會被戳穿。 只聽她突然開口道:“皇上,這侍衛和宮女之事也算是宮闈丑事,不如交由慎行司處理。這等丑事免得污了皇上的圣明?!?/br> 顧清河瞳孔一收,眼中略藏著憤恨,可在看見皇帝的表情后還是有些訝異。因為皇帝的表情略有些奇怪,似乎是生氣可似乎又在竭力隱忍。她想到先前聽聞的那些謠傳,皇上包容簡明珠的種種,當即心肝都要被氣疼了。 “皇上,如果那來順是假冒的話,那可就是有人假傳圣旨,”顧清河突然開口說話,“這皇宮之中居然還有人敢假傳圣旨,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臣妾懇請皇上力查到底,也算是還臣妾一個公道?!?/br> 此時皇帝已經不再看皇貴妃,只不過他有些不敢看顧清河的眼睛。 而貴妃和賢妃自然也注意到皇帝的表情,這皇貴妃明顯就是為這奴才開脫,而皇上又是這般的表情。貴妃和賢妃對視了一眼,自從簡明珠成了皇貴妃后,原本不對盤的兩人也算結成了戰略聯盟。 原本這兩人都不喜歡顧清河,如今她正得寵,皇上的心思可都被她勾了去??稍僭趺礃?,顧清河如今也不過是個嬪罷了,比不得簡明珠的皇貴妃來的戳她們的心。 因此賢妃也開口聲援顧清河,“臣妾倒是覺得懿嬪此話在理,這假傳圣旨可是死罪,若是不嚴懲豈不是人心大亂?!?/br> “皇上,臣妾也覺得賢妃jiejie所言甚是,假傳圣旨可是誅滅九族的死罪,”就連一向事不關己的和妃都開口說話。 可誰知這誅滅九族的話一出口,皇帝的臉色就是一變。而一旁的簡明珠自然也聽到這句話,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兩位meimei倒是高見,連這誅滅九族的話都出來?!?/br> “夠了,”皇帝冷呵一聲,臉上滿是不耐煩。 他不耐煩地揮手:“不過是個不安分地侍衛罷了,鄭橋你仔細詢問了那宮女是誰,待問清楚后,將宮女交給慎行司處理。至于這侍衛,就杖責五十大板,即刻趕出宮去?!?/br> 這樣的責罰看似重,可是對于原本已經心有死意的人來說,也算是法外開恩了。 所以那侍衛連連磕頭謝恩。 “至于那假傳圣旨的太監,給朕力查到底,一經查明處死不論?!?/br> 皇帝說完朝著簡明珠深看了一眼,而顧清河嘴角更是淺淺一笑。雖然簡明珠沒有被連累,可是皇帝既然要查那傳圣旨假太監之事,那已經是將簡明珠拖下水了。 —————— 一直到回到寧遠堂里,顧清河覺得自己的身子都還在顫抖。不過待她進了暖閣里頭,這才回過神來。 “幸虧主子和玉里jiejie反應快,要不然今個咱們就中計了,”品珠這時候想起來才略有幾分后怕。 玉里喚了小宮女進來給主子更衣,只是待她親自給主子散了發髻的時候,就聽外頭傳來聲音,隨后門簾就被拉了起來。 顧清河從水晶鏡中看著身后的皇帝,品珠她們早已經跪在地上請安,可她連身子都沒動,只是自顧自地摸著自己披散的頭發。這古代女子視自己的頭發為生命,將一頭秀發養護地烏黑又發亮。 “怎么了,見著朕倒是連個笑臉都沒有,”皇帝將雙手輕搭在她肩膀上,聲音都柔軟了不少。 顧清河有些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方才皇上不是還橫眉冷對的,如今怎得笑成這般模樣?!?/br> “剛才那是人多,如今就咱們兩人,朕又何必裝著那威嚴的樣子,”皇帝有些討好地笑了。 其實他也明白這次又是簡明珠弄出來的亂子,可是這點小事對皇帝來說,實在是不足掛齒??扇缃窕实圩匀灰膊辉割櫱搴邮芪?,所以等散了之后,這就急匆匆地過來安慰她。 顧清河心里也明白這個道理,而此時她也并不知皇帝和簡明珠之間的恩怨,更不知簡家二十一口的事情。所以她心中還是有些怨怪皇帝。 皇上說:“清河,你別和我生氣。我保證不會讓她傷害你好不好,如果這次你出事的話,我肯定還是會護著你的?!?/br> 皇帝這般放□段來哄自己,顧清河也不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一時臉上也帶著笑意。 “我過幾日就要走了,所以你不要再和我鬧脾氣了?!痹疽呀洔蕚鋼е实鄣念櫱搴?,在聽到這話之后,突然心中涌上一陣不耐,甚至連胃都開始痙攣。 她退后一步,目光定定地看著皇帝:“皇上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 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原本還軟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繃。原本就因為今晚之事不悅地皇帝也來了脾氣,他不過是無心的一句話,怎么就惹著她了? “明明是簡明珠在背后中傷我,要不是來順特地讓人告訴我,他病了,今晚那個穿著來順衣服,聲音和來順一模一樣的假太監就會將我騙到斜陽亭。如您見到的那樣,今晚跪在那的不是沈嬪,而是我?!鳖櫱搴佑X得自己是真委屈,可皇帝還一副她是在無理取鬧地模樣。 就在這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胃好像在抽動,說話間便是要吐出來。 皇帝也注意到她痛苦的表情,慌忙想過來扶著她,可誰知卻被她一把推開,而顧清河這時候也嘔了出來。只是嘔出來的卻只是清水,但是一陣又一陣的痙攣感不斷出現。 “你別過來,”顧清河一手扶著梳妝臺,一手推開皇帝。 皇帝見她又吐還生著氣,心里那點不耐煩早就煙消云散,他有些慌張地問:“你怎么了,朕讓人宣太醫過來?!?/br> “我不要,你就讓我吐死算了,反正我都是在無理取鬧罷了?!?/br>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和我鬧,”說著,皇帝就叫了人進來。 而品珠一進來,就看見顧清河蠟黃著臉頰站在梳妝臺邊上。剛才還好好的,怎么這一會就突然這樣了。 小允子跑出去請太醫,而玉里領著端著熱水的小宮女進來,皇帝強制將她抱在懷中。 皇帝一邊摸著她的頭發,一邊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有朕在呢?!?/br> 顧清河這會子將皇帝前襟拽地死死的,心里頭升起一陣不知名的觸動,剛才還好好的,怎么這會就又吐又暈的。 就在她暈乎乎的時候,太醫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必很多人已經收到紅包了吧,之前都是回復一個評論,發一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