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藥
凌肖放開青黛的時候,她的大腦仍是一團漿糊。 此時有的人表面上冷靜得一匹甚至還“好心”的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津液,實際上心里后悔得要死。為什么剛剛與一沖動就吻了她啊,過去一年多都這么過來了,怎么這個時候沒忍住。 而這個時候青黛的大腦還在對剛剛的信息進行匹配和判斷。 1.凌肖是我的弟弟,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絕對勝過親生的。 對。 2.他剛剛吻了我。 對,還伸舌頭了。 3.那是我的初吻。 對。 最后還是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嘖,是親一下給親傻了?怎么……” 啪! 凌肖轉過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青黛。 青黛的手火辣辣的疼,想必他的臉上也不輕松。沒敢看他臉上浮起的紅印,青黛 跑回了房間將自己鎖了起來。 青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昨天晚上凌肖的房間一直有收拾東西的聲響傳來。哪怕她答應了父親要好好照顧他,哪怕她念著小時候的情分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哪怕她一直奢望著他們的關系能夠像別的姐弟那樣親昵,青黛也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挽留他。 走了也好,這兩年她真的太累了。 忙了幾近一年的合作終于在今日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作為慶祝合作方邀請了青黛所在的整個部門去叁亞叁日游,大家都早早地下了班回家收拾東西,青黛最近被凌肖的事情弄得筋疲力盡,只要一有空隙,腦子里就會回憶起那晚上凌肖的那個吻。她不得不用工作塞滿生活的每一絲縫隙,整天暈頭轉向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實在沒有力氣跟心情跟合作伙伴一起出去度假。 接到班主任電話的時候,青黛剛收拾完東西準備下班。 “是凌肖的jiejie凌青黛嗎?我是凌肖的班主任?!?/br> “是的,老師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凌肖今天沒來上課,寢室也沒有人……” “怎么可能?我弟弟他……” “你先冷靜一下,凌肖自從上周搬入寢室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今天上午讓室友幫忙請了病假,室友說,中午回寢室就發現凌肖不見了,以為他去醫務室了沒怎么在意,直到晚上寢室點名,才發現凌肖……” 即使老師已經告訴過她凌肖的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從公司到家的路上青黛還是一次又一次不停地給他打著電話。 打開防盜門,家里一片漆黑。不出她所料,他不在。 也對,他又怎么會選擇回來呢,他可是早就想收拾東西離開了。 青黛縮進沙發,將腦袋埋在膝間,明明是個自我保護的姿態卻看起來像只自欺欺人的鴕鳥。 答應過父親她會好好照顧他,直到他成年,明明離約定的時間只剩幾天了,她竟然在這種時候把他弄丟了。 還沒到難過的時候,青黛這樣告訴自己。 以前他們也吵過架,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他不去上學也不回家的情況。 她知道凌肖在跟一群朋友玩樂隊,她一直覺得只要不影響他學習也就沒什么,凌肖倒是帶她去過一次樂隊排練室,只不過那時候沒有表演,青黛也沒能見到樂隊的其他成員。 凌肖他們樂隊表演的地方叫……live house! 十分鐘后青黛終于來到了這家酒吧。 運氣不佳的是凌肖并不在這里,不過這也在她的意料之內,如果只是為了表演,完全沒有必要逃課,他有的是請假的理由,青黛隱約覺得,他的失蹤跟那個吻有關。 可吃虧的人明明是她吧,算了,先找到人要緊。 值得高興的是,樂隊雖然沒有凌肖,但是老板有凌肖放在店里的倉庫備用鑰匙。 說明來意后,青黛成功拿到了寫著有凌肖倉庫地址的小紙片以及,倉庫的備用鑰匙。 青黛一邊停車,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拜托他一定要在這里啊。 可是她猶豫了,在手觸到門鎖的時候。 青黛想起了那個吻,唇上仿佛還有他的觸感,耳邊仿佛充斥著他的呼吸聲。 她不知道怎么面對他,青黛不敢質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很可笑吧,明明吻她的人是凌肖。 可是她心動了。 他的唇很軟,帶著可樂的甜味,吻她的時候看似很霸道,力度卻很輕柔,青黛知道,只要當時她稍微用一點力,她就可以掙脫開,可是她沒有。她雖然愣住沒有動作,可她明明享受過那個吻。 她甚至,在無數個時刻回味著那個吻。 青黛所享受的那個吻,青黛所念念不忘的那個吻,來自于她的弟弟。是父親拉著你的手,叫她一定要照顧好的弟弟。 但青黛沒有時間猶豫與掙扎,她決定忘掉那個吻,忘掉那些悸動,至少,在他面前忘記掉。 當下最緊急的任務是找到他,青黛告訴自己,除此之外別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青黛深吸一口氣,顫著手打開了鎖。 推開倉庫的門。 一股酒味撲面而來,房間漆黑一片,青黛打開手機手電筒找到了開關,打開了燈。 空氣沉悶,燈光昏黃,窗簾拉得死死的,將月色清輝遮了個嚴實。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旋轉回旋,將唯一的光源散射得更暗了。 好在她尚可以借此看清整個倉庫的布局。 被形容為倉庫似乎不太準確,倒更像是套兩室一廳的住所。屋子里叁分之二的地方都用來堆放樂器了,客廳不大,對比之下甚至顯得有些空蕩蕩地。 茶幾上堆滿了啤酒,橫著的,豎著的,喝完的,沒喝的,沒喝完正在往地毯上滴酒的,走近了,才發現被沙發遮擋的地面上也堆滿了各種空酒罐子。 青黛是在沙發與茶幾的夾縫里找到凌肖的。 他醉倒在沙發與茶幾的縫隙之間,她發現他的時候他正伸了只手扒拉著空酒罐子堆里的啤酒。堆在一起的罐子在他扒拉得“嘩啦”直響。 *,青黛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凌肖?凌肖?”青黛輕輕拍著他的臉。 凌肖半瞇著眼睛,臉又紅又燙。 “你,你怎么來了?!彼恢皇謸沃孛嫦胱饋?,但因為躺地上太久沒動身體發麻,才剛撐起半個身子便又向下栽去。 青黛趕緊將他扶了起來,靠著沙發坐著。 手背貼上他的頭。 “還問我怎么來了,你們老師都給我打電話了,說你一天沒去上課,再找不到你我都要報警了……” “我沒事,你別聽她……” “沒事還不去上課?沒事還一個人躲這里喝這么多酒?都燒成這樣了還叫沒事?”青黛又氣又急,眼淚都快出來了,語氣里也帶上了哭腔。 “怎么,在擔心我?”有氣無力地,他露出一個跟平時一樣又壞又痞的笑。 “你、你是我弟弟,我不擔心你擔心誰,”青黛把他扶到沙發上坐起來,“走,跟我去醫院?!?/br> “不去!誰愛去誰去?!币桓膭倓偟男σ?,凌肖一把甩掉她的手。 “不行,都燒成這樣了不去醫院怎么行!” “反正我不去,你愛咋咋?!彼酒饋?,隨手又拿了兩罐酒,一邊往臥室走,一邊開著拉環,“我要休息了,就不送了,備用鑰匙放在桌上就好,記得把門關好,我可不想睡到半夜又突然……” 話還沒說完,凌肖身后傳來狠狠地關門聲。 “呵,就這么……”凌肖露出一個苦笑,靠在床沿對著窗外做了個干杯的動作。酒液順著下顎線滑下,胸前的衣物濕了一大片,“不過,這樣也好?!闭f完便往地上栽去。 青黛關上門之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太大了些,但她此刻已經沒有時間計較自己的行為是否禮貌。青黛記得車上好像有些常備藥,但她不確定是否有退燒藥。 好在還剩下最后幾片退燒藥,青黛看了看保質期,還好,沒過期。她趕緊拿著藥跑了回去。 一走進臥室,她就看到凌肖躺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被倒在地上的酒打濕了個徹底。 “凌肖?凌肖?”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發燒,凌肖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沒辦法,青黛只好幫他脫掉了濕噠噠的上衣,然后連拖帶拉地把他弄上了床,接著她又去打了盆溫水,用熱毛巾幫他擦去了身上的酒漬。 可是吃藥這種事情青黛真的沒有辦法幫他,好在凌肖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彼瓷先ッ悦院?,可抱住青黛的時候又狠又準。 他在青黛頸邊蹭著,像只被拋棄的可憐大型犬,青黛也不敢輕舉妄動,怕刺激到他,只好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乖啦,我怎么會不要你呢,乖啦乖啦?!?/br> 摟著她的手臂漸漸松了下來,指尖卻仍緊緊抓住青黛的衣擺。 原來喝醉了他是這個樣子啊,還怪可愛的,像極了小時候吵著鬧著要她陪他的樣子。 青黛輕輕揉著他的頭,凌肖仿佛很享受,把頭擱在她肩頭,安靜地像睡著了,青黛怕他真的睡著沒有辦法吃退燒藥,連忙抬起他的腦袋,拍了拍他的臉。 “凌肖,你生病了,”青黛輕聲哄著他。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青黛的,然后點了點頭。 --